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电视台（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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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啊～～～”
“哎哟你有点出息好吧？一脸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那人家就是没见过嘛！还不允许多看两眼呐！”
“唔，你不要过来啊！别跟人家说我们认识！”
朱琉丹一脸嫌弃地往边上靠，生怕叫人瞧见她那同事东张西望，如逛庙会般的兴奋劲儿，便是个傻子石锤了。
“不看才傻呢！你猜我刚才瞧见谁了？石木诶！就是那个最近很受欢迎的美食节目的主持！”
钱游友眉飞色舞道，
“本人可比电视上好看！”
“你这是粉丝滤镜吧！我只觉得他最近节目出得多，好像胖出来了。”
汉堡包作为食物自是不喜欢美食主持的，她心水的，则是——
“还是音乐台的向戈有气质，走路的样子都儒雅得很。”
“嗯～走路的亚子都卤鸭得很～”
钱游友做作地模仿道，
“你这不也看了不少嘛！还说我，太装了吧！”
“你们两个安静点。小心一会儿出岔子，吃不了兜着走。”
“女魔头”在两人前面走着，小声厉色道。
喜安日化的新品防晒霜首次登录电视购物，因而这日两人便跟着她们的主管还有其他几个产品研发的同事一起来了电视台录这次的节目。
电视购物频道的演播现场在主楼六层，钱游友一路跟着“女魔头”七绕八绕，心思早就从“有可能上镜头”的紧张，变成了“一会儿我能不能找机会要石木签名”的兴奋。
昨晚她跟爸妈说如果播出时看到节目里有她的镜头一定要拍下来做纪念。这一信息在五秒后便迅速成为父母朋友圈的素材以及亲友群的“群公告”而广为传播。
当然这些她丝毫没有察觉。她因为害怕今天万一出现失误要被“女魔头”“处刑”而早早睡了，不然现在她应该会因为父母亲友那堪比“江南皮革厂倒闭了”的朋友圈刷屏信息而震惊不已，就不会有功夫和心思去注意一个略有发福的美食节目主持人了。
当然那都是后话。
“大家可以看到这个噪音测试的数值，它只有34分贝！所以使用的时候完全不用担心影响周围的邻居。”
钱游友一进摄影棚，就听见正在录的一档家用健身器的介绍。
不妙啊!
她心想，这健身器都卖出去了，那人不就不怎么出门锻炼了么？那防晒霜又怎能多卖呢？
“你楞什么呢？赶紧来帮忙啊！”
朱琉丹正忙着把纸箱里的防晒霜拿出来。这些防晒霜一部分要用来摆在那里做产品展示，另一部分则要分发给现场和出外景的模特儿，然后跟他们说明如何使用之类的事项。
“哦！”
钱游友回过神道。看到那些个身材或健美，或苗条的青年男女模特儿们在那儿摆着各种花式姿势健身，她不禁觉得，自己完全不用紧张了——一会儿都拍模特儿，哪儿有她什么事儿啊。
事实上也确实如此。
按照节目安排，今天她们喜安一行人中会出镜的只有作为厂商代表的“女魔头”和一个负责演示防紫外线对照实验的研发同事。根本没有她给自己“加戏”的机会。
简单地说，昨晚她和父母所言，纯属自我意识过剩的“瞎起劲”，俗称“幻觉”。
“哇啊，这个好可爱啊！”
刚开始分发防晒霜，模特儿女孩儿们便蜂拥而至。这款主要面向14～24岁女性的产品到底设计鲜活灵动，又有几人能不被它吸住眼睛，不想尝试的呢？
“诶，你快看，女魔头开始装嫩了。”
朱琉丹用胳膊肘戳了戳钱游友，笑道
“今天肯定多抹了50层粉底不止～”
“哈哈哈哈你够了哦，想笑死我好独吞今天的津贴是吧！”
她看了看主管同主持人及导演讨论时过分夸张的表情和高频率的点头，非常同意汉堡包的评价。
因为之前洁面乳的质量问题造成了很多的退货，一直负责电视购物的厂商代表，也就是市场部的经理自然不能再在节目里多露面。虽说距离那次风波已过了一个月，毕竟消费者的记忆也不是那么快就消失的。
就好比那个盲女。
