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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男女之间真的有单纯的友谊嗎? ...

  •   后来班级自习室选位置,周逸竹常常會选位置到李轻舟的前面,他发现李轻舟和别的女孩不一样,李轻舟对事情总是有自己独到的看法,和她分享事情的时候,她都會很认真地睁大眼睛倾听。他喜欢這种感觉,和李轻舟在一起讲话的时候不會顾忌太多东西,能够把和其他人不能讲的话统统说出来。

      记得刚和李轻舟认识的时候,以为她就是那种无脑的花痴女,有一次去二楼办公室交作业,看见她在二楼的二班自习室门口外欢喜雀跃,南谓水问她怎么了,她向我们指了指自习室里站在讲台上的男孩。南谓水拍拍她的头,摇摇头走了。

      「可是是真得很幸运,所以每次看见他就像缘分注定一样。」她已经不止一次在逸竹面前提过,那个男生,从初中一个班到高中隔壁班,在大学还能同校同专业,这难道不是真正的缘分嗎?

      「可是为什么我觉得他,很冷漠阿?」周逸竹不怀好意的笑。

      「长得帅的人都比较高冷啦。」李轻舟摆摆手,翻开她的专业书。

      「其实以前在初中同班的时候,他当时还是个小胖子,那时我就有注意到他了,可是因为某些原因没有和他做朋友,连几句话也没说上。后来上高中有一次考试我们坐到前后桌,我主动向他打招呼了,不知道他有没有认出我,后来他向我借2B铅笔了。然后,就没有然后了·······」李轻舟越讲越低落,后来没有自信説下去。

      「没关系的,大学不是还有机会嗎?你一定會有机会告诉他的。」周逸竹双手背在脖子后面,稍作轻松地讲话,這样的微动作尽量會让对方心里好受点。

      「可是他现在不是小胖子了,我还是一如从前的非洲女孩。」李轻舟用手捏捏自己的手臂,语气里有个自卑的小孩。

      「黑天鹅也很美啦,相信自己。」周逸竹轻轻拍李轻舟的头,手抬起时的缝隙看到易弦正面对自己站着那边。

      「周逸竹是笨蛋。」易弦的唇语説,他还一本正经像在说什么特别的话。

      「易弦是笨蛋。」周逸竹远远地站着,表情憨笑。

      李轻舟问他在说什么,周逸竹微笑,然后转身坐下开始写功课。

      后来李轻舟成了周逸竹在班上唯一称的上是交心的朋友,不止是因为她在自习室里的那些安稳的陪伴,真正让周逸竹打开心扉的,是运动会那一次。

      运动会表演时,周逸竹和李轻舟因为班级的缘故,被分到了一组。运动会结束后,校园里好像被掏空一般寂静无声,他们俩穿着一面黄一面红的演出服,在校门口吃面。吃完了就在学校附近幽静的小路乱逛,拿着小吃烧烤在弯弯曲曲的甬道大话大说,天渐渐黑掉,温柔地容纳肮脏的曲道,和路行的人所有的心事。

      「可是有时候是真得觉得自己很差劲,很没用很没用的那种。」周逸竹靠在山路上的栏杆边,望着一片漆黑却高耸的壁垒,还好很黑很高,没人看得见自己的愁容满面。

      「嗯,我有时也會有這样的感觉。可是,对于你,我也不知道该怎么给你讲,在我的眼里,你真的是很好的存在。我应该知道你心里藏着某些心事,可是不管是什么,我希望你可以正视它。」明明周围是黢黑的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可是周逸竹却看见李轻舟的眼睛闪着温润的光,像困境的洞穴里千辛万苦终于看到一点口,知道那是空气,光源与遥遥无期的生机。

      周逸竹常常在那种自己畸形的暗恋里被折磨地无法释怀时,就會想到李轻舟那句:「你真的是很好的存在。」后来读到三岛由纪夫,才想到原来自己的生活里早早就有一个三岛由纪夫:“如果你爱一个人,一定要告诉他,不是为了要他报答,而是让他在以后黑暗的日子里,否定自我的时候,想起世界上还有人这么爱他,他并非一无所有。”周逸竹就會欣慰一些些「原来我并非一无所有。」

      后来周逸竹失去保研的机会,决心凭一己之力考研时,加上感情上的纠葛,压力很大。可是每次李轻舟出现时,他就會假装快乐一些,假装快乐好像就真得有变快乐了一点。

      你真的是很好的存在。

      這不止是表现在李轻舟口头上的一个説法,还有她很多举动,那些让周逸竹坚信自己存在的意义的举动,直到最后逸竹仰药自杀,也是支撑他尚留人间的最后的一个牵绊:

      记忆犹新是学期性的冬季篮球女子运动会,周逸竹在比赛前的几个晚上都陪着李轻舟练习,其实周逸竹的技术也是平平。他想到,可以避免回寝室可以避免一些尴尬,在外面吹吹风谈谈心。

