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安归途》落叶星冢

5、第四章

　　夜莺媞一下就站了起来，转身看着教徒惊喜地问道：“那孩子醒了！？”随后转过头看着夜翳温柔地问道：“我们一起去看看那孩子可好？”
　　夜翳放下手中的奶茶杯，拿起身侧的擦手巾，细细地擦完手后，才起身牵起夜莺媞的手，指着方氏兄弟好奇地问道：“那他们怎么办？”
　　夜莺媞看了她一眼，随后对转身正对方氏兄弟二人说道：“抱歉，我有点事要处理，咱们下次再聊。再会！”说完便牵着夜翳离开了。
　　方之铄见她离开后，端起桌上早已冷透的茶盏一饮而尽。方之鈱见他眉心紧锁，担忧地问道：“恩尧，你没事吧？是否还要按计划行事？”
　　方之铄抬头看了他一眼，须臾轻微地摇了摇头说道：“事情可能有变，一则似乎夜姑娘在民间的声望很高，稍有不慎恐怕到时我们面对的就不止三国强将了；二则夜姑娘心性直率、又对我们有大恩，如此行事与小人无异。”
　　方之鈱挑了挑眉，撞了撞他的手肘戏谑道：“那就只有夜姑娘提的那个方法了，反正多带一个女娃而已，这买卖挺划算。”
　　方之铄不悦道：“休要胡言！夜姑娘只是不太适应我们这里的事俗规矩，并不是那些轻浮浅薄的女子，不可坏了人家的声誉！”
　　方之鈱挑眉含笑的看着面前这个口是心非的人不言一语。方之铄没有察觉同伴的神色，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眼里沁出一丝忧伤，声音低哑地自语道：“更何况我自幼便被钦天监定为不吉之人，母后因我难产而亡，兄长因我掉入冰湖中而身患寒疾；自小与我亲近之人或多或少都会遇到不好的事情，连你也是离开我后才慢慢转运。”
　　方之鈱闻言收敛的笑意，严肃地对着方之铄说道：“恩尧，这世上从人嘴里说出来的话都有可能是假的，你就没想过这些也有可能是人为！你生在权力顶端的皇家，那里的人自小就学着给自己戴上多副面具，心眼比蜂窝还多的人比比皆是。他们想做些手脚，有时连太子殿下都会失手。再则我们都没将此事放在心上 ，圣上为你取名为‘晖’、字‘恩尧’、更是封你为辰王这就说明陛下根本没把命格之说放在心上，他也是在乎你的。”二人就此沉默了下来。
　　这边夜莺媞和夜翳来到了药庐中，看到了院里一浑身缠着绷带的小孩正独自坐在小凳上，用一根木枝画着什么。夜莺媞一下楞在了原地，她以为这孩子只是恢复了意识而已，没想到她竟然这么快就能下地了。
　　夜翳也看见了，但她不觉得有什么奇怪，欢快地跑到那小孩的面前，埋怨道：“你可算醒了，你再不醒我都不想要你了，就让你当鬼医的药人算了！”
　　小孩听到夜翳的声音，缓缓抬头看着夜翳，用嘶哑的声音问道：“你认识我？那你知道我是谁吗？”
　　夜翳听了她的话，十分高兴地说道：“你也不知道你是谁啊！我也是呢！是我把你从狼群中捡回来的，从此你就是我的玩具了，你要听话！”
　　小孩疑惑道：“可我是人啊，怎么会是玩具呢？我只是失忆了又不是傻了！”
　　夜莺媞听言噗嗤一下笑了出来，上前摸着夜翳的头发，轻声地对夜翳说道：“阿翳，我说过她会是你的玩伴，不是玩具，玩具都是些死物。”说完看见夜翳茫然稚嫩的面孔，抿了抿唇，揉了揉她的头，转身蹲在小女孩面前温声地问道：“既然你现在不记得自己是谁了，那可愿意当我女儿的玩伴？”
　　小女孩看着面前美丽温柔的女人，木木点了点头，嘶哑地回道：“谢谢你们的救命之恩，我愿意的。”
　　夜莺媞起身招来夜翳，温柔地对她说道：“阿翳，既然这孩子以后要成为你的玩伴，既然她失去记忆了，那你给这孩子取个名字好不好？”
　　夜翳和小女孩惊讶的看了她一眼，而后两人面面相觑；过了好一会儿，夜翳挠着头对着小女孩说道：“以后你就跟着我们姓夜吧，至于叫什么……”夜翳顿了顿，抬头看了夜莺媞一眼，见她对自己点了点头，低头思索了一下，继而对小女孩迟疑地说道：“名就叫……弄影吧！你就叫夜弄影吧！”
