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哨兵恋爱时》魏丛良

5、第 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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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嘉悦二十五岁的时候，是没想过自己三十岁时会站在讲台前，教一帮刚觉醒的向导学会如何控制自己的精神力。
　　每□□九晚五，过得比之前舒坦很多，住的地方是学校分配的教师楼，早中饭都在食堂解决，日子一下子就好像从西伯利亚回到了春暖花开。

　　周二一大早，嘉悦跟车去基地接这一批刚觉醒的向导和哨兵。
　　哨兵向导在觉醒后会统一被送入基地内进行基础训练一个月，通过一个简单的考核后，会有专门的老师来接他们去学校。
　　今天是嘉悦负责去接他们，这批新生一共有二十个，哨兵占了十七个，向导还是比较少。

　　嘉悦昨晚睡迟了，早上醒来慢，往口袋里丢了几颗巧克力便出门。
　　从学校开车去基地大概有半个多小时，嘉悦靠在窗口，车窗开了一条缝隙，风吹动，他眯起眼看着沿路高耸金黄的银杏。
　　校巴像只大船，摇晃着穿梭过公路，风是和煦温暖的，他有些困，闭上眼，没过几秒，就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嘉悦是被人摇醒的，肩膀被按着，他听到自己的名字，意识被拨动，而后缓慢睁开眼。
　　“嘉悦老师，学生们都到车下了。”
　　司机指着车外，嘉悦有些呆，缓了几秒反应过来，立刻起身，“不好意思啊，我给睡懵了。”

　　从车上下来，便能看到基地外广场上站着的人，一眼望过去全都是年轻稚嫩的面孔，因为训练结束，所以已经都换上了自己的衣服。这个天中午比较热，嘉悦快走几步，几乎是跑着的到了广场上。
　　训练基地的教官和他已经很熟了，见他匆匆忙忙的跑来，朝他招招手，示意他别着急。

　　嘉悦呼了口气，道了声抱歉，而后站定下来。
　　他环顾一圈，侧头对边上的教官说：“一共二十，都来齐了吗？”
　　“齐……”教官还没说完，那帮站着的学生里有人喊道：“老师，我们这还差一个，说是有东西忘在宿舍里了。”
　　“都说了离队要打报告，教了一个月都白教了。”教官训了一句。
　　嘉悦比了个手势，示意他别说了，而后转头看向站在太阳底下的学生，“你们先上车吧。”

　　校巴内开着冷气，学生们一拥而上，嘉悦站在车外，抬起手挡住上方落下的光。
　　基地教官朝他走近了两步，“有大半个月没见你了，怎么看着又瘦了。”
　　“有吗？”嘉悦笑了笑，“我最近吃好睡好，体检的时候可是重了几公斤。”
　　“太阳那么大，你也上车等着吧。”
　　“没关系的，我就在这等。”
　　教官听了无奈摇摇头，往前站了一步挡在了嘉悦跟前，正好给他把光给挡住了。

　　嘉悦放下自己的手，抿了抿嘴，没出声，默默低下头，还往阴影里缩了缩。他是非常怕热的，一到夏天，只要没事就准是窝在空调房里。此刻夏季刚过，暑热却还在，四周的风与热气一起往身上吹，没等多久，嘉悦的脸就都被热红了。
　　他有些难受，就在这时，站在他身前的教官动了动，侧过身扭头对他说：“那小子过来了。”

　　嘉悦稍稍探出头，身为哨兵的教官体格比他这个向导高大许多，他露出小半张脸，看着从远走近的年轻哨兵。
　　阳光直射，实在是太热了，金花鼠觉得自己快要中暑，呼出的气息都是滚烫，他半眯着眼，一直到那个年轻哨兵不急不躁走到眼前。
　　他听到一个声音，低沉的慢慢吞吞的喊了一声教官。
　　“这都等你多久了，你去宿舍拿了什么？”
　　哨兵没吭声，头低下，眉头微微皱起，看向站在身前教官背后的向导。

　　“你好，我是你们的带队……”话没能说完，嘉悦觉得自己可能是热晕了，额前的汗卷在眼皮上，眨眼时往下滑，眼角酸涩，神色狼狈。
　　他看着眼跟前的人，“老师”这两字被哽在了嘴里。
　　“谢芝裔你怎么那么慢，快点上来，这都给你留好位置了。”校巴侧窗被猛地拉开，刺耳异常，有学生靠在窗口笑着喊。
　　谢芝裔抬起头，挥了挥手，提高声音，“知道了，马上来。”他说完，低下头看向嘉悦这边，嘉悦也看着他，惊喜比惊讶多。

　　谢芝裔先错开了视线，像个陌生人，不冷不淡的表情，他往前走，同嘉悦的距离变近，却没停下来。嘉悦僵硬站着，一直到谢芝裔走到他跟前，嘉悦不由抬头，迎面是光，光影里的哨兵轮廓深邃，神色冷淡道：“老师，让一下。”
　　没能说出口的两个字从谢芝裔嘴里轻轻飘出，嘉悦愣住，突然手臂被拽了一下，教官困惑地看着他，“想什么呢？”
　　嘉悦往旁走了两步，回过神来，谢芝裔已经错开他跳上了车。

　　“你怎么了？”教官凑过来问他。
　　嘉悦摆手，摇了摇头，“没事……我先上去了，这次太赶，下次来给你买好吃的。”
　　那教官听了就笑，“得了吧，每次你都这么说的。”

　　嘉悦从前门上车，校巴的门缓缓关上，他站在最前端的过道中间，二十个新生一目了然。
　　谢芝裔没去坐他朋友给他留的位置，而是坐在最后一排，侧身挨着窗，开了条小缝隙，风把头发吹乱，他闭上眼，在嘉悦开口说话前塞上了耳机。
　　嘉悦做了简短的自我介绍，又同这批学员说了一下在学校需要注意的一些事，而后就没什么可讲了。大概还有二十多分钟的车程，前面的位置都被坐满，嘉悦扶着两边的靠背慢慢往后走去。

　　只有谢芝裔前面的一排没坐任何人，嘉悦往里坐下，车子晃动，他身体一侧，整个人往里跌，手肘砸在椅背上。
　　谢芝裔掀开眼皮看他，嘉悦捂着手臂快速坐下。
　　他们一前一后坐着，车子沿路行驶，秋天的颜色开满整面窗，车内的学生纷纷起身，说着漂亮拿出手机拍着那满窗的金黄银杏。
　　“谢芝裔，你别在后面睡了，快过来看啊。”
　　前面的学生兴冲冲喊着，谢芝裔弓着背，抬起右手把卫衣帽子拉上，“不来。”

　　嘉悦稍稍扭头，看向蜷在角落里的哨兵。
　　印象中的谢芝裔还是那个抱着他哭喊着哥哥的少年，却没想到转眼竟然也成了一名哨兵。
　　五年过去，逐渐模糊的记忆像是被蹭掉了灰，露出斑驳崎岖的纹路。

　　他还记得的，他被无罪放出来的那个晚上，雨下得很大很大，少年站在雨中，目光像是一把尖刺，同那些沉重密集的雨滴一起扎刺着他。
　　十七岁的谢芝裔同他说的最后一句话，只有三个字，那就是“杀人犯”。
　　他认定了他，害死了他的哥哥，就算他被无罪释放，就算他所做的一切都是情有可原，就算他深深爱着谢渊，可谢芝裔还是觉得，是嘉悦害死了自己的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