      「周逸竹,你説你以后长大想做什么阿?」周逸竹蹲在篮球架下,头沿着篮球上抛的弧度抬,心想这下应该能进球了吧。

      球落到地上砰砰弹了两下,像周逸竹期待她进球的心跳。「没进哎。你説我长大阿。我不知道哎,可是我们现在读这个专业难道不能说明什么嗎?」周逸竹蹲着的身体稍稍挺直起来,用手捧着脸望向李轻舟。

      「其实我之前想做的,是做大文豪,可是越长大越发现好像不现实哎。索性退步吧,做个文字编辑工作者,也是满足的。」周逸竹的声音飘荡在篮球场,周围的风把网格隔断的灌木吹碰,像影视剧里述说遗憾时专用的场景。

      「偷偷告诉你,其实啊,我想做女警。哈哈很蠢吧,可是阴差阳错来到這里。」李轻舟投中了一个球,手里用力抛掷着,好像用力就可以弥补当初未完成的梦想一样。

      周逸竹眨眨眼不知道説什么,原来有这么多人没能得偿所愿。其实自己也还蛮好的,至少陪在喜欢的人的身边,可以常常看到他,這就够了。

      人们把当时没完成的梦想説出口时,常常是因为已经释怀,向别人表示自己也曾是踌躇满志的英雄,那些不曾开口説的愿望,是因为从来不敢奢望,因为它离自己真得离自己太远太远,好像用尽力气去追也只是扑空的遗憾,剩下的只是抓不到的寂寞和留下来的羞耻。

      周逸竹是一个慢热型的人,看比赛时常常漠无表情,偶尔精彩处四指轻轻拍拍手心,就算是鼓掌。李轻舟比赛那次,他的血液好像被点燃一般,浑身躁动着,在观众席拼命地为她呐喊,有好几次激动地站起身来撞到易弦,看到脸黑的易弦,周逸竹才收手。他不曾想到,原来自己也可以是那种看球赛的无脑花痴阿。

      后来比赛结果是20比23,二十是李轻舟他们队,周逸竹拨开人群,往李轻舟身边跑。李轻舟站在人群的对面,看着周逸竹奔跑过去,「很棒了,真得很棒了,没关系的。」周逸竹跑过去站住脚説。

      李轻舟累得大汗淋漓,她探到周逸竹耳朵边説:「其实比赛完了那一刻,我很想冲过去拥抱你的,可是我看到了二班的那个男孩子,怕他误会,嘿嘿。」李轻舟的汗水从额头上滑下来,经过眼睛,和眼睛里的水一起淌出来。

      「没关系的,没关系的。你尽力就好。」周逸竹头斜斜的憨笑,像是一种接待的姿态把手递给她。

      人在精疲力尽或是风烛残年时最后一口气想到一个人,那是人生尽头最后的一种执着与温柔,那种只要你出现,仿佛就能起死回生的感觉。我在幻觉中想到你,想要拥抱你。

      周逸竹,你欠我一个拥抱。

      最好的朋友当然是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李轻舟不求有难同当的朋友,她也只是希望能有一个真心实意的朋友,可以和她一齐并排走走,走哪里去不要紧,眼睛不求对视,看着远方的天空就好,然后李轻舟可以把自己的苦恼都吐槽给他听,他也只是听听,不求他説些什么,也许他明天就忘了,這并不重要。

      最重要的是,她必须和他分享她的幸福。

      李轻舟那晚把周逸竹从男生寝室楼叫下来,在穿行的人群,像汹涌巨浪里看着庄严不倒的风帆一样,她那样注视着周逸竹。

      「我要告诉你的是,明天我姐姐就要出嫁了,我很开心我觉得很幸福。」李轻舟説完這句话,像自己的船被海水掀翻,眼睛里露出整个海洋般源源不断的眼泪。

      「就是,我有一个姐姐她是神经病啦,是真的有在医院登记的那种病情,不是骂人啦。」她自己又破涕为笑。

      「对不起,我這样讲可能會很自私。可是当她在家的时候,她每天歇斯底里地砸东西,还會对家人作出伤害的事情。只要我呆在家里,我就会觉得压抑。可是后来有男孩説愿意接纳她,最近看到她的精神状态也在慢慢变好,我感觉到我们家又好像蓬□□来,好像一切都在往变好的趋向走,我就會幸福地掉眼泪。所以就想给你分享,不知道這样奇不奇怪。」她説话时声音是颤抖的,但是是带着幸福感的,周逸竹睁大眼睛看着她,像甜品店目不转睛地盯着糕点的小孩,慕斯布丁蛋糕只要颤抖摇晃就會让人联想到甜蜜的味道。

      「一切都會慢慢变好的。」周逸竹用手护住她颤抖的肩膀,用嘴巴的话不够,要用手上的温暖告诉她:一切,都會好起来的。

      李轻舟拥抱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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