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诱过你【何以琛】》桔峙

14、不该爱

　　苏星晚正坐在长椅上看着路人来来往往，她不喜欢一个人待在家里，那里到处空荡荡的，廖无人烟，让她总有一种被世界抛弃的感觉，所以下班以后，她总喜欢四处逛逛，感受着街上的繁华，让她觉得，她是真实存在的。

　　何以琛坐在饭席上，听着身旁的人聊天，没什么兴致，扭头就看见窗外那抹熟悉的身影。

　　片刻，他没多想，起身走了出去。

　　“诶，何律师……”
　　身后有人唤他，却没能留住他，只见他步伐略快。

　　除了向恒气定神闲，其余人都差点趴在玻璃窗上了。

　　看着何以琛高大的身影快速地穿过马路，停在一个陌生的女子几步远的地方，却只是静静地看着，没有惊扰她。

　　那女子似乎有所察觉，转回头来，路灯映照之下，容色如玉，是位美人。

　　何以琛背对着他们，看不清表情，和女生说了几句。

　　然后……

　　一帮人下巴差点掉下来了——何以琛！他，他，他……

　　他居然强硬地抓住了人家的手？

　　何以琛哎！向来对女人很冷淡的何以琛居然会有这么激烈的动作，怎么可能！

　　大家都很有默契很同情地看向在场的唯一女性，许大美女脸色已经很不好看了。

　　也对喔！本来以为何以琛对女性疏远是天性冷漠，搞了半天原来人家必要的时候也可以这么炽烈的。

　　这实在太打击女性自尊了！

　　虽然平时被许霹雳的伶牙利齿气得不行，但好歹是一个事务所的，总有同事之谊。

　　胖胖的张律师开口打探敌情。“老向，她是谁？”

　　向恒的表情有点莫测高深，“你怎么问我？应该问以琛才对。”

　　张律师敬谢不敏，“我可不敢指望能从何以琛嘴里套出什么。”

　　向恒笑笑说：“他的外套还在这，总要回来拿。”

　　不一会何以琛果然回来，很抱歉地说：“老李，我有事先走了。”

　　老李算是今天请客的东家。

　　老李还没说什么，向恒倒先开口：“你这样就走未免太不给面子，不如叫苏星晚过来一起，我也好几年没见她了。”说罢他转头问老李：“介不介意多个人？”

　　老李连忙点头：“可带家属，可带家属。”

　　何以琛思沉。

　　许霹雳阴恻恻地开口：“何大律师交个女朋友都偷偷摸摸的，见不得人吗？”

　　苏星晚还在马路那边的人行道上傻傻地发愣，想着她和何以琛这样到底算是什么关系呢，朋友不像朋友，情人不像情人……还没想出个所以然，何以琛又走了过来。

　　一脸无奈，“我走不掉……”

　　哦，那好啊，苏星晚松了口气。

　　“……你进去吧！”

　　苏星晚：……

　　何以琛连跟她商量的机会都没有，说完话一把拽住她的手，活像她会跑了似的，步伐沉稳的往里走。

　　苏星晚有些犹豫：“我进去不太好吧。”

　　何以琛轻描淡写：“几个同行，没事。”

　　可是，她是以什么身份出现呢？

　　这句话她还是咽了回去。

　　这些日子，何以琛偶尔会找她，但都是刻意地保持距离，只是这样的接触已经让她不安。

　　她很纠结，想见他，却又害怕见他。

　　但，不应该这样的，她应该离他远一点……

　　眼见就要到门口，苏星晚不知哪来的力气，一下甩开了他，何以琛错愕的回头。

　　苏星晚摇摇头，“我不进去了，我不喜欢这种场合。”

　　是的，苏星晚一直都不喜欢聚会的地方，从大学便如此，连同学生日会也不参加，她老会觉得自己格格不入，不晓原因。

　　何以琛叹了口气，终是不在强迫她，只道：“那我们进去和他们说一声。”

　　我们？……

　　何以琛又拉住苏星晚，这次她没有反抗，任由他牵着她往前走。

　　可是，一进包厢，众人打量的眼神令她十分不自在。

　　老袁突然笑起来，他兴奋地盯着苏星晚，“我想起来了，你就是那个把以琛甩了去美国的女人，是不是？”

　　啊？！除了向恒何以琛，其余人都不可置信地望着苏星晚。

　　她，甩掉何以琛？

　　果然大美女就是不走寻常路的吗？！

　　苏星晚也呆住，她甩以琛？这从何说起？而且，为什么这个魁梧大汉的眼神看起来好像很……崇拜？

　　“不，我没有……”

　　还想抵赖？老袁采取迂回战术。“你是不是去过美国？”

　　“……是。”

　　“你以前是不是他女朋友？”

　　“……对。”

