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灼酒》许尔为琊

2、我是个玩生活的道长

　　粟一看着眼前疯狂往肚子里塞肘子的莫椹吾一时间有点担心自己的钱袋。自从与这个多年不见的莫道长在金陵偶遇之后，粟一时隔多年再次担心起了自己的财产问题。
　　眼见莫椹吾又点了一盘肘子，粟一揉了揉自己的眉头，道：“要不是我认识你，我甚至以为你是华山的......”
　　莫椹吾道:“华山不至于不至于，他们会喝胡辣汤把你喝穷。”
　　“你怎就知道他们一定会这样？当年我们认识的人里没有华山的吧。”
　　“你忘了我有个徒弟了吗自从他进华山之后，我这钱是哗哗地往外流啊————”
　　粟一看莫椹吾吃肘子觉得腻得慌，便喝了一口茶：“你是说华武乾没有吧，小乾平时挺节俭的，我上次回沧海还看见他和他同门师兄在那卖艺呢。”
　　莫椹吾放下一块肘子骨，舔了舔嘴角，道:“就他还卖艺能赚上钱吗，不被人打死就不错了。”
　　粟一轻敲了几下茶杯，想了想，陷入某种回忆之中，但这种状态不过五秒，便回过了神：“没，舞姿挺好的。就是没跳多久就匆忙收拾家伙跑了。”
　　“你记得还挺清楚。”
　　“那可是要继承羽鹤剑的人，作为前辈自是要多加留意。”
　　“羽鹤剑”莫椹吾歪了歪头，吐出最后一块肘子骨，道：“我不准备传给他。”
　　粟一给莫椹吾倒了一杯茶，眼也不抬，道：“这都新江湖了，还搞门派歧视呢。”
　　莫椹吾拿帕子擦了擦嘴，道:“没，只是单纯的不想给他。羽鹤剑又不是什么好东西，给他干什么拿来砍树都没用，还是把锈剑，挂腰间也不好看。”
　　“羽鹤剑没用这可不见得吧，莫道长。”从莫椹吾身后走出了几个彪形大汉，水匪土匪皆俱，最先开腔的是大汉中间一位带着斗笠的蒙面人。
　　这年头，年轻人都追求神秘感，所以蒙面的少侠并不少见。
　　那蒙面人嗡嗡的声音从面具底下传出来，让人听上去非常的不爽:“传闻羽鹤剑能以一敌百，削铁如泥，御剑飞行之时那剑气仿若一只腾云而上的仙鹤，拔剑之时剑鸣像极了鹤唳。如此名剑，竟被主人说得一文不值，着实可惜。”
　　此言一出，莫椹吾神色复杂地看向了粟一：“你们在我隐居之后到底传了什么东西出去。”
　　粟一耸耸肩，神色也很复杂：“我们什么也没干。我这把沧海门派必备的大刀还被安了个什么山海神刀的奇怪名字，然后是印至崇的小镜子，被叫成了瞻星神镜，就连常无缘那个平胸云梦的莲花灯和尹醉的剑匣都被冠上了一些奇奇怪怪的名号。搞得我们像是上一个江湖时代的顶梁柱似的。”
　　莫椹吾:“我有个疑问，为什么剑匣都能被取名......”
　　“谁知道呢。”
　　一旁被无视的蒙面人和众匪:“......”
　　那蒙面人正准备把手握成拳头的时候，莫椹吾忽地回了头，一本正经地给他们辟谣，甚至都忘了自己嘴边还残留着没擦干净的酱汁：“首先呢，羽鹤剑真的是把中看不中用的锈铁。其次呢，以一敌百和削铁如泥都是名剑名刀的常规套路。再其次呢，武当的轻功就是驾墨鹤上天，我只不过想装一下而已。再再其次呢，拔剑之时像极了鹤唳，那是因为我上次拔剑的时候那地儿刚好有一只鹤，我不小心踩它脚了，然后被啄得挺惨。”
　　蒙面人轻蔑地哼笑了一声:“莫道长太过妄自菲薄。”
　　莫椹吾起身，拍了拍那位蒙面仁兄的肩膀，语重心长地道：“少侠，要接受现实。我向来都是个玩生活的道长。基本上不参与江湖纷争的。不信你到处去问问老江湖就是了，完全没听过我的那才是大佬。知道我的，都是伪大佬，懂吗不能因为印至崇和粟一稍微能打一点，就把我们这几个一棒子打死啊。”
　　粟一:“不我不能！你别瞎说！”
　　“传闻中的奇侠果真很奇特。”蒙面人自莫椹吾身旁擦过，有意无意地碰到了莫椹吾的肩膀，在他耳边低语:“我相信我们还会再见面的。”
　　莫椹吾背对着蒙面人离去的方向，拍了拍自己的肩头，叹气道：“现在的年轻人啊，真是深不可测。”