虽然挨骂之后的一个星期里，她每天都要想一个新招来捉弄那位她口中的“how say you”以作为和好友午餐时的开胃菜，可之后就渐渐没了兴致。但尽管如此，只要下班开动小绵羊，她脑海里就又会不自觉地想起那日那个十字路口的红绿灯，以及盲女那冷淡却气人的“预言”。
“她这是要去相亲么。”
联想到平日里“女魔头”那堪比恶鬼罗刹的嘴脸，现下真真是判若二人，哦不，二鬼了。
也是难怪。除了市场部经理，现下公司里能胜任厂商代表的，论资历论口才，也就她们主管了。
“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呢？”——当然，吕主管虽说是一副貌似为了大义舍生忘死的态度，可身处这名为“电视台”的地狱之中，她好像欢喜得很。
“要我说，抹没抹50层粉底不敢说，若卸了妝，黑50个色号绝不成问题～”
“哈哈哈，也是哦，她快40了吧，硬要做今天这档产品，也是够勉强的。”
朱琉丹跟着偷笑，
“我感觉你去都比她强。”
“自信点，把‘都’去掉！”
钱游友自我感觉良好地甩了甩头，仿佛身后一头如同加了电视购物洗发水节目特效的秀发正在那儿飘逸如仙。然而事实是六月末的气温使她不得不扎起丸子头，根本就没有可以加特效的对象。
不过虽说如此，年轻而又朝气蓬勃的她也确实和主题的防晒霜极其搭配，加之原本皮肤也白，较“50层粉底”来说，更容易让人愿意相信那是防晒霜的效果。
“好啊，我把‘都’去掉，你敢过去跟导演说把‘女魔头’换下来改你上么？”
“嘿，你个汉堡包！有本身下班别走！”
“那么有请喜安的厂商代表吕经理来为我们详细介绍一下今天这款新品防晒霜。”
“Hello大家好，我是喜安日化的吕薇～”
见“女魔头”有些造作地挥手走入镜头，演播室一角的两人终于得以闲下来休息并继续之前因为各种杂活儿而被迫中断的吐槽。
“咦？她什么时候变成经理了？上节目还有升职buff的？？”
钱游友一下子愣住，甚至忘了学她的上司那略为夸张的挥手——背地里刻意模仿放大吕主管的一言一行乃是她平日里最爱的消遣放松。
“你这脑子怎么还是这么不活络呢！经理听上去威信比部门主管高多了，反正观众又不会去在意真假。”
朱琉丹看了一眼紫外线实验那边的情况，回过头小声道，
“反正我们现在只要等他们收工，一会儿就能去B栋的食堂吃午饭啦～”
“对哦！搬了那么多箱防晒霜和赠品，饿死我了！”
钱游友也背靠起墙，揉捏起肩膀来。
演播室的灯光所汇集的区域里，主持人热情介绍着她们的产品，比她在电视机里所看到地更具感染力。模特儿的青年男女们，则潇洒轻柔地在镜头前涂抹着防晒霜。
身处这光环之外的暗处，钱游友突然觉得，是那样自在和安心。她从不曾察觉到，一直喜欢热闹喜欢探险的自己，也会有享受平静安稳的时刻。
只是，她到底还是无法放弃那模仿上司的大好机会，尤其是有了如今天这般特别又稀有的素材。没有需要上镜头的紧张和压力，她反而大胆起来。于是，很快的，她从短暂的恍惚中再次焕发起活力，随手拿起一支防晒霜，挤了一些在手背后，向着一旁的朱琉丹，演起了“哑剧”
“没错！我们这次采用了最先进的配方和工艺，最大限度地降低了粘稠度，因此它是非常非常清爽的！”
钱游友挤眉弄眼，跟着女魔头的声音学着她又在手心抹了一些，不，应该说是相～当多的防晒霜。然后在另一只手上“盘”了一遍又一遍。
“哇啊！OH MY GOD！你看，这只手已经盘出包浆了耶~”
她又小声即兴加了这么句台词，引得她的“忠实观众”只得小心翼翼地捶墙才能勉强释放那已然笑酸了的脸所hold不住的乐。
“仔细看可以发现，它甚至提亮了肤色！让你在阳光下显得更加有朝气！”
这台词仿佛拥有魔力一般，让钱游友这个模仿者也跟着一起越发活跃起来。
她终于，还是得意忘形了。
一道完美的抛物线，从她那滑溜的、抹了一层又一层的手中起飞，将那支防晒霜，成功送达镜头正中间。
所谓“精准投放”，大约不过如此。
“扑通”
所有人注视着这支防晒霜在地上进行了完美的自转加位移的组合运动后静止，再一动不动。
···
“对，对不起！我……手滑了……真的！”
作者有话说第3章 电视台（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