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中一梦》小齐阿瞒

8、第 8 章

　　第八章

　　庆王爷是先帝的第十个儿子，庆王虽从小习武但因其母位份低微并不得先帝宠爱，先帝在世时他也曾陪同得宠的皇子上过战场，但得不到父亲宠爱的孩子都是些小角色。何况先帝多子，其母去世又早，早早地失去了保护伞。先帝去世后也仍旧是个不得宠的小王爷。府邸谈不上豪华，从外格局看就知道庆王极其低调，但家教甚严。庆王府上一片安静，并不曾听见什么暴戾之声。而庆王府上的，也不是那样凶神恶煞，对百姓温和赢得了一片好评的。府上刚刚举行过祭礼，家里下人还都在打扫。

　　庆王府上的二公子林长风正准备去看看他们家用来挟持云如冰的花青荷，刚想起身就听见小厮来通传：“少爷，老爷那边来人了。”

　　“叫进来。”

　　来的是陈老爷身边服侍有年头的李荣，看起来岁数比陈老爷还要大些就知道在庆王府服侍平时没少操心。
　　“少爷，老爷说叫您过去一趟。”
　　“可说所为何事？”

　　“老爷没说。”
　　“好，即刻就去。”

　　林长风没有一刻耽搁。

　　“父亲，您找我。”长风对父亲永远都是恭敬的。
　　庆王回过神来：“你哥哥的祭礼，你办的很好。”

　　长风有些惊讶，平日里家训严格，几乎很少听到父亲的称赞。“大哥早逝，不能尽孝床前，孩儿会把大哥那份一并尽了，为父亲母亲，为家族分忧。”
　　庆王依然不动：“你有这份心很好。你大哥去世，你母亲一直伤心，你也该多去陪陪。”
　　“是，孩儿不孝，不能为父亲母亲解忧。”长风答道。

　　“你大哥去了，以后家里的事情，你就要多注意，从上到下不能不多个心眼，你心思恪纯，但是自此还要学着硬起心来，别忘了你哥是怎么死的。”
　　长风低头：“是，父亲。”

　　“我已年老，家里的事情你也预备该学着点了，以前不告诉你是因为总觉得你小，现在也该担起这份责任了。有些事情你以前不知道的，也该慢慢知道了。”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你记着，世间万事有因必有果，我们所做的都是我们应该做的。”
　　“孩儿记着了。”

　　“还有你的武艺，还要精进。我听你师父说你很用功，用功是好事，学武，就是一分力气一分收获，你现在开始还不算晚，只要好好练都来得及。我已经久不上战场了，守住这王府，这份荣誉勋章，还要靠你。”说着一声叹息。

　　“是，父亲。”林长风事事应允。
　　“云如冰已经回了云府，现在云府跟白府的关系不比昔日密切，恐怕也是探听不出什么有用的消息，想个办法，把云如冰送到白府去吧。”

　　林长风知道了父亲的意思：“云如冰本就是我们庆王府的人，现在让她去白府……恐怕……”庆王在上点点头算是知道了他的意思：“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总之这件事情交给你去办，我们做事可以说谎，但是怎么圆一个谎言，是一门技术。”

　　长风答允。

　　老爷眼睛又要闭上了，仿佛隔绝世间，长风知道这是自己应该离开的时候了。于是请辞：“父亲，没什么事孩儿就先告退了。”
　　庆王点头：“去吧，去看看你母亲。”
　　“是。”

　　长风回身还是一脸的坚毅，在父亲面前男孩子的气概是一定要有的，要不然会被父亲责骂，小时候因为贪玩跟大哥长林不知道被骂过多少次，被打过多少次。只是不记得从什么时候开始略长两岁的大哥好像是真的长大了，不玩不闹开始跟着父亲一样严肃认真了起来。

　　还记得长风又拿着蛐蛐去找长林的时候，被长林拒绝了：“长风，今日的功课你做了吗？师傅昨日教的功夫你练了吗？”

　　长风呆呆的，摇摇头，不知道大哥怎么变了一副面孔。“长风，我要去练功了，你别玩了，跟我一起去吧。”说着要来拿长风手里的蛐蛐。长风赶紧后退，护好自己手中宝贝玩意，一个劲地摇头：“我不要，你不跟我玩我去找别人玩。”一边说一边跑，长林只能看着他跑远的身影似乎知晓了一切的样子：“看你还能玩到几时。”

　　果然，没过多久长风就跟在长林的后面读书，练功，一边勤恳一边偷懒。

　　长林是一个非常优秀的哥哥，事事周到。上为父母分忧，下为兄弟当保护帐，对下人也是公私分明，不会责罚打骂。府上一片好评，长林懂事早，很早就开始接触家中的事务了，帮父亲处理一些事情越来越得心应手，所以格外得到父亲的器重。这样对于长风来说非但不会因为父亲的偏爱而嫉恨，相反的长风只想能自由安生，来去如风没有约束。习得一身武，那也是为了能够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而不是像哥哥一心以上阵杀敌报效国家为己任。看到父亲母亲对大哥的赞许，府上下人也对哥哥心生敬意，可能会有些羡慕嫉妒吧，或许有吧，但是也绝不会怨恨大哥怨恨父亲。大哥是父亲的希望，是将来父亲的接班人，在长风的私心看来，也是自己的挡箭牌和保护屏障，有大哥在，长风可以省去好多不必要的事务。

