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Cheaper 22·星月夜（1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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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的男性神族外貌并不十分神圣，这黑毛红眼，倒像是个魔族的串种，再加上方才这变态举动，要不是他身上还有光明的力量，大概当场会被人当成魔族奸细处理。
米凯尔警惕的看着他，他比犹大幸运一点的是，虽然也被淋了一身血，但他那时候低着头，血并没有淋在脸上多少，而且普通神族的血只是有些铁锈气，没有怪物的那种腐臭的味道，所以他也并不感到很生理性难受。
或许是刚才的动作有些大了，米凯尔怀里的孩子闷哼了几声，但还是没有醒来。不过这就让昔拉大失所望，他“啧”了一声，颇有些不甘心的说：“真可惜啊。”
作为一个正常人，犹大终于忍够了，一把推开昔拉自己站到米凯尔面前，摆出一副正经严肃的面孔来：“Sirius，先这么叫你吧，这里很危险，拜托现在马上跟我走。”
米凯尔狐疑的看着他，这剧情发展的实在有些超纲，但不等他说什么，被挤到一边的昔拉已经不甘寂寞的凑过来：“喂喂，你这么说话很莫名其妙诶，像个拐卖小孩的怪大叔。”
“怪大叔”的严肃面孔顿时绷不住了，没好气的对他翻了个白眼，“你……”
昔拉的心情简直神秘莫测，这会儿突然又不生气了，还很高兴的勾住犹大的肩膀，没骨头一样的把半个身子挂了上去，懒洋洋的接下了话茬：“我叫昔拉，异端审判所第一负责人，专门杀人的那种。这个怪大叔呢叫犹大，明面上是我的手下，其实是审判天使团的情报官，因为面部表情太丰富还想装高冷，所以平常老是带着个面具，其实——很菜的。”
米凯尔：“……”
犹大：“……”
猝不及防被揭了老底的犹大：“你给我闭嘴……”明明是你的问题怎么就成了我菜了？！
犹大来不及说完，突然，一个女声毫无预兆的响起，在宽阔的天地间激起回音：
“诸位，晚上好。”
或许是因为四周空旷，这声音还多了一份奇异的空灵，像一个漂浮在城市上空的看不见的幽灵。
三个人一齐仰头看去，只听见这声音如吟诵一般说：
“创世纪的初始，我们受尽驱逐和屠戮，我们用鲜血浸透过世上的每一寸土地，再将尸骨埋葬于每一座山丘下。
“这漫长的岁月里，为了仅剩的希望，我们无数同胞死于那些道貌岸然者的刀下。
“我们不得不遁入黑暗，藏于长夜，最终不得不沉睡于无底的深渊。
“但所幸，希望仍然存在，而我们也终将醒来。”
“不要害怕，这只是这个世界的真实的一面而已，当赤月被彻底吞噬，新的创世纪便将开启。”
余音回响了几秒才消失，犹大目瞪口呆的看着天空，喃喃自语：“这说了些什么玩意？”
“一个□□而已。”昔拉却嗤笑一声，一副理所当然的语气回答，他也在看着天空，视线却是看着那一轮红色的月亮，“听说过‘真理之殿’吗？就是这帮家伙，一天天的比金雀花的那些神父老头子还神神叨叨，说等什么‘四个先知’苏醒真理就会复苏……那是什么？”
他眯起眼睛仔细观察了一下那轮古怪的红月亮，看到它的边缘出现了一个小小的缺口：“月食？”
“是降临。”从那女声出现便一语不发的米凯尔突然开口了，“‘当赤月被彻底吞噬，新的创世纪便将开启。’，那时候，他们所呼唤的东西就会完全降临在这个世界，成为这世界的一部分。”
