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少年美如画》清水艾叶

33、立战功回京

　　五年前，满心伤痕的离开，如今，满身满心烙印的回来。
　　薛王妃看着大儿子，想着大儿子所受的苦，眼泪滚滚而流，止也止不住，可她不知道该怎么办，不知道该怎么挽救这个儿子。她有很多话想对大儿子说，想说她的痛苦，她的委屈，她的难过，可她说不出口。若不是当年她错信非人，也不会造成今日遗祸无穷的局面，她也不会一直陷于进退两难境地不知所措。
　　“诺儿，是姨母不好，姨母该早点派人去接你的。”皇后也泪流满面，怜惜这才十七岁却饱经人生悲欢离合、沙场铁血杀戮的孱弱少年。
　　“姨母，吾名秦豆。”薛诺满目伤痕，无悲无喜，轻声道。
　　皇后虽然不忍，但仍摇了摇头：“对不起，诺儿……你不能姓秦，这里是京城，何况秦小不是你亲爹。”
　　“薛诺，你不配姓薛，你根本就是野种。”
　　“父不详。”
　　“乱党贼终。”
　　无情的嘲笑谩骂尤言在耳，薛诺闭上眼睛，想了一会儿，对皇后行三拜九叩大礼：“姨母，既然吾不能姓秦，吾也不想姓薛，让吾姓柴，可否？”
　　“诺儿？”薛王妃震惊了，走上前跪在大儿子面前，乞求他不要如此决绝，“诺儿，你不要这样，你父王只是一时糊涂，这些年……”
　　“这些年母亲从未来看过孩儿。”薛诺平静的打断母亲的话，道出彼此心知肚明的事实，“是薛王爷不许吧！”
　　薛王妃说不出话来。柴艾有苦难言，却也是她咎由自取。
　　曾经薛王妃总想要去涿州探望儿子，却被薛王爷一句“你若去就是承认诺儿不是我的血脉”给堵了回来。她连偷偷去涿州都做不到。柴艾不想让薛王爷以为诺儿不是他的血脉，然后真的杀了他。
　　端庄贵雅的皇后犹豫了一瞬，点头：“好，以后你就姓柴，只姓柴，柴诺，是我柴璧的亲侄。”
　　这个决断其实并不是在名谱改个姓那么简单。皇后的亲侄，说明以后柴诺就是皇后的外戚，太子的亲党。这不是一件小事，起码皇帝和薛王爷不准皇后这么做。可皇后若这么听话，也不会年年逼得薛王爷不承认两人的连襟关系，不会逼得皇帝总想让皇后去冷宫冷静冷静。
　　“谢姨母。”少年俯首再三拜。
　　姓氏一换，少年感觉背上多年来压得他喘不过气的大山凭空消失，一身轻松。
　　再见了，薛诺，你就死在五年前吧。
　　涿州发生的事皇后知道得一清二楚。然她一直宠溺疼爱柴诺，就算这个外甥自甘堕落沦为断袖，她也理解柴诺的悲伤和难过，更为少年心中的痛苦而心疼得不行。是以她对莳言的存在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可这个莳言却死了，为爱牺牲，成全了他对柴诺的情。独留下刚刚感受到人情温暖的少年，让他更加痛苦孤寂。
　　皇后不想柴诺一世孤苦悲凉，努力说服柴诺挑喜欢的女孩子，成家立业。
　　“诺儿，成家吧，有了家人，你就有了自己的家，妻儿温柔照顾，儿女承欢膝下，家的温暖和快乐，才是人生的意义。”
　　“姨母，吾的身世，成亲生子，那些人会准许吗？”柴诺不答反问。
　　“什么身世？诺儿，你怎么还不明白，你和薛蔺荏如此相像，哪里就不是父子了，只有瞎子才看不出来。薛蔺荏如此嫌弃你，不过是因为你的存在是艾叶儿犯错的证据，时时刻刻提醒着他曾被艾叶儿伤过心。可他深爱艾叶儿，不可自拔。但你就像一根刺，插在他喉咙，制止他全心全意爱艾叶儿，所以他才想拔掉你这根刺。”
