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 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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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是神奇，今天待在家的李杭是自然醒。
“哈~”李杭打了个哈欠，把头发捞在脑后。真的是很难得的平静，毕竟家里有这么俩整天剑拔弩张旗鼓喧天的闹腾玩意儿。估计爸一晚上没回来。
套上一层毛衣，李杭还是打了个寒战，转头看向窗外。
一点点的阳光滤过几小片枝叶斑驳的照进这小房间里，但是……
即使是有阳光的存在，雪还是不可避免的下了起来，还有五天就要过年了。
冬天马上就要过去了。
少年匆忙的穿戴完毕，走到洗漱台旁，胡乱抹了几下就算洗漱完了。少年抬起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啧啧啧……”
自己的脸绝对算上等颜值，只是一天到晚都是面瘫脸，没人会愿意搭理自己。除了……
李杭突然想到昨晚自己透过烟火看到的那个男人的侧脸，这个男人给自己的感觉居然和安知有那么一丢丢的相似。
自己不知道为什么会多去和这个陌生的男人多聊上那么一阵，他身上的……感觉不像是新屋这一片的人。
唉算了不管了，自己会不会再遇到那个男人都是个问题。李杭这样想着，把过长的头发往后捋顺，扎了个辫子，戴上了自己的平光眼镜，出门了。
楼道里两个大嘴巴老婆婆在聊天，李杭没有太在意，但还是不可避免的听进去了一点东西。
“你知道吗，东山那边，林家还有个单身小伙子呢，跟你们家妞好像年龄差不多对吧。”
“是啊我知道嘛，但是你知不知道，那小子整天无所事事就知道啃老呢……”
“没事嘛，他家家产……”
李航没心思去过分在意这林家的事，快步略过两个老婆婆的身边。
“哎呦这是谁啊这是，怎么一点礼貌都没啊。诶妹啊，这是谁家的娃……”
“你就不认识他了？他可是，”李杭听见这话好似是为了嘲讽故意停顿了一瞬，后半句还故意抬高了音调，“李家的，高~材~生~呢！”
李杭没有回头，走下拐角，下楼去了。
街上只有很薄的一层雪，让来往的行人来回践踏得面目全非，夹杂着污泥的雪化的很快，在地上来回挥霍出一片片的污渍。对街的商贸大楼还是人满为患，两边的各类店铺里服务生要命地叫唤着。嘈杂的城市声音，不绝于耳。
李杭戴上了耳机，把兜在下巴上的口罩向上拉，遮住整个面部，直直的向前走去。
一个拐角，李杭向两边看了看。
向左拐就可以离开新屋区，向右拐就是东山那一块。
李杭稍稍皱了皱眉毛，向左拐了过去。
……
还没走出三步路，他顿下了脚步，随即马上折返向右拐角走去。
东山这地方人相较核心那一块人要少得多，商店里的人们都有气无力的窝在里屋，街上零星的行人都是朝核心走去的。李杭作为一个逆行者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但李杭不在意，也从来不在意。
“昨晚是在阑桥上，那就应该是……”他借助着自己微弱至极的方向感找着路。
“他从桥的那边下去了，那就应该是在更北边……”他嘴里念念有词。
哦对在桥的那边，李杭猛的反应了过来。表扬了自己一番“方向感还是不算差的嘛”过后，忙冲过马路。
一辆大货车急速驶来，李杭一惊，忙向后退让，隐隐约约看到对面指示灯。
卧槽是红灯！
哎哎呀自己在干嘛？
李杭突然在心里猛地嘲讽了自己一番。货车在自己的面前疾驰而过，货车司机还不忘特意扭过头来好好鄙视了李杭一番。
不过这么一吓倒是让李杭难得的冷静了下来。
自己和那人应该就见过一次面，自己有至于那么急切地去找别人吗？命差点就丢啦。
你有那么想再见到那个人吗？
想，但现在不是时候。
