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中一梦》小齐阿瞒

1、第一章

　　云中一梦
　　一
　　刚下过一阵急雨，土地还没有干透。青草都携着泥土的味道。我的白色鞋边已经被泥土浸润，但是我顾不得了。云柳依依，我离开家时这里的树还是那样小，看不见以前的荒凉的土地，如今有的，是满眼的颜色了。如果不是记得来时的路，我恐怕不敢相信原来景安还有这样的好景色。
　　归心似箭。这些都顾不得了。
　　九郎，我只想见九郎。
　　听着马蹄声响，我的心跳加快。马儿跑的再快一些吧，我三年没有看过景安，没有回过云府，没有见过九郎了。可是我怕，马儿啊马儿，你跑得慢一些吧，万一我回到云府，见到九郎，九郎已经另娶她人，我这三年过来的期盼，又都算些什么呢。我想我的少年，现在也已经不再年轻了吧，我知道他不可能等我。三年来，没有他的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
　　听着进入了闹市，又听着拐进了巷子，马车停了下来。
　　“小姐，云府到了。”小青掀开门帘，“云府”两个大字印在眼里，还是那样的装置，石狮子上头吊着两个大红灯笼，青色的台阶，门扉紧闭，门前还是安静。云府是景安最好的地段了，无人打扰，也不会有人私自来访，就像是城里的一处桃源。
　　我看了看，对小青说：“走小门吧，回来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
　　小青放下帘子，指挥车夫走向。
　　小青是一直跟在我身边的，打从云府就一直跟着我，老爷说让小青服侍我，但是在我看来我们的身份是一样的，都是被老爷从路边带回府里的，不过是小青被老爷带回来的晚。如果是小青比我早遇见老爷两年，现在恐怕就是我服侍小青了。老爷心善，路上遇到的小女孩那么可怜，看不下去，就带回府里了，像我跟小青这样的角色，那时候府里有八个，只是不知道他们现在都在何地，是不是向我一样的，被老爷用来讨好王爷。即使不是，也不会真正成为云家的人吧。
　　到了小门，小青进去传话：老爷的义女回来了。我苦笑，义女。我算是哪门子的义女？
　　进入偏堂，先给老爷行大礼：“老爷，小女如冰不孝，出使南境而归，没有办好您交代给的事。小女小女身份卑微，现已无家可归，只有回家了。还望老爷收留。”
　　老爷倚在椅子上，看了我一眼，全然没有了我走之前的那种神态。
　　“起来吧。”
　　我并不敢起来，还是跪在地上，现在我竟然非常后悔为什么要回来。又回到云府来，那不是自讨苦吃，往后的日子肯定是要看人白眼。
　　老爷看我还跪在地上，又开口道：“你那边的事情，前两天我已经听王贵说了，陈公子既然不在了，你也没有别的去处，既然你回来了，那就说明你还是把我云府当个去处。怎么说你也是在云府长起来的，对外你也是我云府的义女，就还住在以前的地方吧。只要你老老实实的，云府也不缺你这一口饭。”
　　听完这些，我又连忙扣头：“谢老爷，小女感激不尽。”
　　“行了，下去吧。”
　　就这样我还是回到了以前的居所，一个简单的院落，以前我们是四个姐妹一起住的，现在这里完全空了下来，没有欢声笑语，没有往日的一丝温情。
　　小青正在擦擦洗洗，忙得一头大汗。“小青，我来帮你吧。”
　　小青：“小姐说什么呢，这些活我来就行了。夫人说了，把以前的黄妈指派给咱们，估摸着一会就来了。”
　　“黄妈？不是以前伺候少爷的吗？”
　　“是啊，小姐还记得呢。听说少爷已经不用黄妈伺候了，现在正闲下来了。”我应了一声，默然无语。
　　想起以前九郎身边服侍的人最多，他点子多，老拉着底下人做这做那，因为这闯了不少祸，挨了很多骂。到底也是该长大了，现在都把黄妈赶出来了，真是变化了。
　　我故作不经意间说：“黄妈都闲下来了，想必少爷现在也没有以前的那些心性了吧。”
　　小青边忙边说：“是呢，听说少爷还有两月要成亲了，人家都定下了，周老爷家的小姐。都是快要成亲的人了，也是该收收心了。”
　　小青下面的话我没有听见，一时呆住了。“九郎要成亲了。”脑子里只有这几个字音还在回旋者，那个翩翩少年，笑着叫我名字的九郎，现在竟然要成亲了。我不是没有想过这一天，只是我以为，我不知道，我没有听见这个消息，九郎就还是九郎。世事一直在变，逃得了今日，也躲不过明天。九郎，你真的已经忘记我。
　　我正在倒水的手一直悬在半空中，不知道该怎么表现出我的不在意和已经放下的心，要怎么刻意掩饰，他的名字一出现整个人就会慌乱。
　　“小姐，别怪我多嘴，我知道你还没放下，但是现在不管是什么，小姐都得看清一切，既然当初决定了要走，那就一辈子也没有回头路了。”
　　我喝了口水，我知道小青说得对，既然当初已经做了决定，就再也不能回头。窗外的好像飘起了那年的桃花，纷纷扬扬的像雪一样，树下的少年的他折枝一朵轻装走向我。越走越近，我向前伸手过窗，却只摸到一阵阵的雨。
　　雨也来了，是时候该醒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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