　　华武乾今天干活异常勤奋，就连去武当日常跳个金顶碰瓷儿都非常积极。而此时一到金陵，他就变得心不在焉，但凡路边有个武当的过客都要盯着人家瞅半天。
　　师迟迟作为他的师兄实在看不过去，便给他正在进行第十三次“盯当”运动的师弟一记友情暴力壳:“华武乾，就算春天到了也收敛一下。”
　　华武乾捂着鼓起了一个包的的脑袋，笑嘻嘻地跟着师迟迟打趣:“师兄，这就不懂了吧。春景，自是要配美人的。让自己的心情明媚入春风微拂，暖阳微醺那般，整个世界都会——_”
　　师迟迟毫不留情地打断道：“都会感受到没有情缘的悲哀。”
　　华武乾：“别这样啊师兄，情缘而已，找找总会有的。”
　　师迟迟白了他一眼：“天真。你当现在情缘有那么好找吗？普天之下长得好看的就那么零星几个，而且各个户限为穿，尤其是那个万圣节少主，我每次去找，每次都是队能拍出几里地去。”
　　“师兄，方兄是万圣阁少主。万圣节是西洋的一个节日。”
　　“......不要在意那么多细节。”师迟迟干咳两声来掩饰自己的尴尬：“哎小师弟，帮师兄拿捏个主意呗。你说我今天是和方兄去江南看雪好呢，还是去塞北看雨好呢。”
　　华武乾沉思了片刻，拍了拍师迟迟的肩膀，像是将整个天下都给了他:"你不如去和方兄拯救天下吧。人家是去江南看雨，塞北看雪。看你这样就算去赏芙蓉，人家低头看芙蓉千姿百态，你抬头看白云千变万换。"
　　师迟迟道:"怎么，我们这些行走世间的游侠难道不应以天下苍生为己任吗，协同方兄一同把酒话天下不美哉？"
　　美归美，只是你能找到情缘的几率是在太小。华武乾憋住没敢说出口，看着师迟迟一如既往地放下两个瓷钵，道："师兄，严格地来说我们是卖艺侠，暂时和拯救苍生沾不上边。"
　　师迟迟在一旁做起了热身运动，道："非也非也，你要不猜猜我们卖艺赚来的钱都去哪了？"
　　"难道不都是被你拿去霍霍了吗"
　　"你师兄我是那样的人吗？那些都是百姓的钱，怎么可能拿去给武当还债。万物归始的道理，金陵的钱理应用在金陵这儿。"
　　华武乾擦起了自己剑，表示自己明白看师兄的良苦用心："我懂了。拿金陵这儿霍霍了。"
　　师迟迟脚下一个踉跄:"在你眼里我就这么不堪吗？！那些钱明明是被我用去帮忙解脱饱受梁妈妈和沈袖虐待的花中人了啊！"
　　"说白了你就是去点香阁了呗。别忘了还我那二两银子啊。"
　　师迟迟动作一顿，立马过来勾肩搭背，俨然和华武乾一副好兄弟之姿："别这么小气嘛华师弟。二两银子，等爷攒够了以后绝对会还的，但是现在时机未到。你那二两银子昨儿个给我托梦，说它要去仗剑天涯行侠仗义，待它功成名就归来，定会乖乖回到你的钱袋里。"

　　莫椹吾揉了揉自己微微隆起的胃部，满足地打了个饱嗝："金陵的猪肘一吃就知道是好货，可惜店家不太会烹饪，太容易腻了。"
　　粟一看着自己快空了的钱袋，哀嚎道："你总说你徒弟没个人样，我咋感觉你不光没个人样，你就不是个人!"
　　莫椹吾瞥了粟一一眼，嘁道："我当然不是人，我是上个江湖的幽灵。"语罢
　　还故意扮鬼脸吓粟一。
　　粟一已经习惯他此副作态，倒是在好奇另一件事。上个江湖，说实话比现在的新时代要安稳，没有很多新兴起的势力，更没有如今那么多爱恨情仇，平稳到总觉得云游四方时是去"游"的，而非行侠。
　　或许偏偏是他们缺少了那份冲劲，也或许是他们都不准备扬名立万，草草的在这个江湖里打了个水漂，便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真要让粟一讲一讲他们的伟大事迹，估计只能讲出当年的奇侠旅游团的糗事。
　　自印至崇回太阴，常无缘没事儿干到处扇着她的小翅膀到处乱飞，尹醉闭关修炼后，尚留在这一谭水中望天思云的就只有粟一。至于莫椹吾这个家伙，则是早早地就归隐山林了。
　　这一归，便是十几年。
　　十几年间，笼在暗潮上的那一层薄雾被某一个帮的帮主寿辰燃起刀的大火吹散。
　　只是这个时候的粟一，并不太去想搅这淌浑水。但是最先归隐且音讯不定的的莫椹吾突然下山，让粟一的心里隐隐约约有点猜测。
　　莫椹吾道："但我呢，是个有良知的幽灵。新人的是让新人解决去，不关我事。"
　　"那你下来干什么"
　　"找我徒弟啊，他约我去云梦泡汤。"
　　粟一本来没觉得有什么，但是这话越听越不对劲。哪有徒弟越师父出来泡汤的？一般来说能叫上师父的不该是打怪升级吗？
　　莫椹吾感觉到了粟一非常复杂的眼神，一挑眉，道:"我是个玩生活的道长。他要是敢因为打怪叫我，我死活都不会下山的。"

作者有话说

　　本文主要以沙雕为主，就不要在意什么时代限制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