那什么时候是那个时候？高考后？工作？
你不会再回来了，也不会再遇到那个人了。就一支烟，几句话，就能让你这么急迫？
不，李杭自己清楚，自己没有那么天真，但是确确实实有什么在催促着自己去再和他见上一面。
当然不是爱情，自己很清楚，自己喜欢的是安知。
他目前也解释不太清楚，但从小开始的一直被压抑着的情感，神秘的未知的，正在慢慢的爬上肩头，压迫着他的神经。
是什么？是什么？是什么啊？！
不知道。
以后，应该会有人给自己一个诠释吧，不急。
李杭转身，朝着核心区走去。
回头看了一眼，远处是东山的山峰。
……
…
不懂事的孩子们慢慢地也爬出来了，抓着地上薄的可怜的雪，和着几根草根团成泥球笑着尖叫着朝着自己的朋友甩过去。
一副核心娃的样子。李航在心里嘘了一声。
回到家的时间正好，午饭刚被妈端上餐桌。
“杭啊，你上午去哪里疯啦？”妈还没站定，先是歪过头来看着李杭。
“诶？”
“诶？诶你个大头鬼！你看看你自己这人模狗样的。都高三了，你怎么还不好好学习？全家人就指望你一个呢！还打扮得这么好，口罩一戴，还梳着个辫子。说，是不是找哪个小女孩子出去逛街了？”
“不是，妈，我……”
“你别给我解释，我只想知道，现在高三了，你只有130天了，为什么还有闲工夫干这些杂七杂八的事……”
“等等等等等等停停停停，”李杭把头别开，缓步走到餐厅，“那你说我该怎么办？”
“写卷子啊，你买了卷子难道能让它在家里睡觉吗？你这孩子怎么一点自觉性都……”
“妈，妈，妈！”李杭打断妈，“都十七年了，你还没摸清楚我学习的规律吗？”
“你别跟我神神叨叨规律什么一点屁用都没有的东西，我只知道题海战术，这是你们老师在家长群里跟我们说的！”
“那也不能就因为这个方法适合大部分人就去对所有人使用吧……”
“那你为什么不能去当那大部分的人让你妈我省点心啊，啊？！”女人大吼一声，打断了李杭，李杭也没能想到这女人现在能比之前更吓人，五句话就开始发大火，之前至少要吵十几分钟才会发飙的的，“哎真烦，大的大的没有用，小的小的也不懂事，哎我算是服了。”
女人走进里屋，猛地摔上门。
李杭捂着自己的额头，长吁了一口气，走进了自己的房间。
“叮咚。”
手机响了，李杭把自己的手机摸了出来。
是安知。
“？在吗”
李杭没有太在意，只是笑了笑，把手机放在了书桌上。
“叮咚。”手机又响了一次，李杭没有理会。
他会回避自己不想撩拨起的交涉机会，即使那是安知。他现在很烦躁，他要冷静下来。
他不想像自己的父母那样，在别人那里受了气反而去伤害一个无辜的人。
这种击鼓传花似的抱怨方式也是他一直所接触的，也是他父母所用的，解压方式。
很庆幸自己没将这门技术学到手。
“叮咚。”
李杭犹豫了一下，还是把手机拿起来瞟了一眼。
……
他的瞳孔瞬间放大，他死死的盯着这小小的屏幕，屏幕里几个小小的字似是马上要跳出来吃了他。
“既然你没看到我就直问了吧。你是新屋人对吗？”
“有时间回我。”
不到三十个字，李航的心思提到了嗓子眼。他攥着手机，不可思议和无可奈何的想法快将他灌满。
他没时间去思考是哪个该死的家伙把这事告诉了安知，他得好好想想该怎么回复。
“嘶。”
“呼……”
“草。”
李杭爬上了床，眉头紧锁。
手机还在手里，却觉得它沉重万分。
“草他妈的，为什么偏是我啊我靠。”李杭快哭出来。
不行给我憋回去，因为这种事情哭出来太他妈丢面子了。
“叮咚。”
李杭好像被电了一下的，甩出了手里的手机。
“啪。”
李杭感觉自己在发抖，亦或没有，自己都不清楚了。
他爬到床边，向床下探头。
他巴不得那手机当场摔坏，自己可以不用面对这可怕的现实。
但不巧，手机显然没摔坏，而且屏幕还是亮的。
亮起的屏幕间又刷新了一行字。
他并不是近视眼，但看这行字的时候，他不知怎么回事，怎么努力，眼睛都是模糊的。
他从床下抓起手机，差点没拿稳。
从小而来的恐惧第一次被放大到这么恐怖的的情况，若是别人问起这个问题，自己也不会这么害怕。
但屏幕对面的人是安知。
他用力地抹了抹眼睛，定睛看向那行字。
