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监升职记》星野结夏

5、第 5 章

　　恒台林是太上皇时期修建的一座巨大的皇室专用围捕场，供皇上外出游乐打猎用，现任皇帝一心炼丹几乎不曾来过此地，这反倒使恒台林内的树木长得郁郁葱葱，各种珍惜奇兽数量也多了起来。
　　赵恒不会骑马射箭，只好无所事事地坐在观台上。一个孩子踏着小碎步慢慢靠近他，脸上带了讨好的笑，怯生生地开口：“十哥”
　　原来是十一皇子赵义。
　　赵义才十岁，也是被拉来凑数的，他生的极为瘦弱，一颗大脑袋有气无力地挂在细瘦的脖颈上。
　　对他的事情我多少有些耳闻，他和赵恒一样不受宠，母亲只是个娘家没势力的答应，在后宫中只能艰难度日。
　　赵恒果然对他生出惺惺相惜之情，两个孩子一见如故，愉快地攀谈起来。
　　赵恒没走出过文山殿，今天是他第一次出宫，外面的一切对他都很新奇，眼下皇上又不在眼前，他整个人都放松了，把秦柳教的端庄威严抛在脑后。
　　他掩饰不住眼底流露出的喜悦，叽叽喳喳地对赵义说：“我是第一次见父皇，也是第一次出宫来玩，我平时都见不到别人，陪在我身边的只有春生和秋云秀珠她们。”
　　他的眼神明亮，脸上洋溢着满足的笑容。
　　我想，时间要是停留在这一刻就好了。
　　赵恒还在兴致勃勃地说着话，突然从东北方向传来阵阵狼嚎声。
　　我站起身望向密林深处，心底生出不安的恐惧感。
　　突然密林入口出现一匹枣红色骏马，是皇上的坐骑，他满脸惊慌，骑着马朝我们这儿飞奔过来，大喝道：“快救驾！”
　　随他一同出来的还有一群狼。
　　随从侍卫急急忙忙跨马冲上前，事发过于突然，我看着黑黢黢的一大群野兽吓得腿脚发软，我听说过狼的嗜杀凶性，可皇室专用围捕场又怎么会出现狼？
　　眼下容不得我多想，我一把扯过吓呆了的赵恒发足狂奔。
　　我的太阳穴突突跳得厉害，血液在身体里乱涌，赵恒变了调的声音叽里呱啦说着什么我也没听清，我只记得拉着赵恒低头猛冲到一棵树下手忙脚乱地爬了上去。
　　我甚至不记得自己是如何爬上的那棵树，我只知道刚爬上去还没来得及喘气群狼就围了过来。
　　我心道好险，心脏还在狂跳，鼻腔阵阵发酸，我感到脸上湿湿的，抬手一摸原来是流了一脸的鼻血。
　　我顾不得那么多，赶紧检查赵恒受没受伤，这傻孩子第一次碰见这可怕的情景，吓得眼都直了，呆呆的坐着一动不动。
　　底下的狼群还在虎视眈眈地盯着，但它们爬不上来一时也没多大危险，过了半晌赵恒才清醒了，他上气不接下气地扑进我怀里，呜呜咽咽地地道：“春生···”
　　“我在。”我搂紧了他，轻声安慰。
　　“赵义···”赵恒哭的更大声了。
　　赵义怎么了？我这才想起十一皇子。
　　刚才跑的太匆忙，我完全不知道他在哪里。
　　赵恒有气无力地抬起一只手指了指，我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那里原本是赵恒和赵义聊天的地方，此时却围了几只狼在撕咬着一具尸体。
　　我倒吸一口凉气，马上伸手捂住赵恒眼睛。
　　“春生，别捂了，我早就看见了。”赵恒从喉咙里发出一声微弱的呜咽，我感到手心被湿热的液体打湿。
　　地面上的人已经将狼群全部围剿，我和赵恒从树上滑下来默不作声地站在一边，惊动了圣驾皇上显然脸色很不悦，我连头都不敢抬。
　　就在此时，突然一支冷箭射向皇上，赵恒蓦地窜出，怒吼着将毫无防备的皇上拦在身后。
　　我心道不好，更快一步拦在赵恒面前，随后那支泛着幽幽寒光的毒箭射进我胸口，我一个趔趄栽倒在地，身上的伤疼得止不住痉挛，意识也逐渐变得模糊。

　　我醒过来时，映入眼帘的是赵恒那张哭的惨兮兮的脸，我想撑起身子坐起来，却被胸口上传来的剧痛给硬生生逼了回去。
　　我躺上床上偏过头看，除了赵恒，围在床边的还有一堆太医，见我醒来，他们纷纷面露喜色，一位慈眉善目的老太医上前为我把脉，神情时而凝重时而放松，赵恒紧张地咽着唾沫，催问道：“他的情况怎么样？”
　　老太医收回手，微笑着回答：“十皇子莫急，他未伤到要害，性命暂时并无大碍，眼下能清醒过来已是万幸，不过体内余毒未清除干净，还得静养一些日子才能彻底恢复。”
　　赵恒这才松了口气，向众太医一一谢过后坐回我床边恶狠狠瞪我：“笨春生！谁让你为我挡箭的！”
　　他眼里还含着泪水，双眼也还肿着，看上去一点都不严肃，反而滑稽的可笑。
　　我冲他笑了笑，闭上眼睛又昏睡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