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花房》九九野马

8、第 8 章

　　孝廉在一边窃喜，我知道他在笑什么，他笑当初七爷的太太整天叫我狐媚子，搞的佣人真的以为我姓狐。
　　“白孝廉，你再笑的话今夜就不要回房睡了”
　　“好好好，我不笑了，还不行么，我知道今晚你跟囡囡一定有很多话要说，我先去睡。”
　　“你好久没去大太太那里了，今晚去那里睡吧”
　　“月姬，娶了你之后，我不晓得为什么，整日不想见她，你要我去她那里睡，莫不如让我睡地上，也好过我背负着愧疚睡在一个不爱的女人身边。”
　　“孝廉......”
　　囡囡识相的退出了我俩中间，一个人嬉笑着上了楼。
　　我给了孝廉一个晚安吻，也匆匆的追了上去。
　　这一夜，与囡囡聊了很多，聊七爷、聊太太、聊落殊、聊她的家乡、聊如今的生活。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时局混乱，孝廉要举家迁往新加坡，我是有些舍不得香港的，毕竟这里还有浮生花房，还有阿莫，和我许多许多的回忆，可我只能随孝廉走，这些年，早已习惯了他为我安排的一切，大太太和我也情同姐妹，并无隔阂。
　　我去花房与阿莫道别：
　　“阿莫，哦不，玉观音，孝廉和我要去新加坡了，今后这里就你一个人了，你要不要跟我们一起走。”
　　“不了，月姬，上一次在京城，孝廉要带你走，你把我推给了他，我看到他眼里的失望了，这一次，你不能再把我推给他了”
　　“阿莫，我没有想要把你推给谁，我只希望你过好一点的生活。”
　　“我知道，你对我好，可是，我仍旧不喜欢你，如果不是因为孝廉的话，我和你必定是死对头，我从来都没有喜欢过你”
　　“我明白，从你的眼睛里，我看得出来你讨厌我，可是我想知道，为什么？”
　　“为什么，你想知道为什么，那我今天就告诉你好了。我小时候家里穷，爹娘养活不起，无奈把我送去做童养媳。
　　可在去的路上，我听到围墙后面有嬉笑声，特别快乐的声音，于是我坐在爹爹的肩膀上向里面看，看到你和孝廉在荡秋千，你坐着，他在后面轻轻的推，就那一眼，我就爱上孝廉，恨起你了。
　　我求爹爹别把我卖去做童养媳，我要去浮生花房做舞姬，爹爹知道花房给我银子会更多，可他不愿我踏入烟花之地，又耐不住我的哭求，才依依不舍的将我送入花房。
　　我以为从此以后，我也可以和孝廉一起玩耍，一起荡秋千，一起长大，可是每当我主动去找孝廉的时候，他都对我冷冷的，转身看到你，就喜笑颜开。
　　我恨你，可是又舍不得恨你，你是孝廉最爱的人，爱屋及乌，我只好也装作喜欢你。
　　这么多年，我从豆蔻年华到如今的称梅之年，从未爱过别人，就像你爱七爷一样，那么深沉也从不明说。”
　　“阿莫，对不起，这一切我都不知道，我不知道是因为孝廉，我可以离开，成全你。”
　　“离开？你是想要孝廉的命么，你知道不知道，你没有跟他来香港，他日日茶饭不思，连门也不出，直到听说你也来了，才有了精气神儿。
　　薛落殊挡在你前面羞辱他的时候，他明明可以挥拳相向，可是看到你躲在后面不吭声，以为你爱上薛落殊，才忿忿的转身离去。
　　我找到他的时候，他在酒馆里喝的酩酊大醉，哭的泪流满面。
　　薛落殊走了英国，你一个人躲在花娘的房间不肯与人交流，他怕你想不开，宁愿跟结发之妻恶语相向，也要娶你为妻吗？这一切你都知道吗？”
　　我惊愕了，阿莫说的对，这一切我都不知道，我这些年都被这样的保护着，我身边就有最爱我的人——白孝廉。
　　最终阿莫哭泣着睡着了，我带着囡囡，孝廉带着大太太坐上了去新加坡的船。
　　阿莫没有来送行，我脑海里回想着阿莫在似梦似醒时说的一句话：求求你，好好爱他。

　　后来有人传言，浮生花房又变回了丽池舞厅，阿莫辗转去了台湾，做的仍旧是舞姬的行业，玉观音的花号也响彻了台湾。

　　数年之后，在新加坡又遇到了阿莫，原来她嫁给了一个新加坡籍的木材商人，年纪稍大一些，却对她很好，我们两姐妹有时会坐在阳台上，晒晒太阳，喝杯清茶，聊聊过去的人和事。
　　最为感叹的便是时光久远。
　　这时，孝廉的手拂在我的肩上，与我相视一笑，阿莫的爱人为她的茶续上了热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