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归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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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天后，安室透先生的葬礼便如期举行了。
葬礼上，来宾会为逝者奉上一束白菊，以表示对其的哀思与尊重。
柯南等人来到现场的时候，正巧轮到冲矢昂献花。他捧着一束白菊，一脸凝重地对着安室透的黑白照片微微鞠了一躬，便转身准备离开会场。
在入口处与安室透擦身而过的瞬间，冲矢昴扶了扶眼镜，目光若有所思地在他身上停留了一瞬间，嘴角一勾。
安室透突然有一种上前揍这个人一拳的冲动，然而考虑到自己现在的身份只是七岁的孩子，忍住没有出手。
毛利一家也在场。即使是平素不靠谱的毛利小五郎，也捧着一束白菊摇头叹息。小兰她们的眼角也微微湿润，用手帕擦着眼泪。
大人尚且能克制地抹眼泪，但是侦探团的三个孩子则是哭得稀里哗啦，连柯南他们已经来了都没有注意到。
步美低着头，哽咽着说：“怎么会这样？前几天安室哥哥还好好的，还答应要请我们吃甜点呢……”
粗线条的元太也流下了热泪：“安室哥哥！你做的三明治，是我这辈子吃过最好吃的三明治！你做的蛋糕，也是世界上最好吃的蛋糕！”
光彦还算冷静，一手抹着眼泪，一手搭上元太的肩膀：“你们小声一点。安室哥哥已经走了，就让他安息吧！”
站在他们身后的柯南嘴角微微抽搐，压低了声音对安室透说：“安室先生……你还真是有人气啊。”
已经明白一切的灰原哀凝视着安室透的照片。照片上的男人虽然已经是二十九岁的年纪，但是笑容还是如少年一般的阳光灿烂。
灰原哀说：“那些孩子，看起来真的很喜欢你啊。但是自己来参加自己的葬礼，感觉还真是诡异啊。”
尽管嘴上是这么说，但灰原哀在看到那些熟悉的人真挚的眼泪时，还是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神情。
安室透此刻的心情也非常复杂。
虽然明知道棺材里的只是怪盗基德的道具，虽然明知道自己还活生生地站在这里，但是听见这么多人哭喊自己的名字，甚至看见自己被放大的黑白照片，安室透虽然很感动，可心里还是觉得怪怪的。
博士已经去与小五郎寒暄，柯南望着场内一片压抑的景象，也是看不下去了，对他们两人说：“那个，你们现在这里等我一下，我去找小兰姐姐！”说完便朝小兰的方向跑去。
灰原哀和安室透并肩站在一起，因为暖场王柯南的离去，他们二人一时间陷入了沉默。
在一片缄默中，安室透主动去搭话：“说真的，自己参加自己的葬礼这种经历，别人可能一辈子也体验不到。”
灰原哀沉静地注视着那口棺材，缓缓开口道：“还真是残酷。即使是殉职，大家也永远不知道真相是什么。甚至，被大家记住的也仅仅是一个假名。”
安室透自然明白她说的是什么：“所以我才要谢谢你啊。要是没有你的药，可能今天躺在那口棺材里的就是我本人了。”
即使冷静睿智如灰原哀，听到他的那番话也微微怔住。
她不会想到，有人会因为自己制作出了那种药而感谢她，即使是同她出生入死的搭档江户川，在初次见面时也不能理解她。
她自嘲般地笑了：“你不应该感谢我。那种药，本来就不是该被制作出来的。至于你逃过一死的事情，其实也只是运气使然。”
安室透却坦然地说：“如果那一晚我真的被琴酒杀害的话，虽然有点不甘心，但我也不后悔自己的决定。”
他的头微微仰起，看起来好像是在虔诚地仰望着天上的某些人。
“一开始当我选择进入公安的时候，就已经有这种觉悟。至于是什么东西支撑着我到现在，应该就是一份执念吧。”
上一次和别人这样剖析自己的内心好像还是在警校的时候，彼时他和松田阵平还是年少轻狂的模样。
那时候的松田还是眉眼鲜活的少年，随随便便的语调里洋溢着生命的活力：“我选择这个职业当然是为了揍人，就是要揍警视厅的头儿——警视总监……”
而安室透则带着怀念的感觉，说他是为了找到一个突然不见的女性。
松田阵平一脸无趣：“什么啊，是为了女人啊……”
“那不是普通的人，是一位对于我来说很重要的人。”
其实，受艾莲娜的影响，安室透的温柔已经施及自己的国家。
艾莲娜曾经为他读过一首英文诗，原句记不清了，大意是为了美丽的星辰，情愿被打入万劫不复的地狱。那时他对她所说的话一知半解，只感觉她就像一个从天而降的，以慈悲为怀的天使。
记忆就像是一个黑洞，总是能牵扯出许多无能为力的过往。
那些逝去的旧时光不可以再追溯了，安室透让自己的思绪刹了车。
他微笑着，继续对灰原哀吐露自己的心声：“……所以，在这个世界上，生存着许多像星辰一般美好的人，为了那些星辰能够万古长青，我倒不介意自己万劫不复……”
一瞬间，灰原哀的内心深处的某些东西被安室透的这个比喻唤醒了。
他温和的话语如同火焰，将她心底某处的一片冰川悄无声息地化作暖洋。
