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汹涌暗潮（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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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心中装着事，这几日我坐立难安，连抄经时也不能静心。抄废了不少只得一本不说，奉去后连太后娘娘都觉出我的心不在焉，特地召我去慈宁宫叙话，言语中透露出劝慰我切莫急于求子，反而伤身之意。我也只能装作被宽慰急忙告罪。太后十分满意，点点头说，“这就是了。皇上年轻，忧心朝堂，又心有大志，如今才在子嗣上略放松了些。你切不可乱了方寸。”又说，“当然，哀家喜欢你的性子，一直是看重你的。留下跟哀家用个午膳吧。”
侍奉了太后午睡歇下，刚回宫小鹿就寻机悄悄告诉我，“娘娘，从园子里拐去掖庭有一条小路可走。现下日头大，园子里没什么人走动。娘娘可要去么？”我心中不禁狠狠跳了几下，“可打听清楚了？这消息怎么来的？”小鹿忙道，“娘娘，奴婢是问了小雨。她小时就进了宫，也在各处干过许多活，因此宫里的路她尽熟的。”“小雨？就是那个会看手相的小宫女？”“正是她，娘娘。她还算机灵懂事。如今便在殿外候着。”“好。”我心中一定，“一会你便传话说本宫要午睡，不多留人伺候，把闲杂人都赶到别处去。再亲自守在殿里，让小雨领着我扮做宫女前去。”“是，奴婢省得。娘娘您切要万分小心。”
小雨是个瘦小的宫女，如今不过十三岁，在哪里都不引人注目。她引我在园子里小心走着，路越走越偏，而景色也越来越荒凉。终于，在穿过一条僻静无人的小路后，我看到了一片斑驳老旧的宫舍，宫门紧闭着。小雨迟疑着问，“娘娘，可要进去？”我咬咬牙，“去敲门吧。只说咱们原先跟林云馨一起在园子里做活儿时，得她多番照顾。如今她获罪了，我们不求别的，只来看望一眼，就当全个姐妹情分。”小雨依我的话敲门去说了。那看门的嬷嬷未发一语，只盯着我们，目光不善。我垂下头，小雨赶紧又塞了些许碎银过去，那嬷嬷这才让我们进了宫门。“就在西北角最里面那间，你们自己看去吧！”说着她转身就走了。我不想再耽搁，带着小雨直奔而去。一推开门，一股酸臭的气息扑鼻而来，再看榻上那形销骨立不成人样的林云馨，我险些吐了出来。幸好小雨还算站得住，赶忙扶了我一把。
我定了定神，让小雨关上门。“林云馨，你可还认得我？”那人影连头都不抬，只不住把头磕在墙上，边摇晃，边喃喃自语着些什么。我靠近几步，“李美人的孩子是不是被你害的？”她突然转过头盯着我，那枯槁的脸上一双眼睛瞪得极大，“孩子，孩子，孩子……对！孩子！是你！是你们！害了我！害了我的孩子！啊啊啊！”她伸出双手抓向我，小雨赶紧拉我后退。我心惊之余，却看到她双手上血迹斑斑，每根手指都包着渗血的布。而再怎么挥舞双手，她也没有从榻上下来追打，因为她的两条腿已经折了……
我不知是怎么出的掖庭大门。那门一关上，耳边的哭号声才终于散去了。枯树的影子在墙上、在地上张牙舞爪，我神经质的离开了远远的，才仿佛从地狱回到了人间。浑浑噩噩的进了殿，小鹿连忙迎上来。她看我面色太苍白，便要让小雨去为我要盅参汤来，她去取安神丸给我。我叫住她们，“别声张，本宫躺一会便好。”小鹿迟疑着应下了。我又转向小雨，“今日之事，你一个字都不准往外说。”小雨跪下答道，“奴婢省得。”“好，今后你便在殿内伺候。先下去吧。”小雨抬起头，欣喜不已的退了出去。小鹿服侍我躺在榻上，我的心终于放下，紧紧拉住她的手，“那掖庭，本宫不去。本宫永远也不要去！小鹿，找机会给李贵嫔送个口信，跟她说本宫要和她再详谈一次！”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汹涌暗潮（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