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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一章 ...


  •   “娘,救我!姐姐,救我!”一个浑身缠着绷带的幼童细细地呓语着,从声音中依稀可以辨别出她是个女童。
      “吱呀!”木门被一双雪白透红的小手推开,一个身穿火狐小袄,全身着与小袄同色的衣裙,脚穿一双雪白的鹿皮小靴,头上用两条坠着小巧梅花铃的银链将乌黑柔顺的头发绾成双丫髻,唇如樱桃饱满红润,鼻根高挺,桃花眼里仿佛盛有着漫天星海的女童迈过门槛走了进来。“她还有多久才能下地?”银铃般的声音懊恼地问到。
      “快了,被狼群咬坏四肢,伤了声带。还能这么快恢复意识,这女娃体质远胜于一般人!”一位头系黑底红边金丝绣隐月图抹额,着同款长袍、鹤发松姿的老者敷衍地回答着女童的问题。
      女童闻言十分不高兴,嘟着嘴地回驳道:“还快!?都快十天了!再不醒我就不要了!”
      老人看着她张了张嘴,心想“你不要正好,这孩子的体质绝对是一个完美的药人体质”,老者心底一下就喜悦了起来,对着女童表面还是一副为塌上的伤患忧心的表情。
      这时一个穿着湖蓝骑服,头扎马尾的年轻女人走了进来。她欢快地冲着女童说道:“阿翳!我们出去玩!”说完看了看屋里沉默的气氛,冷静了下来,沉声道:“阿翳,你又来为难狄老了?”
      老人微微叹了口气道:“没事!属下拜见圣女大人!”
      年轻女人无奈地清清嗓子道:“我说了很多次了,我叫夜莺媞!是个普通人!你们叫我夜姑娘都比圣女好!”
      老人笑了笑,坚持己见道:“礼不可废!”
      夜莺媞见老人坚持,最后只能叹了口气,拉着女童阿翳走出了草屋。见她们身影消失后,老人直起腰,来到床榻前神色不明地盯着还在呓语的幼女。
      这时一个系黑底红边银丝绣隐月图抹额的年轻男子走进草屋,朝着老人拱手一拜道:“师尊,弟子回来了。”说完看了一眼躺着的人,疑惑道:“这是?”
      “这是小小姐捡回来的玩具。”老人转过身走到茶案前,双膝屈地而坐,优雅从容地摆弄起面前的茶具,并回答了男子的问题。
      年轻男子也来到茶案前,与其对面而坐,闻言疑惑地说道:“小小姐?教中什么时候有这么个人了?对了,我来药庐时碰到一对母女,不会是大祭司养在外面的女儿和外孙女吧!”年轻男子惊奇道。
      “放肆!那是圣女大人和圣女大人的义女。”老人恼怒地回道,“前些日子澧国闹灾,还散播到了我云城境内,教中多人受染,教主也其中。大祭司在祭坛上与天神祈祷时,圣女大人带着一个神奇的箱子和背包从照亮大地的光柱中走了出来。其后更是大度地亲自将天书逐字逐句讲解与我等,亲力亲为地平息云城和澧国的瘟疫……”
      年轻男人目瞪口呆地盯着平时沉默寡言的师傅在那滔滔不绝地叙述着着“圣女”的事迹,言语中充满了欣赏。一盏茶后,老人还在那滔滔不绝,年轻男子实在忍不住准备制止时,一个系黑底红边无纹抹额的教徒急步走进草屋,抱拳朝两人行礼道:“属下参加三长老、右护法,教主召见。”
      年轻男子挥了挥手,表示自己知道了。待教徒退下后,二人起身整了整衣衫,一前一后踏出了草屋。在路上,年轻男子向老者问道:“那那个小小姐又是怎么回事?”
      “那是圣女大人外出游玩时,在一处茂林中捡到的,当时一匹白眼狼王奄奄一息伏在那女童的身边,旁边还有一匹幼狼静静的坐着。那俩匹狼除了圣女大人谁也不让靠近,后来圣女大人承诺会将此女视作亲生,狼王才闭目。圣女见她手环上刻有一个翳字,便给她取名‘夜翳’,并将此女和幼狼带回教中。交与我诊治时,发现此女体质异于常人,其血竟可驱退蛊虫,刚划的伤痕更是以缓慢可见的速度愈合,这是一个已完全炼制成功的人蛊才会有的状况。”老者摸着胡须缓缓而道。
      “人蛊!”年轻男子不敢置信道,“人蛊不是要在刚出生时就以各类蛊毒为食,还需一直与蛊虫为伍,不见天日,就算是苗疆几千年来也就养成了一个,最后还不受控制爆体而亡,这种情况下居然还真有人炼制成功!”
