《桃花缘》午夜狂欢

1、桃花仙人种桃树

　　第一章
　　“桃花坞里桃花庵，桃花庵里桃花仙；桃花仙人种桃树，又摘桃花换酒钱。酒醒只在花前坐，酒醉还来花下眠；半醒半醉日复日，花落花开年复年。但愿老死花酒间，不愿鞠躬车马前；车尘马足贵者趣，酒盏花枝贫者缘。若将富贵比贫贱，一在平地一在天；若将贫贱比车马，他得驱驰我得闲。别人笑我忒疯癫，我笑他人看不穿；不见五陵豪杰墓，无花无酒锄作田•••••”
　　江南三月，草长莺飞，烟柳如织，碧湖似镜。檐下燕子呢喃，枝头莺歌清脆。来往行人莫不为这秀美山水驻足赞叹。仕女们三三两两，分花拂柳，袅娜的身姿与那拂风的柳枝相映衬，真真是人在画中游的美景。也有青春少年，戏马扬鞭，在堤岸徐徐前行，摇着折扇，四下逡巡，却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了。一时间，这杨柳深处，浅笑低语不断，好个良辰美景奈何天！
　　这日，风和日丽，素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苏府大小姐素心也在丫头晓红的撺掇下，到湖边踏青。苏小姐乃是杭州巨贾千金。苏杭之地，自古就是鱼米之乡，因此商业也自比他城繁华。苏家世代行商，家资甚丰，又是愿为相邻搭桥铺路行方便的，门下奴仆也有几个在朝中谋了不大不小的官职，在杭州境地，倒是名门大家了。大家的千金，气度自和旁人不同。
　　因小姐素日不爱出门，难得出门游玩，丫鬟们都尽心尽力的给小姐打扮起来，新做的衣裙是素雅的雪缎，柔白的衣料上，又用极细的银丝绣上了典雅的兰花，走在阳光下才会微微的泛点银光，正是苏绣第一大家锦绣坊的新样式。素心小姐揽镜端详，也觉得十分满意。这才携了晓红，乘了一顶素色小轿去了。
　　到得湖边，主仆二人携手去了，嘱咐家丁在此等候。一路上，见那碧草青青，杨柳依依，莺声燕语，不由得心情舒畅，一步步走进柳荫深处。谁知，刚走到曲院风荷，天公竟不作美，下起了濛濛细雨。
　　“哎呀！这鬼天气！眼见得还好好地呢，怎么就下起雨来！”晓红扶着素心小姐快步走进亭子避雨。虽是小雨，却沾湿了发髻和衣裙，看着濡湿的新衣，素心心下也有些恼怒，蹙起柳眉。
　　晓红站在亭脚，远远望去，只见得一片绿烟，分不清是湖水的绿还是柳枝的青。
　　“小姐，要不我去找钟伯？叫小厮们来接你？”
　　“你可是糊涂了，难道要我独自在这郊野？”
　　“哎呀，那可怎么半呀？”
　　素心沉吟半响，“等一会子，或许钟伯会带人来找。看这雨势，或许过会儿就停了也未可知。”
　　晓红嘟着嘴，“都是天公不作美！难得出门一次，都不能尽兴的玩。”
　　“平素张婶教你的针线不见你这么用心。可见是把心思都放在玩上了。”素心淡淡指到。
　　“小姐~~”，晓红虽是知道素心向来温和，却也能察觉小姐的不悦。因此也就闭了口，主仆二人一坐一站，遥望那一团绿烟。
　　雨声静静的透过树叶滴落下来，远近都朦胧一片，仿佛这天地间只剩下自己一人般的寂静。突然，在这一片寂静之中，有细微的脚步声渐渐靠拢，绿烟里，先是一片朦朦胧胧的白，渐渐的看得清是一个人影，撑着白色的油纸伞，一身白衣。再近一点，能看清身形，是个青年男子。
　　白衣青年执着伞款款徐行，似乎没有注意到附近的亭子里还有被困于雨中的主仆二人。
　　“哎呀！”好不容易看见人来的晓红小声轻叫。“小姐，有人来了。”
　　素心从迷惘中清醒过来，那白衣青年一愣，转头一看，才发现亭子中的主仆。四目相对，素心只觉得心中巨震，仿佛刚才所有的寂静都扑入那人的眼中，似有情而无情，似有忧却含笑，浅得像柳叶上滴落的雨滴，又浓得如同笼罩了山水的雾气氤氲。
　　白衣青年一看主仆二人的情状，便知是被困雨中，于是移步上前，“小姐可是等候家人？此处甚是偏僻，恐怕难以寻找。如不嫌弃，小姐可用此伞。”
　　素心只是坐着发呆，望着青年的眼睛，一语不发。晓红忙去接过伞，迭声道谢。白衣青年笑笑，旋身漫步走进雨里，渐渐的融入到烟雨之中。
　　“小姐！小姐！那位公子已经走了！”晓红看自己小姐难得的发呆，拿着伞打趣道，“那位公子真是潇洒极了，小姐都看呆了！”
　　素心回过神来，红了脸，细看那青年留下的油纸伞。做工细致，正是苏家的伞铺做的。白油纸上绘着一支桃花，因有雨水，那桃花带露，新鲜得好似长在伞上。
　　“小姐的桃花缘好像到了呢！”晓红轻声咕哝。
　　素心却好似没听见一般，痴痴的看着那枝桃花不语。
　　回府之后，苏小姐就病倒了。整日里愁眉不展，急坏了苏府的上上下下，可惜全城有名的大夫都来看过了，说到病情的时候，却都摇头。最后还是一个和府里关系密切的老大夫说出了缘由。苏小姐这是心病，药难医啊。
　　听了这话，苏老爷苏夫人反而放下心来。送走了大夫，转头就叫来了贴身丫头晓红。晓红不敢隐瞒，只说那天赠伞的白衣公子长相外貌如何。既是在杭州，打听一个人来对苏府来说容易至极。
　　三天过后，便有伙计来回报说是在城西的净慈寺见过形容相似的青年公子在此进出。
　　苏夫人闻言大喜，急忙想差管家去请。
　　“娘亲且慢，此事还得从长计议。”说话之人是苏家长子苏太炎。“这人的身份背景我们一概不知，人品如何也没有底细。若是那花间浪子，到要好好绝了素心的想念，免得日后毁了妹妹的一生。”
　　苏夫人转怒为喜，“到底还是炎儿想得周到。”
　　苏老爷赞赏的抚着长须。
　　“爹娘放心，我这就叫人去查查那人的家世背景。”
　　“好好！快去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