　　“大哥，你快帮帮我吧，父亲让我看这些账有什么问题，我哪能看出来啊，你快帮我看看吧。”长风一边拉着长林的胳膊一边可怜兮兮的哀求，眼神里写满了忧虑。长林每次都会很心软，只好坐下来：“好吧，帮你可以，只是这一回，而且不准告诉父亲。”长林指着他的鼻子爱惜的看着自己的弟弟。

　　长风也总是笑嘻嘻的：“不会不会，大哥是帮我的忙我怎么能出卖你呢？好大哥快帮我看看这个怎么弄。”一边说一边翻看数目给大哥，自己退到大哥身后虚心求教的样子。
　　长林一边翻阅账目一边教育长风：“父亲让你做这些都是为了你好。虽然咱们家是武将，但是对于文字数目也是要精通的，这样守住自己的家底呀，父亲有意让你看这个，大概也想看看培养你管家了。习武辛苦，沙场上刀枪无眼，性命之忧，咱们兄弟俩有一个学也罢了，不必两个人以后都为此过战战兢兢的日子。父亲和大哥的一片苦心，你能知道最好，要是你现在不明白啊，”说完这话回过头正准备敲他一个栗子，却发现身后哪还有人！

　　长林眉头一缩问：“二少爷呢？去哪了？”
　　小丫头不敢抬头，支支吾吾地回：“二少爷刚刚出去，奴婢也不敢拦。大概，大概是去看戏去了。”

　　长林叹一口气：“算了，你也拦不住的，由他去吧，总有长大的那天。”然后回过身坐下来认真看这些数目。
　　正是柳絮飘飘的季节，一团团的很是烦人，府里上下都柳絮纷飞，窗户边长风冒了个头看长林已经陷入思考了，这才大摇大摆的出门去。

　　时间总有事情风雨时易，原来总要轮到自己。
　　现在没有了遮风挡雨的人，长风就要担当起来这个责任。

　　长风脚步往母亲那里走去，正是春意融融的季节，府上的一切都在春光的照耀下开始生长的痕迹。柳絮又开始飘了起来，长风现在也不是那个看着柳絮漫天飞就要吟诗感叹的了，这些柳絮，和春光，已经飞不到他的心里去了。

　　还没到进处就看见院里飘出一个风筝，墙内一片欢声。
　　还是王妃先看见了长风：“长风，你可是有些天没过来请安了，快来快来，看青荷放风筝呢。”
　　青荷转过身朝他眨眨眼：“少爷看我的风筝放的好不好？”
　　长风笑了：“好，为着你放风筝好，还要奖励你呢。”

　　青荷扯扯风筝线越飞越高，：“奖励我可受不起，王妃开心就是我的奖励了。”
　　王妃在一旁看着青荷的风筝，摇摇摆摆，随风直上，在春光里别有趣味。
　　“要是能像风筝一样就好了，能飞的那么高，看的那样远。”青荷羡慕地说。

　　王妃指着她笑：“傻孩子，你一个姑娘家家的，羡慕风筝干什么，等赶明给你找个婆家，看你还想不想往外跑。”说的青荷倒是不好意思了。“快把风筝给小翠，我们进屋去说话。”

　　青荷把风筝递给旁边叫小翠的，还不忘嘱咐她怎么好好看着，然后扶着王妃进屋去。
　　王妃也上了年龄了，自长林走后每日以泪洗面，人生的悲苦白发人送黑发人，她的眼泪都快流尽了。时间这剂良药没有冲走她的悲苦，却也能让她对于丧子的苦处略微缓解一些，王妃现在跟人说话多少能恢复一些以前笑吟吟的慈祥姿态。

　　“哎呀现在多亏了青荷，能让我笑一笑了。都说养儿防老，我看呀还不如养个姑娘。”王妃笑着说，长风也陪着笑：“孩儿不孝，还要多谢青荷姑娘。”
　　青荷：“王妃说笑了，只要王妃高兴，就是青荷的福分。”

　　王妃拍拍青荷的手以示安慰：“长风把你带回来，真是带对了。”然后转向长风：“长风啊，娘知道你现在比以前忙，你哥走了。父母双亲年迈，家中大小事务缠身。但是也要注意身体，还是身体最要紧。”

　　长风：“孩儿知道了，您也多注意身体，您和爹身体安康孩儿也就安心了。”
　　“好孩子。你爹是不是又逼你练功了？别总听你爹的，他不知道心疼自己的孩子。有空多来娘这里坐坐，比什么都好。最近几日还出去不？”

　　“最近没什么事，只是要日日看着底下人练功，总要督查着一些。”
　　王妃皱皱眉头：“检查是好事，但是不能重罚人家，人家也都是家里有老父母的人，他们若在这里受罪，做父母的的得多心疼呀。”
　　“是，孩儿知道了。”

　　青荷坐在一旁静静听着母子俩聊一些家常，过一会儿王妃要休息了，两人一起出来。

　　花园的花都开了，昨日醒来青荷的床前还放着几支小小的粉色蔷薇，花瓣小巧，带有几支并蒂。青荷一猜就是长风放下的，定是有什么事情又匆匆地赶去了吧，只是不知道他有没有来得及吃早饭。此刻青荷也不好意思再提了。两个人就只要你先一步我后一步，不紧不慢地走着。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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