“哈哈哈抱歉，真心话大冒险。”
空了，脑子里的脑浆好像一瞬间就没了，没了。
眼泪现在是彻彻底底的涌了出来，手机从李杭的手指尖滑落，啪叽一声摔在了地上。
“咚。”他摔到了床下，肩膀着地，面对天花板的躺在地上。
真他妈的憋屈。
像自己的最隐秘的秘密被挑开，自己的胸膛被剖开，又回你一句，“我们在开玩笑哦，这不会是真的吧”。受了委屈又不能挑明了发泄，更何况……
屏幕对面的人是安知。
他躺在地上，平稳下来自己的呼吸，抓住自己的手机。
“嘟——”
“喂？哈哈哈，等等啊各位我马上回来。喂？李杭？有什么事吗？”
“你那句，”李杭吐字很慢，尽量不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有哭腔，“‘真心话大冒险’是什么意思。”
“诶？”电话那头的男孩显然有些震惊，而且他也听出了李杭的声音不太对劲。
“为什么要问这个？”
“就是，问啊，没什么的，只是我们在外面玩呢，真的只是真心话大冒险。”男孩的声音略显慌张
“不，我问你的是，为什么在玩真心话大冒险的时候要问这个。”
电话那边只有风声，一片沉默。
“喂……”李杭开了口。
“抱歉，我知道这样可能会有伤害到你。但我们都没觉得有什么，只是个玩笑，你自己本身实际上不是新屋人不就行了吗？”男孩的吐字也开始有些不清，很显然，他紧张极了。
“那是有人点名要你跟我说吗？明确指出是我吗？”
又是一片沉默，风还在呼啸着，那边应该在刮大风。
“没有，只是……”
“只是我最开得起玩笑，”李杭坐了起来，靠着书桌，用半吼的语气对着电话那头讲，“还是我最不重要？”
“啊，不是，没有……”电话那头的声音有些哽咽，“李杭很重要。”
坐在地上的少年神色一顿。
“新屋人又怎么样，是什么又怎么样，会比我……对不起。”在风中伫立的男孩讲到。
电话那头有低声的哭声。
李杭坐在地上，还是没有一丝表情，但眼泪已经狠狠地划了一道。
真难受，想吼出来，想大声骂脏字。
但好像一团棉花堵在喉咙眼，咽也咽不下去吐也吐不出来。
待调整好呼吸，男孩开了口：“喂，李杭，你还在听吗。”
“我还在。”
“嗯谢谢。”
“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我想告诉你，如果因为我的事情，让你很苦恼，我衷心的向你道歉。”
李杭没有说话。
电话那头接着传来声音：“但是……”
男孩咬了咬牙。
“但是你知道吗，李杭。你是新屋人又怎样，我没有那个资格嘲讽你，我比你想象中的要卑微得多。毕竟，新屋人也比我们要好上一万倍啊。”
少年神色一顿。
他仿佛意识到了什么，但他没挑明着说开。
“新屋人可以相互辨认出，抱团取暖。但我们不行，我们的一切行动是在钉子上找路走，只能靠试探。”
“你……”李杭吃惊地瞪大了眼睛。
“是的。”安知紧闭双眼。
“……”就两个字，李杭彻彻底底的震惊了。
他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伤心。
自己的伤口被撒上了一大把盐，但撒盐的那个人是安知。而安知比你还可怜，因为他一直会孤独，会寂寞，会感觉自己与身边的人格格不入。
因为他喜欢男人。而你也是，李杭。
“替我保密好吗，”李杭听得出来这声音在颤抖，“好吗？”
“嗯。”
“你会觉得我恶心吗，会觉得，我是个怪物吗？”
“怎么会呢，”李杭笑了笑，但眼泪还是止不住，“安知是很善良的人，没人会觉得你恶心。”
“……谢谢。”
“就这样吧，我有些困了。”李杭抹了抹眼泪，他快撑不住了。他觉得自己再多说一句话就会哭爹喊娘屁滚尿流大喊一声啊姐妹我俩同病相怜。
“嗯。”
李杭挂断了电话，坐在地上望着天花板。
真狗血。
李杭笑了出来，抹了抹眼泪，脱下脏了的外套，钻进了被子里。
窗外的雪下得小了一点，但太阳隐在了云后。
而远在省城，一个俊秀的男孩收起手机，抹干了眼泪，走回那五光十色的低矮建筑。