　　“这样啊。”柴诺并不信亲姨母的说辞。当朝皇后舌灿莲花，人众皆知。不过他现在也已经不在乎这些，是与不是都没什么大不了的，他现在姓柴，是当朝皇后的亲侄。
　　“诺儿，成亲吧，这样姨母才能放心。姨母年纪大了，许多事已力不从心，总想在老去前希望子女能幸福，这样才安心。”
　　“孩儿知道了，谨遵姨母所愿。”柴诺心情平静，望着涿州方向的天空，温柔一笑：莳言，吾会信守与你的诺言，子孙满堂，一生快乐幸福。
　　早前皇后就为柴诺物色好了女孩儿：兵部锻造司左司长的大女儿赵灵竹，年十八，温柔可人，勤劳持家，上照顾祖父母，下抚养弟弟妹妹，颇为贤惠。
　　柴诺看了人后，命李默安排提亲之事。
　　李默喜得不分东西南北，差点冲撞了世子。幸亏世子心情好，没有被吓到。
　　“哥哥，听姨母说你要娶妻了？”活泼可爱的薛王府世子薛泽跑到柴诺面前，激动的问道，胖胖的脸蛋红扑扑的。
　　薛泽才十三岁，长得福气圆润，可见被养得多好！也是，毕竟是薛王府世子，谁不奉承伺候。
　　相比越来越清瘦的柴诺，薛泽真的是太幸福了！
　　“你一个人来的？”柴诺不答反问。
　　“母妃在后面，泽儿先一步跑来的。”薛泽开心的炫耀，“母妃跑得太慢了。”
　　柴诺不理他，去迎接薛王妃。
　　薛王妃其实不大敢来见这个大儿子，她亏欠他颇多，却无从补偿。上次宫中见面，大儿子对她的态度异常冷淡疏离，与五年前的乖巧少年相比，几乎像换了一个人，再也不是缠着她，读书给她听的贴心诺儿。这些年，很多东西改变了诺儿的心性，也拉长了他们之间的距离。
　　“母亲。”柴诺尊母，俯首请安。
　　“诺儿。”薛王妃想上前摸摸儿子的头，看着神情冷漠的少年，她却步了。“诺儿，我这次来，是想带你搬回王府住，你我母子多年未见……”
　　“母亲。”柴诺打断她的话，“孩儿在这住的很好，母亲不必挂心。”
　　“可是……”
　　“若母亲想孩儿，母亲派人来通知孩儿一声，孩儿派人去接母亲相聚。”柴诺截断薛王妃的劝说。
　　这处宅子是他临回京前派人提前买好的，院子不大，足够他带着李默他们住下就行。
　　薛王府，自薛王爷动手那一刻起，就不再是他的家。他很有自知之明。
　　薛王妃还想再劝，被稚嫩的声音打断。
　　“哥哥，母妃，你们为什么站在回廊上说话？怎么不进屋？哥哥，你这后院的池子跳出了一只大螃蟹，太神奇了。”薛小世子手里抓着只螃蟹从穿过花圃围墙跑了过来。
　　“母亲恕罪，是孩儿疏忽，请进屋喝茶。”柴诺让开路，引薛王妃进花厅。
　　薛王妃终于知道哪儿不对劲了。自打大儿子回京后，再没唤过她一声母妃，唤的是，母亲。
　　他们母子之间，终是生了嫌隙。诺儿，已视薛王府为陌路。
　　因着抵御西川大军，把西川敌军打出边境之功，皇后请旨封侯，花样百出，明着求暗着怼，势必要皇帝封柴诺为侯。最后皇帝被皇后脑力折磨得受不了，将功折罪变成了战功封侯，下旨封柴诺为信阳侯，赐二等侯爵位，不日驻守黔州。
　　那年冬天，第一场雪飘下的时候，皇后亲侄信阳侯柴诺成亲，皇后开私库单独给他辟了座府邸，临近晓月湖的一座宅院，赐名柴府。
　　锣鼓喧天中，八抬大轿的新娘子赵灵竹入府，成了柴府的女主人。

　　特别说明：接下来，男主已改名，只有柴诺，没有薛诺、秦豆这两个名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