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花房》九九野马

5、第 5 章

　　与七爷和太太点头致意，并无谈话。
　　倒是薛落殊拉起我的手腕径直走进了丽池，仿佛没有看到他父亲一般的擦身而过，但我却看到七爷眼里的惊讶与愤怒，心里盘算着，这该是为了我吧。
　　丽池里许多的金发洋鬼子，说着叽里呱啦的话，我一点也听不懂，只好躲在薛落殊身后，随他穿梭在各种人群里谈笑风生。
　　阿莫和孝廉在中间优雅的跳着舞，我很羡慕，这样的万众瞩目我也曾不屑一顾，花娘的风情也曾倾倒众生，只是时间夺去了我们的光鲜，如今阿莫已然成为最红的头牌，而我，是躲在男人身后的惊弓鸟。
　　“月姬！”
　　不知曲子停了多久，孝廉站在我旁边，温柔的唤我。
　　这一刻，我恍然看到远处凌厉的冷光直戳进心里，是七爷。
　　孝廉邀请我跳舞，看着满场的搂搂抱抱，我本能的低下头，不想要挪动脚步，薛落殊适时的站了出来。
　　“对不起，白先生，她是我邀请来的舞伴，所以今晚她是我的。”
　　孝廉愤怒的转身离去，阿莫咬了咬嘴唇，瞪了我一眼便紧追了出去。
　　我低声的对薛落殊说了谢谢。

　　时间过了很久，这笙歌艳舞还没有结束的迹象，我偷偷溜到了花园里，看到有干净的椅子，就顺势坐了下来。
　　渐渐的习惯了香港的生活，不再喜欢与人攀谈，语言不通是太繁琐的一件事。
　　偶尔与七爷的几句寒暄，也在巨大的沉默中度过，今天他看到我也出现在这里，是因为惊讶还是气愤，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现在坐在冷香凛冽的花园里能让我感到片刻的安宁。
　　旁边忽然坐下的人惊了我，待看清是薛落殊之后，才安了心神。
　　“我到处找你，顺着感觉就走到了这里”。
　　“我不太适合这样的舞会，着实感到无聊”。
　　“啊，我以为你会喜欢这样的热闹......”
　　“只是没办法沟通而已”
　　简简单单的对话，薛落殊就笑了起来，他笑起来的样子像极了七爷。
　　这一夜，我才知道了更多，才必须面对我早已不想追寻的答案。

　　当年花娘爱上沈留山，二人在春雨楼里琴瑟和鸣，无不被人看成才子佳人，天作之合，可是老鸨子才是沈留山的正妻，她原本是不在乎沈留山花天酒地的，却无法忍受他真心的爱上别的女人。
　　于是在花娘的初夜接客之时，将沈留山和花娘迷晕，由当时爱慕花娘又出得起价钱的将军当了新郎。
　　之后花娘怀孕，将军要接她回府，她抵死不愿，还曾不想要腹中的胎儿，一直在用白色的棉纱布束腹。
　　将军为保护孩子，只得威胁花娘，若不安全诞下麟儿，便要沈留山全家的命。
　　花娘想和沈留山远走高飞，等了多日，沈留山也没有出现，伤心绝望之际，被将军的副将抓回来。
　　将军脸面无光，为了维护在军中的威信，狠心拒绝了花娘的哭求，抄了春雨楼，流放了沈家。
　　这才有了后来的花娘和七爷。
　　薛落殊便是那个孩子，七爷疼他、爱他，可花娘并不是，一看到孩子就想起七爷的诡计和自己所受的屈辱，还有心爱之人的流放，常常是许久都不愿见孩子一面。
　　七爷只好将孩子送到当时跟中国有经济文化往来的大不列颠国，接受西方的教育和环境。
　　花娘到死都没有想要见这个孩子一面。
　　念念不忘的沈留山最终也没有带她走的勇气。

　　薛落殊躺在长椅边，头枕在我的腿上，缓缓的睡着了。
　　他睡着的时候，像个婴儿，修长的手臂将自己环抱，腿也蜷缩起来，凭谁看了都心疼。
　　不大一会，他打了个哆嗦，慢慢睁开了眼睛，却没有立即起身，还是那个姿势，继续跟我说话。
　　“这一觉睡的很踏实。”
　　“是有些冷么？我感到你打了颤。”
　　“不冷，我梦到了很不好的事，吓醒了”
　　“我们回去吧”
　　“你不想知道我梦了什么吗？”
　　“我们回去吧”
　　“好”

　　不是不想知道他做了什么梦，只是不敢问，睡梦中听到了他唤我的名字，还有娘，一定是梦到了花娘，如今邀请我来丽池，想必也是因为我和花娘的面貌相似而已，七爷会觉得像，薛落殊怎么会不觉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