“冬天马上就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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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你去哪里？”妈大吼一声，叫住了站在门边系着围巾正打算离开的李杭。
“我出去找朋友玩。”李杭把话说出口自己都觉得不太可信，自己从小就没什么朋友，现在突然就冒出来了一个关系好到可以约出去玩的朋友。
连安知跟他都没铁到这个地步，他真的不知道自己这话说的能不能幌得住妈。
“不准出去！在家再做一套物理卷子，你瞧你那物理差成什么样子，还整天想这……”
“妈！”安知一把打断了妈，“为什么是物理，数学不用天天做，化学也不用，偏是物理？”
“你这憨小子，因为你物理最差，为什么。你说为什么？！”
“我他妈问的是为什么我物理最差？”瘦小的少年大吼一声。他面前站在客厅中间的妇女先是一愣，继而冷笑了一声：
“李杭啊，我不跟你谈这什么鬼物理啊数学什么的了，”妇女一步步逼过来，眼里的神色像是要吃了李杭，“你这脏口是跟谁学的？谁他妈允许你说脏话了？是不是就是你那群狐朋狗友？”
“……”李杭瞪着对面的女人，身子却在不自主的发抖，“是谁教我的我希望你自己心里有点数。”
“你以后要是再跟那些个混混一起出去瞎浪小心我把你腿打断，我跟你不开玩笑！”
“你别给我在这里借题发挥！”李杭向前一步，扯开围巾，“你整天嘴里没个干净玩意儿还问我是谁教的？我看你是明知故问。”
“那我说的你就能学？”
“你说的我凭什么不能学？”自己突然理直气壮起来。
李杭应该清楚，只是没能挑明。他一点都不想学这里的任何一个人，哪怕是语言习惯，还是生活起居，他都不想和这里扯上一分一毫的关系。
只是，脏话这东西,是他的语言启蒙教材。他出生在这么个乌烟瘴气的家里，生来便耳濡目染各种生殖器以及生育情节的污言秽语，从他会说话那时候，他就应该会脏话了，很是惭愧。
“我是个粗人，你是个读书人！”
“别拿那些条条框框限制我！”李杭突然暴怒起来，他也不知道是什么撩拨起了他的怒火，但他现在就是很愤怒，“我他妈想怎么说话怎么说话，你有什么资格限制我？”
“哟？你还不得了了？”妇女也似是生气了起来，“你从头盖骨到脚掌心都是我的！是我把你生下来的！要是我他妈没生你，你他妈能来到这世界上吗我为什么没有资格限制你？”
妇女愈来愈生气，暴跳如雷。
李杭也是气不打一处来。
“我他妈为什么要投胎到你这个社会败类的肚子里来啊？我上辈子是杀了人屠了城的大犯人才能当你儿子的！”
“你他妈再跟我说一句？”
“嘭！”一声撞门声传来，李杭没有回头，死死的盯着这几近疯狂的女人。
“姓罗的！你这个死婆娘给我回屋里呆着！”是爸回来了，男人指着墙上的钟，“现在都几点了？孩子还要学习，你在这里跟他吵个什么劲？”
“我偏不学你把我怎样？我今天就玩一个晚上你信不信？”李杭回头盯着身后的男人。
男人一愣，显然是没能反应过来面前少年的巨大转变。
之前的李杭沉默寡言，对一切命令都言听计从。但面前这个人疯了一般，像是个见到了弑父仇人的壮汉。
只是这神态配上那……瘦削的身材有点……滑稽。
“你啊看看，你看看你看看！这就是你教出来的孩子。”
“我他妈一个人养的孩子？你真是好笑。”
“都是你整天在孩子面前树立坏的榜样怎么不是你的问题？”
“你没在他面前少抽烟对吧你个臭婆娘？你也砸了东西骂了脏口吧，怎么就不是你的责任了？”
“你说谁臭婆娘？你……”
李杭眼睛圆睁着，肺快从胸膛中蹦出来。
李杭抓起了围巾，夺门而出。
“嘭。”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第 2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