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妤》似蓝非青

8、汹涌暗潮（二）

　　“你如今既掌管凤印，自该将后宫治理妥当，怎能总令皇上和哀家烦心……”慈宁宫中，太后端坐在上首处训斥皇后，下首众人皆垂目不语。自行宫归来后，太后娘娘经常召见皇后和众嫔妃训话，似是要狠狠纠正这后宫的风气，今日便是因宫中琐事而向皇后发作。
　　我正兀自出神，突然感觉有一道视线投向了我。我略抬起眼，却发现是李瑞年李贵嫔，李美人的堂姐在看着我。见我回望过去，她眼中一闪，立刻借着用手帕拭汗的动作略挡住脸，频频向我眨眼似想表达什么。我却犹豫着先收回了目光。毕竟自李美人有孕后，我跟李贵嫔见面说话的次数都屈指可数，不知如今她怎会突然与我亲近？“……哀家言尽于此，皇后自己好好想想罢。”太后端起茶，结束了今日的训话。出了慈宁宫，我虽心中犹疑，最终还是决定去御花园寻李贵嫔一见。
　　行至湖心亭，李瑞年果然正等在那里。“见过阮充仪。”她与我见完礼，便急急靠近我，“妹妹已等候姐姐多时了，有几句掏心的话想与姐姐说。”但突然她又住了嘴，转身要打发宫人们去亭外面候着。我对她欲说之语有些好奇，便没有阻拦，等亭中只剩下我与她二人后，问她道，“贵嫔妹妹是想与我说些什么？对了，怎么李美人没在么？”“瑞珍已回宫去了，她如今身子还虚，也不知何时能调养好。”说着，李瑞年低下了头，她的声音嘶哑，竟显得整个人狰狞了起来，“我那可怜的堂妹，还有她的孩子……全被可恶的皇后给害了！”我吓了一跳，连忙打断她，“你疯了！这是说的什么胡话！李美人不是被林氏给害的吗？林氏如今都进了掖庭了！”“林云馨？那就是皇后随时都可以扔掉的一枚棋子！”见我仍有不解之意，她狠狠说道，“姐姐糊涂啊！如今我堂妹和那林氏全没了孩子，谁更得益，难道姐姐竟真觉不出！”
　　回宫路上，我脑中一片混乱，全是李瑞年今日说过的话。‘你我还在府中时，吃过她多少暗亏！姐姐如今都忘了么！’‘林云馨在她的求情下保住了命，怎么就突然小产还疯了，更是赶在太后回宫的前一日？’‘她这是先在陛下面前显示自己宽大，但也心知太后必会追究此事，便施计令林氏再也指认不了她。’‘太后必是亦想通此节，却也并无证据，便只能略训斥于她。’‘此次是我大意了，想着太后和陛下在意皇家后嗣，她不敢做出什么。却没料到她竟笼络了林氏，还是让她得了手。’‘姐姐，如今的情形，你我若再不联手，难道要任由她宰割了不成？’‘我知姐姐有陛下的宠爱，可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啊……’我缓缓停下脚步。小鹿在旁忙说道，“娘娘，奴婢看着您脸色不好，可要奴婢差人去抬顶轿撵来？”“不必了，让其他人都散了吧，你跟着本宫在园子里走走。”
　　拐入一条幽静的小路，见四下无人我才开口，“小鹿，你是跟着本宫从家里来的，本宫也一向最为信重你。如今本宫要尽快去掖庭一趟，你这几日小心打听着些宫里的情况，务必要带本宫走条最避着人的路。”小鹿有些不解，“娘娘，奴婢虽也是才跟着娘娘进的宫，却也听宫里的老人们谈起过那掖庭，都说那儿最是偏僻荒凉！而且因里面关着犯错的嫔妃和宫人，每个管事的都十分凶神恶煞，那地方连猫狗都不敢去的！娘娘金尊玉贵，怎能去那种地方……”小鹿的声音不断响在我耳边，我却只感到浑身无力。一阵凉风吹过，终于要入秋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