      “不止如此,她还拥有自我意识,如果不是她的血有剧毒,蛊物不敢近她身,其余与正常人无异,没人会怀疑这是个人蛊。”老者自顾自地在前面说着人蛊的事,因此错过了年轻男子眼中一闪而过的算计,二人说话间,来到了教主院外。
      二人立马止住了话语,恭敬地齐声道“属下狄傀,参见教主!”“属下左云,参加教主。”
      “进来吧。”一道低沉慵懒的声音回答道,二人正了正衣冠,一前一后踏入院中。两人低头急步而无声地走过庭院,来到了书房前,顿了顿才进入了书房。
      书房中的男子轻轻地挥了一下手,“吱呀”书房门便被其关上。二人行礼抬头就见书案后,一中年男人身着火红劲装,外披一件同色纱衣,乌黑的长发仅仅用一根红绸带随性的束在身后,右手撑额,随性慵懒的侧坐着,凤眼微开,眉心纹有隐月图,整个人仿佛一头高傲的凤凰,一切都不值得入他眼。
      “圣女最近还是时刻将那人蛊带在身边?”男人懒懒地问道,“我要的结果什么时候才能得到?”说完,懒懒地盯着狄傀等着他能给自己一个满意的回复。
      “马上就可以看到结果了,小小姐带回来的那个女童已经恢复了意识。再等几天等她清醒过来后便可进行下一步测试了。”狄傀冷静地回着男人的问题。
      男人微微的皱了下眉,正要发作,左云见状急忙上前道:“教主,属下此次回来得到一个重大的信息,澧国五皇子被册封辰王,不日就会带着五千精兵强将前来边境。明为平定战乱,实为争夺天女,招安我教。”
      “争夺天女?招安?笑话!”男人微怒道。
      此时一名拄着杖,眉心纹有隐月图的老者打断了男人的话语,他打开了房门,用他那如同寒冰的低哑声音说道:“恐怕不止是澧国,其余三国也有此打算。”
      狄左二人连忙侧身双手作揖,恭敬地向老者拜了拜,齐声称“参见大祭司”。大祭司冷冷地回了声嗯,便从二人身边走过。男人微微朝大祭司点了点头,大祭司慢慢地走到男人左手边的第一把椅子前,优雅从容地坐下后继续说道:“此番雝、齐、梁三国看似趁火打劫,想瓜分澧国。实则齐、梁两国的大皇子、四皇子,雝国新帝的亲舅舅都秘密来到了云城,想趁乱得到圣女,从而获悉天书里面的内容。再则我们云城位于四国中心,使得四国只有梁、澧国边境相邻,在百年之约将要结束之际,他们自然都开始蠢蠢欲动起来。现如今,怎么好的一次机会,谁都想占为己有,联盟不过是个笑话。想要瓦解很容易,只要从中作梗,让他们狗咬狗,我们壁上观即可。”
      “大祭司好计策,还请教主准许,属下这就去安排。”左云说完便向男人作揖,等待男人发话。
      男人垂目,左手两指敲了敲书案。许久,微启朱唇道:“去吧”。
      左云如得特赦,沉声告退后,慢慢地走出院子范围后,飞快地跑去幻音阁。
      这边男人让狄傀退下后,慢慢地直起了身躯。大祭司连忙上前搀扶,关怀道:“曦辰,你走火入魔导致内息全乱,后又染上恶疾。现如今,才初有好转,切记不可急躁,不可再动内力,不然就白白浪费掉这次天赐良机了。”
      “不可急躁?我等了三十多年,眼看澧国爆发天灾人祸,我以为终于可以为父母报仇雪恨了,让轩辕澜狗贼也尝尝众叛亲离,生不如死的滋味。可偏偏在这个时候,偏偏在这个时候我竟然什么都不能做!舅舅你告诉我,我该怎样才能不急躁!”说完,顾曦辰怒急攻心地喷了一口血出来,大祭司连忙上前将他扶至卧榻,并安慰他说这次一定会让轩辕承晖有来无回,其后慢慢地蚕食掉澧国就指日可待了,姐姐、姐夫的在天之灵也可以得以安息了。顾曦辰才慢慢地放松下来,闭上眼睛准备调息自己混乱的内力。
      大祭司顾徵见他平静下来后,牵了牵被角,坐在小凳上,满目忧伤的盯着顾曦辰的脸。恍惚间又想起姐夫临别前的赠言,“我们家下一辈是承字辈,从日字,如果是男孩就叫承晔,如果是女孩就叫承曦。阿徵,你姐姐怀相不是很好,劳累你多开导开导她;她想吃什么了你就让厨子给她做,厨子不会就去学;还有……”
      少年顾徵不耐烦地打断了面前温润如玉般公子的念叨,无力地回道:“她是我姐,我自会好好照顾她的,你别叨叨了行不行!”