　　“那就是了。”老袁的两掌代替惊堂木一拍，罪名成立！

　　苏星晚目瞪口呆，现在的律师都是这么草菅人命的吗？

　　她刚想解释，就被何以琛一把拉起，“不好意思，我们先走一步。”

　　没人拦他们，怔怔地目送他们远去。

　　一出得门外，外面的冷风吹来，她乱极的思绪终于有点清楚,看着走在前面的人，忍不住问：“以琛，你为什么不说？”

　　“说什么？”

　　“他们似乎以为……我甩了你，可是明明不是这样的，你为什么不解释？”心高气傲的何以琛怎么可以忍受这样的误解！

　　“怎么解释？”何以琛的身形定住了，挺拔宽阔的背影在这一刻看来那么寂寞，涩涩的声音在夜风中分外清晰，“连我自己也这么认为。”

　　她不明白，什么叫他也这么认为。

　　“我至今仍在怀疑，当年我的那些话，是不是正好给了你远走高飞的理由。”

　　何以琛的声音不高不低，却一字一字重若千斤地敲在她心头。

　　他怎么可以这样说？他居然这样说！

　　她清楚地记着那天的情形，明明是他和赵默笙抱着一起。

　　他定定地开口：“那天，你外公来找过我。”

　　瞥见她骇然的神色，何以琛俊颜浮起淡淡的讽笑，“他觉得我配不上你，我一个靠打工和奖学金度日的穷苦小子，能有什么出息，当时年轻气盛，哪听到下如此的话，所以……”

　　后面的话何以琛没在说下去。

　　长久以来的认知遭到彻底地颠覆，苏星晚思绪纷杂，只觉得翻江倒海一般的乱。

　　她突然觉得好笑，原来提出分手是因为这件事，即使这件事是误会，可她亲眼所见之事亦不假……

　　赵默笙这个名字，犹如她心头的一根刺。

　　“不论如何，是你说分手的。”

　　空气好像凝滞了几秒。

　　“你是这样认为的？”何以琛的声音宛如从地狱中来的冷酷犀利，“苏星晚，我不是圣人，也有口不择言的时候，你离开这几年，你猜猜我是怎么熬过来的？”

　　熬？

　　苏星晚惊惶地后退一步，却逃不开他的掌控范围，双肩猛地被他抓紧，力道之大让她怀疑自己的骨头会不会被捏碎。

　　“我现在只想问你，”何以琛渐渐平静，灼人的视线盯住她，“如果当时你知道这一切，你还会不会走？”

　　她还会不会走？苏星晚楞住，想不到他会问这种问题。

　　那种没由来的心慌占据了她的全部思绪，好像下一秒，心脏就会不受控制地蹦出来。

　　她慌慌张张转头，不敢与他对视，只是呐呐说道，“会走。”

　　何以琛只觉得浑身僵硬，外面的世界突然寂静，他惊愕地望着她，他捏住她的手臂，力道不轻，“苏星晚，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一个问句让她无言以对，好像是锐利的冰尖刺过来，又冷又痛。

　　苏星晚回头，却不敢对上何以琛的眼睛。

　　手臂被捏得发疼，她却不敢张口说痛，只能拼命挣扎开，“对不起。”

　　明明就知道，这三个字会让何以琛有多失望。

　　“为什么？”

　　何以琛脸色冷冽阴沉，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息可以把周围的空气都冻住，他恶狠狠地瞪着她，仿佛随时会伸出手把她掐死。

　　苏星晚久久没能开口。

　　在她的认知里，一切都是设定好的，所有人都在按照着以后的轨迹前行，只有她，格格不入……

　　她要拿什么来拼。

　　她再没有勇气去追逐，再不想拥有一份随时会覆灭的感情，那种整个世界在自己周围轰然崩塌的感觉，她再不能承受第二次。

　　所以，以琛，“对不起，你该爱的不是我。”

　　他们之间，其实在七年前就已经尘埃落定。

　　她没有再看何以琛，转身逃了。

　　苏星晚跑得很快，冷风刮过面颊疼得厉害，可她不能停下来，好像只要一停下来，这世上无端的情绪都纠结成线团，剪不断，理还乱。

　　她以为可以克服的，可在最关键的时候，还是成了逃兵。

　　没有一刻再让她觉得如此难受，脑海里有个声音在不断提醒自己：苏星晚，你不是这故事的主角。

　　她宁愿不要那么清晰地感知自己的无能与懦弱，苏星晚，苏星晚，你永远不会是何以琛所期待的，冉冉升起的太阳，最多只是黎明到来前匆匆退场的暗夜。

　　别人眼里的轻而易举，却是她心中的可望而不可即。

　　直到苏星晚跑开没了身影，何以琛还沉浸在她的话中。

　　你该爱的不是我……

　　你该爱的不是我……

　　不是你，还能有谁？

　　苏星晚，你到底在怕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