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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星陨大地,魂归长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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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金坠儿是不是你偷的?”说话的是个男子,穿着件淡黄的丝质长衫,长衫之上绣满了大朵绽放的牡丹,妖妖娆娆的,此刻正斜坐在院中端正摆放的红木座椅上,左臂倚着扶手,手中捧着个茶盏,右手则翘着小指,轻轻移开那茶盖,嘴里冒出的话语虽冰冷刺人的,可脸上的表情、手中的动作依旧妩媚蛊惑。
“玉清哥哥啊,小的真是冤枉,小的再怎么着都不敢去偷您的坠儿啊”应声的是个小女孩,十二三岁的年纪,套着件青色粗布长衣,袖口领口处已洗的有些发白,裤腿只到小腿肚儿靠下些的地方,正是长身子的时候,看来,这衣服已及不上孩子疯长的劲头儿了,此刻,小女孩点头哈腰的,不断说着讨饶的话,可语调中总带些痞气,让人听了更气。
果然,男子脸色一变,骂道:“看来不给你点教训你是不招了,来人,给我打。”
“玉清哥哥,玉清哥哥,真不是我拿的,哎呀~~”那女孩儿辩解间,已有两个女子上前,拉她趴在院中的长凳上,一人按着,另一人一板子打了上去。
“啊~~玉清哥哥,我真没~啊~~我的爹啊~~疼死我了,饶命啊~~”
被唤做玉清的男子,依旧闲适地品着茶,眯着眼,听着那女孩儿叫得一声高过一声,终于皱了皱眉头,喝道:“还有力气叫,给我用劲儿打,吵死了。”
执板的女子听了吩咐,手下得更狠了,不多时,那青色布衣就染上了点点紫色,小女孩儿的声响也小了许多,只是依旧带着些痞气断断续续地喊着“玉清哥哥哟~~”
玉清挑了挑眉毛,正要说些什么,却听得一个娇媚的声音道:“这是怎么了,大热天的,别把我们清儿给气坏了。”
玉清听了,放下茶盏,站起身,弯弯嘴角,立刻浮现出个倾城倾国的笑容,向那人行了个礼,口中说着:“见过爹爹。”
“还是我们的玉清知书——”话未说完,只听“啪”的一声,竟是打人的板子断了,立在刚来那人身后的男子见这情景,立刻奔了上去,伏在女孩儿身上,大声哭道:“我的女儿~~”
女孩儿却动也不动,想是昏过去了。
刚来那人瞥了眼昏过去的小人儿,用手理了理发髻,笑道,“玉清哪,这是为个什么事儿啊?”
“我那金坠儿不见了,早上还看了呢,刚才要取来戴就没了,一早上只她一人进过我屋子。”玉清微皱着眉,声音软软的又带些委屈的意味,让人听了止不住想把这说话的人儿放在心尖上疼。
刚刚伏在女孩儿身上的男子,听了玉清的话,猛地抬起了头,红着眼睛分辩道:“你胡说,我女儿才不会——”
还未说完,玉清早已接上,声音不似方才的娇软,满是不屑:“你那女儿,整日介嘴里不干不净的,对这院子里的公子们一口一个哥哥的叫着,这“哥哥”二字是她能叫的吗?说她偷个坠儿,还是轻的呢,指不定偷过多少东西,大家不愿声张出来难看罢了。”
“你——”男子直气得脸色发白,却听得玉清又说:“你可知那坠儿是王爷赏的,今晚王爷吩咐我去府里侍候,特意叮嘱了要戴那金坠儿的!”
话出口,在场的人都惊了一惊,刚刚被玉清唤做爹爹的那人缓缓坐在院中的椅子上,依旧笑着,盯着跪坐在女孩儿身边哭红了眼的男子道:“我的儿啊,看来这事儿不能就这样了了,来人哪,拿水泼醒了,继续打。”
刃,并非她的本名,而是她的代号。
刃,利器上最为锋利的一点。
A大队是C军的利器,她是A大队的刃。
刃是真正的将门虎女,父亲位居D军军长,她,25岁,已是少校。
16岁,考入军校,20岁,以优异成绩毕业,21岁,经严格选拔,调入赫赫有名的A大队,成为一名特种兵,任少尉。
四年来,在所执行的几百件任务中,她从未失过手。
伤痕随着军功章的增加而增加。
解救人质行动,徒手搏斗,被尖刀刺中左胸,伤口距离心脏仅一公分。
爆破行动,炸飞的石子划过面庞,长期暴晒下形成的黝黑皮肤上添了一条近五公分的长疤。
维和行动,流弹擦过左臂,依旧一道疤……
最初,有人说她只是个女人,她笑笑说,战场上没有性别,只有强弱。
后来,有人说她不是个女人,她亦笑笑说,战场上没有性别,只有强弱。
很少有人知道,她的母亲是地地道道的书香门第,她的姥爷是全国著名的书法大家。
当年,回家探亲的父亲救了路遇歹徒的母亲,成就了这一段姻缘。
母亲温柔端庄,真真的大家闺秀;父亲血气方刚,真真的天地男儿。
锦瑟和谐,举案齐眉。
脾气火爆的父亲在母亲面前,只会憨憨地笑;性情如水的母亲面对一年相聚不足月余的父亲,毫无怨言,只是悉心照料。
跟在父亲身边,化身而成野小子,上树爬墙,手举木枪,领着一群男孩儿冲锋陷阵,站在小土堆上豪言壮语,号称拿下311号高地。
回到家中,跟在母亲身边,自然而然蛰伏为名门淑女,琴棋书画,唐诗宋词,丝毫不敢马虎。
16岁,跳过两级的她,参加高考,志愿表上毅然填写了军校,父亲大喜过望,母亲含泪应允。
自此,剪掉了从小随身的及腰长发,换去了母亲最爱的及地长裙,却端的是英姿飒爽。
自此,便少有人知道,她的古琴同她的吉他一般悦耳,她的舞步同她的格斗一般轻灵,她的棋子同她的射击一般精准,她的书法同她的指挥一般大气。
这一天,是她25岁生日。
身后是她的战友,身前是灌木密林。
伏击,战斗,真枪实弹。
以少胜多,一切顺利。
却不料,危机突现,经验不足的新战友被浑身捆满炸药的假死歹徒制住。
刃命令全体后撤,用己身换新战友,之后,孤身与歹徒搏斗过程中,歹徒引燃炸药。
那次任务,亡一人。
那次任务之后,刃的父亲红了眼圈,刃一向柔弱的母亲却是没有落下一滴眼泪。
那次任务之后,上千名战士默默地用军礼向这位心目中的英雄致以了最崇高的敬意。
他们都没有哭,因为他们知道:
星陨大地,魂归长空,我们的英雄永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