“是什么东西？”素来是一大情报头目的犹大有生以来第一次觉得自己是如此无知，完全没听明白这两个你一句我一句的说了些什么。
“不知道。”米凯尔面无表情的凝视着赤月，那红色的光芒是如此诡异而不祥，“也许是这座城市，也或许是一位……你说的‘先知’。”
他忽然看向犹大：“你刚才说，你要带我走？”
“对，上面有人点名要我找到你后带你去安全区，你要是出事就拿我是问。”犹大回想起他刚才接到的命令，不由得一阵牙酸，早知道这个Sirius这么重要，他说什么也不会一时兴起和他打一架还打的这么厉害的，要是让上面那位知道他今天打了这位先生一顿，他是不是会被扒皮。
不知道他在想什么的米凯尔平静的点点头：“那走吧。”
犹大愣愣跟着一点头，却又听他问：“对了，你知道是谁对你下的命令吗？”
“路西法殿下。”
“唔？路-西-法？”米凯尔缓慢的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很是认真的想了想，最后得出结论，“不认识。”
你这是什么反应？犹大瞠目结舌，又听见米凯尔旁若无人的吐槽道：“我还以为是拉贵尔或者加百利呢，这个人没事找我干嘛。”
“……”
“别叨叨了，走吧。”昔拉自顾自的出来打破了尴尬的局面，“难不成你们还真想看他们到底弄来了个什么东西吗？”
耶路撒冷城内设有多个避难所，现在已经有人在疏散群众了，但他们没有去任何一个避难所，而是径直前往了一区，也就是第四天的政治中心。
身为两个特权阶级，昔拉和犹大带着米凯尔大摇大摆的走进了这座宏伟的宫殿内部——其实只有昔拉一个人可以称得上大摇大摆，但他标志性的黑发红眼太过特色，以至于没人敢拦住他，犹大还是很规矩的挨个出示证件的。
在他们到达这里后，早已经提前得到消息准备好了的医疗队一拥而上，带走了迄今还昏迷不醒的圣子，圣子一被带走，昔拉也转头就不见了踪迹，谁都没看到他去哪了。
犹大也没空去找他，反正昔拉也不是三岁小孩，虽然脑子不太正常，但大多数情况下还是可以放心的。他直接申请觐见了最高指挥官，表示自己已经完成了任务，申请很快被通过，一名年轻的副官前来通知他们被允许去见那位大人一面。
走过几道长廊和一间大厅，最后他们停在了一扇高大的门前。
犹大先进去做报告，雕刻着繁复的花纹的楠木门隔音效果非常良好，里面一点声音都没传出来，不过犹大的报告非常快，米凯尔盯着门上的马鞭草刚数到三十五，犹大就出来了。
犹大示意米凯尔可以进去了。
在踏入这扇神秘的大门之前，米凯尔心态是十分平和的，虽然他不知道这位他不认识的路西法先生找他什么事，不过他良好的心理素质让他非常平静。
但命运的惊喜总是如此的猝不及防。
在看清站在落地窗前的年轻神族的那一刻，米凯尔愣住了。
外面正是赤月光芒大盛的时候，一切都被蒙上了一层不祥的血红，但在这里，赤月的光芒被厚重的窗帘遮蔽，唯一的光源是悬挂的水晶打磨的吊灯，它散发着温馨的暖黄色，像是给孩子睡觉时留下的晚灯。
这个房间极其安静也极其空旷，一眼看去几乎没有什么摆设，左边有占了整面墙的书架，最大的那面墙则完全由落地窗取代，除此之外就只有一张宽大的办公桌可以称得上家具。而那张办公桌上正浮现着由魔法构建的第四天模型，有一名神族正站在桌边注视着它。
在米凯尔愣住的时候，这名站在办公桌前的银发的神族侧过身来，在看到他后停顿了一下，随即自然的露出一个笑来。岁月没有在他身上留下痕迹，他笑的时候就像是很多年前，他们之间还没有一场背弃。
“……怎么是你？”米凯尔愣了片刻，嘴上自言自语一般的说，心里却已经神游天外。