而且，不知为何，这些话听起来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
灰原哀正思索间，柯南和小兰已经返回了他们身边。
小兰微微俯下身，凝视着安室透的脸庞，眼睛中闪烁着不可思议的神采：“真的和安室先生好像啊……”
柯南点头附和道：“是啊，毕竟他是安室先生的亲戚啊！”
小兰看着一旁已经恢复淡然神色的灰原哀，感慨道：“没想到，你和小哀能相处的这么好，刚才就看到你们两个一直在说话呢。对了，你叫什么名字啊？”
安室透仰起头去看小兰，换个了角度看她，还真是有点不习惯。
安室透为了瞒过小兰，不得已用天真烂漫的嗓音自我介绍道：“姐姐，我叫小零，是安室哥哥的远房侄子。”
“是啊！”一旁的博士和小五郎走过来，“小零原本是来东京投奔安室先生的，但是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情……所以他现在暂时住在我家。”
小兰用同情的目光注视着安室透：“好可怜啊，那你是不是马上要回家去了？”
安室透摇了摇头：“我没有家。”
小兰：“那，你还有其他的亲人吗？”
安室透说：“我已经没有亲人了。”
大家的神情更加黯淡，安室先生的离开原本就让他们悲伤不已，现在又多了这么一个无依无靠的小男孩，他又该何去何归？
少年侦探团的三个孩子跑了过来，将安室透团团围住。
元太抢着说：“既然这样，那就让降谷到帝丹跟我们一起上学吧！”
光彦也说：“是啊是啊，法律上有规定的，小孩子到了年龄是一定要去上学的。”
博士轻咳一声，说：“这个你们就不用担心了。我已经跟帝丹小学的校长说好了，过几天就带小零去参加入学考试。至于住所，反正我家也有空房间，就让小零暂时住在我这边吧。”
“真的吗？”三个孩子的情绪终于高了一点，跑到博士那里：“太好了！博士万岁！”
暖暖的阳光照拂着安室透的脸，他忽然觉得，有什么东西在自己心上化开。太温暖了，简直像要被融化了一样。
柯南站到了灰原哀的旁边，想着为安室透说一些好话：“太好了，灰原，安室先生终于找到自己的归宿了呢。”
“……”灰原哀静静地望着夕阳下的安室透。
忽然，小梓手上的大尉跳了下来，一下子扑到了安室透的怀里。
安室透现在只是七岁孩子的身体，猝不及防被大尉这么一撞，身子微微向后一仰，一个踉跄才站稳。
大尉好像知道他要走了，很留恋地在他的怀里蹭啊蹭。
小梓笑道：“看来，大尉很喜欢小零呢！”
柯南悄悄地靠近灰原哀，和她耳语道：“灰原，现在你相信了吧？安室先生是一个很善良的人，大家都很喜欢他。至少，如果他不是个好人，动物是不愿意和他亲近的。”
“我已经知道了。”灰原哀简洁地回应道。
在柯南了然的微笑中，她将手背在身后，朝着目标坚定地走了过去。
另一处角落里，安室透正在与大尉告别。忽然，他感觉到有人在向自己靠近。大尉也从他的怀里跳下来，跑过去找小梓了。
安室透抬起头，发现是灰原哀朝自己走来。洁白的卫衣，将她一张精致的小脸映衬得山明水净。眉眼之间，是沉静而笃定的神采。
为了那些星辰能够万古垂青……宁愿自己万劫不复……
每个人生来就是要打破自己心上的囚笼，或许她也该迈出这一步，即使步伐还很小。
她主动朝安室透伸出了一只手。
“我叫做，灰原哀。”
“请多多指教。”
柯南和小兰等人蓦然回首，就看见极为美好的一幕：灰原哀面对着微微愣住的安室透，笑容浅浅的，却如雪后初霁般温暖。
安室透若有所悟，轻轻地握住她的手，一笑如暖阳般耀目：“彼此彼此，请多指教。”
……
门口处，刚刚结束了繁忙的工作的风见，捧着一束白菊，一脸悲痛地前来吊唁降谷先生。
尽管黑田理事官已经让他不要出现在葬礼上，但他与降谷先生共事这么多年，怎么能因为伤心就不来送降谷先生最后一程呢？降谷先生，他死得实在太惨了啊！
然后，他就目睹了幼年版的安室透与灰原哀握手的历史性画面。
啪。
风见手里的白菊掉到地上了。
这这这这……难道是降谷先生的……私生子？
然而，还没等他弯腰将掉在地上的花束捡起来，他就接到了黑田理事官的电话。
“风见，不是让你不要跑到葬礼现场吗？你还有很重要的任务，马上回来。”
于是乎，还没回过神儿来的风见都还没能仔细看一眼那个孩子，就匆匆忙忙地被黑田紧急召回了。
与此同时，一辆黑色保时捷停靠在街区转角处。琴酒静静地点上一支烟，冷眼看着散落在街道上的白色花瓣。
伏特加对他说：“大哥，波本好像真的已经死了，这个葬礼看上去是真的。”
“不，”琴酒冷冷地说，“现在我们还不能轻易下判断。”
伏特加一惊：“可是，不是说已经找到尸体了吗？”
很显然琴酒暂时还没有想通这件事情，“调查波本之死的行动可以先搁置，但是既然波本是卧底，那么赤井秀一和雪莉的死或许大有问题。回去之后给我好好的查一查！”
“是！大哥。”
伏特加启动了车子，车子在飞扬的尘土渐去渐远。那些洁白无瑕的花瓣被一阵冷风卷起，在空气中相互追逐。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归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