　　小女孩点了点，表示对名字没有异议。夜莺媞看了两人一会儿，后知后觉的发觉鬼医狄傀并不在药庐中，她转身对教徒问道：“狄前辈不在吗？”
　　教徒躬身回答道：“三长老去教主那里了，说是圣女大人如果还要这个小孩，只管带回去即可，这小孩已经可以断药了。”
　　夜莺媞听言看着面前毕恭毕敬的教徒皱了皱眉，想到了什么转身低头忧虑地看着两个欢快交谈的女娃。咬了咬唇后，故作冷漠地说道：“我知道了，这孩子我便带走了，你不用送了！”教徒恭敬地回道：“属下恭送圣女！”
　　夜莺媞对两个孩子说道：“我们回去吧！”说完便抱起夜弄影，三人皆被夜莺媞此举惊住了。教徒不可置信，夜弄影微微有些害怕和窘迫，夜翳奇怪地问道：“阿娘，你这是干什么？”
　　夜莺媞朝她笑了笑，轻言道：“阿翳乖，弄影身体才好，这离蓬莱居又有些遥远，这么走回去弄影怕是受不住。”
　　“可您怎么办？”夜弄影拘谨地问道，“我自己可以的。不敢劳累圣女大人！”
　　夜莺媞看着她说道：“没事，你这么轻，用不了多大的气力，大不了我们边走边歇就是。你别怕，我既然收了你，我就会对你负责的，你就叫我暖暖阿姨即可。”
　　说完就带着两个孩子离开了药庐，待三人身影消失后，左云从屋内走了出来，挥退了教徒后，盯着院门若有所思。
　　而此时后山的药池中，隐月教教主顾曦辰正在池中运功疗伤，大祭司顾徵站在池边听着身后鬼医狄傀的回话。狄傀话落，顾徵抬头看着天上的星星，许久低头转身盯着狄傀沉声地问道：“此事你有多大把握？那小孩可曾出现什么异常状况？”
　　狄傀恭敬地回答道：“回禀大祭司，目前那小孩还没有任何异常；但毕竟只有这一个例子，属下也不敢妄下定论，还需多做几次试验，多观察一段时间再说。”
　　顾徵闻言，不悦地说道：“竟然如此，最近教中新进了一批苗子，你拿去用吧！加快速度尽早得出结论，没事就不要出来了。”说完盯着狄傀隐忍道：“圣女又将那小孩带回蓬莱居了？”
　　狄傀冷汗直冒，硬着头皮回答道：“小小姐缺个玩伴，圣女大人便将其要了过去。反正还在教中，暗中观察也可。”
　　顾曦辰缓缓睁开双眼，靠在池壁上对身后二人说道：“一个不够，十三个总够了！我的耐心是有限的，下次我不希望再从你口中听到没把握三字，下去吧！”
　　狄傀告退后，顾曦辰从药池中走了出来，穿上了一旁的衣服。随顾徵一同来到亭中小桌坐下，顾徵将桌上温着的药倒如盏中递于顾曦辰。顾曦辰端起药盏一饮而尽，喝完皱着脸从装满糖的盒子里拿出一颗含入嘴中。
　　顾徵看着他，默了许久开口道：“轩辕承晖和盛嘉毅乔装成澧国布商进入了云城，夜莺媞已经和他接触过了。”
　　顾曦辰闻言抬头看着顾徵，面无表情地说道：“她有何反应。”
　　顾徵回道：“夜莺媞似乎对轩辕承晖很有兴趣，四人聊了约一盏茶的时间，这是他们的谈话内容。”说完将一卷宣纸递给了顾曦辰。
　　顾曦辰打开纸卷，看了一下，冷笑了一声，说道：“看来我们这位圣女还蛮愁嫁的！”说完用内力摧毁了纸张，只见那张纸迅速燃成了灰烬。顾徵看到一下惊了起来，慌忙道：“曦辰，你这是在干什么！我说过在实验结果还没出来前，你不能再乱用内力！到时后果不堪设想！”
　　顾曦辰莫不在意地抬头看着顾徵，看着这张与姐姐、姐夫相似的脸上带着不甘和倔强，顾徵的心被刺了一下，扭过头不愿再直视面前的人。顾曦辰嗤笑了声，转身径直离开了。
　　顾徵慢慢地转回身来，望着已走远的身影。一时有些茫然，他不知道从小便给曦辰灌输仇恨，毁掉一切能让他心软的事物，让他变成如今这样一个一心复仇、心狠手辣、乖张狠厉的怪物；让那个平静祥和与世无争的隐月教变成如今充满杀戮，世人忌讳的魔教是否正确。可到了如今，错了又怎样！到了这一步，也只有一直走下去了。只是到时到了那边，阿姐和姐夫可能会责怪他吧，他又有点迫不及待了，阿姐一家三口在那边也怕是要等急了，早点将这些恩怨了解，他们一家人也能早点团聚，这些年他一个人带着曦辰无时无刻不怀念着以往阿姐还在时的肆意时光。他抬头望着满天繁星，慢慢的他眼里的茫然被决绝取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