这些年来出于一些原因，米凯尔刻意过的与世隔绝，两耳不闻窗外事的当起一个碌碌无为的一名最底层的边境军，天天数着指头混日子，在雷米勒那个成天只有柴米油盐的小地方，他几乎真把自己变成了一个“圣战留下的无依无靠的孤儿”。
可假的到底是假的，就算他不去关心旧日的故人旧日的故事，心甘情愿的在这个对他而言已经变得陌生了的世界默默无闻，但命运最终还是找到了他。
漫长的岁月里，连星星也要燃烧殆尽，他的宿命却依然未曾终结，不可摆脱。
这些时间里，他逃避一样的从不考虑重逢，后来他出于无奈或者或许是自愿的回到这一切之中，却又还觉得这一天反正遥遥无期，就算偶尔想起，也只是觉得那时候自己大抵会愤怒或者恸哭。
然而当这一天真的来了，米凯尔发现，自己既没有愤怒也没有悲伤，摒弃掉因为见到对方的惊讶外，他的内心其实非常平静，那些每每回想都不曾消减的愤怒和悲伤不约而同的沉寂下来，演变成一种如跋涉过了千万里后的疲惫感，这一天终于还是来了。
原来爱也好恨也好，全都会被时间消磨殆尽，他还以为依然存留的情感早已经死去枯萎，再也找不回开始的甜蜜或疼痛，只当他回首时才发现，那里只留下了一地呛人的灰尘。
他们相对无言了有一段时间，米凯尔无法确定这是多久，客观上可能只有不到一分钟，主观上却漫长的好像有一个世纪。
某种意义上，他们算是故人久别重逢，但这久别甚至别过了生与死，别的实在是太久太宽，以至于现在竟然是连个话题都找不出来。
反正米凯尔在这份沉默里找不到话可说，只好缄口不语，他甚至有些希望这份沉默继续保持下去，因为就算谈话开始，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但这场谈话的另一位主角却不如他所愿，在沉默了片刻后，路西法说：“很久不见了。”
“是挺久了……赫莱尔大人。”米凯尔看着这张脸，习惯性的把这个名字说出口，说完他自己又是一愣，极其不适的改正过来，“啊不，路西法殿下。”
路西法轻轻的叹了口气：“不用这么叫我。”
米凯尔拿不准他这是什么意思，想了一圈也不知道该这么回答，最后选了个最稳妥的：“抱歉。”
“不用道歉。”
“……”
米凯尔彻底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沉默让气氛越来越尴尬，他考虑着要不还是顶风作案再道歉一次的时候，就听见路西法问：“怎么样？”
米凯尔茫然的看着他，没明白他问的什么。
“我是说，你现在感觉怎么样？”路西法非常耐心的详细解释这三个字，“那次你伤的很重吧？”
那一次应该不能被叫做“伤得重”，不过米凯尔没有对此表达什么异议，但言语间有些欲盖弥彰的意味：“还好吧。”——这当然是扯淡。
不过他马上安慰自己这不是在骗人，虽然几个小时前和犹大打了一架，但那场莫名其妙的幻觉结束后他的伤其实愈合了很多，他此刻身上其实并没有什么很重的伤——所以这么说也没什么问题。
而路西法似乎真的信了他这句自己都不太信的回答，不再继续追问，而是对米凯尔招了下手：“过来。”
“？”米凯尔迟疑了一下，还是选择了相信。
然后他就被抱住了。
抱住他的这个人没有用很大的力气，很轻易就可以挣开，但米凯尔一动没有动。
这个人似乎有些发抖，米凯尔不确定是不是错觉，因为他自己也有些恍惚，这个怀抱和记忆中的别无二致，以至于让他开始怀疑，那场曾毁灭了一切的灾难是真的发生过了，还是只是他的一场梦境？
“你……”他想说什么，但又不知道该说什么，最后只好不自然的抬起手，回抱了这个人。
作者有话说第23章 Cheaper 22·星月夜（1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