      那位公子轻轻地笑了笑,满是笑意地轻轻拍拍少年的头说:“你不气你姐便是最好,你是隐月教的少主,等我将京城里都安排妥当了,我就会来接阿念一同回京。到时可就没人在帮你分担责任了,你也该稳重些了,我听阿念说你至今才练到《玉镜集》的第一重,这可不行啊!”
      少年赌气般地嘀咕着“那你干嘛非得把我姐接去京城啊!那里一点都不好,规矩又多,人人都带着好几副面具。”
      公子摸摸他的头,笑了笑说:“我必须回去,那里有我的责任,再则我不能让阿念不明不白的跟了我,我会让她成为我明媒正娶的妻,唯一的妻。”说完便转身踏上了回京的马车。
      当公子离开一段时间后,就收到他平安回到京中,问阿念一切可好的平安信,之后每隔十天半个月便会来一封信告知近况如何,信的末尾总会提一句“阿念可好?勿念。”
      阿姐每次收到信时都十分开心,将信看了一遍又一遍,直到下一封信的到来。少年被两人之间的浓情蜜意腻得不行,逐渐不再陪着阿姐读信。
      后来,阿姐的月份越来越大,人也越来越憔悴。公子的信也开始断断续续的送来,再后来将近好几个月都没有来信。少年才知道,公子原来是澧国皇长子,澧国太子轩辕澈。澧国皇帝皇后态度十分明确的表示不可能接受一个江湖女子成为太子妃,并将太子软禁于东宫,断绝了太子与外界的一切联系。后轩辕澈托其三弟熠王轩辕澜送来最后一封断情信,不久澧国境内就开始大选,传言此次大选虽为太子与诸位适龄皇子挑选正妃,更会挑选出多位太子侧妃用以充实东宫。
      再后来狄傀外出寻药,阿姐受惊早产九死一生的生下幼子后,体力不足昏了过去导致幼女被闷死在肚子里,阿姐大受打击血崩而亡。在阿姐的葬礼上,少年最后一次见到轩辕澈,他再不复当年的温润如玉,整个人清瘦得不成人样,目若死灰,原来当初最后一封信的内容并不是什么断情,而是让阿姐等他卸掉太子之位,变成平民与她共度一起。可信中途被掉了包,他因三番五次的反抗终于磨掉了圣上对他这个发妻独子的情分,最终被贬为庶民发配边疆,无召不得回京,最后拖着苟延残喘的身体,来到了阿姐的坟前。
      少年将幼子抱给了公子,公子费力地抱着安睡的幼子,看了许久忧伤地说道:“这孩子姓顾吧!我没有说出阿念的真实身份,那边不知道还有一个孩子。阿徵,以后麻烦你了。”说完,公子将孩子递还给了少年。
      少年抱着孩子错愕地说道:“怎么又要麻烦我?你现在已经是庶民了,那你来我们教啊!我让你做教主怎么样,我给你当大祭司,我……”少年错愕地看着公子微笑着慢慢地倒向了阿姐墓碑,最后轻轻地闭上了双眼。
      少年眨了眨眼睛,不可置信地试探道:“哎,轩辕澈!别在这睡啊!会着凉的!阿姐会怪我的!轩辕澈!起来啊!别开玩笑了,很吓人的!轩辕澈?轩辕……姐夫……”
      “哇!哇……”怀中幼儿的哭声将少年的意识拉了回来,他看了看幼儿,却发现幼儿满脸水痕。他抬头望了望天,还是那么蓝那么美,慢慢低下头后发现水滴还在不断地滴落,少年才反应过来连续不断的水滴原来是从自己的眼睛里流下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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