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兔子乖乖》言狂

16、03 钢管舞郎

　　摩托再快的速度也掩饰不了林泷至今还未平稳下来的心跳。从兔子窝回来之后就一直这样，不知道希尔会不会发现自己在极力掩饰。
　　他叹了口气，转动着把手越过面前高耸入云的建筑物。现在已经过了教会忏悔的时间，现在那个神父应该在他最爱的老地方。
　　越过帝国市中心的边境，周围的环境逐渐变得荒芜起来。这里是天空遮板到达不了的地方，四处是飞扬的尘土，无处不在的巡逻警车，穿梭在高楼中的全息性感女性。这里就是帝国的下三角区域，永远灯红酒绿的迪塞尔。
　　林泷不常来这里，来这里一般只有两件事，陪塞缪尔找乐子以及陪陶羽喝酒。这里的环境实在令人喜欢不起来，灰尘大于空气，暴力大于和平。这里是贵族的乐园，也是边缘人群的淘金地。所有在帝国条例下不被允许的事情，在这里一切皆有可能。
　　“小哥，过来玩呗！”全息投影出的穿着裸露的女性不停地朝过路人发出热情的邀请。林泷避之若浼，闪身进了一座由两双高跟鞋形状模拟出的门。
　　这是最近塞缪尔的新宠，也是近些年突然新兴起来的Club，店里的特色是钢管舞。一般有关“性”主题的店面，都会严格贩卖身体的必须是非生物，也就是人工智能，当然他们有个漂亮的名字，叫Ruby，他们不会太聪明，但是身体结构与功能和常人无异。
　　这家Club的不同点就在于，所有的钢管舞者全是漂亮的真实人类——至少那些笨蛋人工智能可不会做往胸衣里塞钱的勾当。
　　哦对了，虽然帝国统一货币为个人信息卡内的奖励点。但是在迪塞尔这里却会有专门用来交易的货币，至于这些货币的来源，当然自有帝国的高层把关。通常贵族阶层的人会用自己的奖励点去兑换一些迪塞尔货币，然后去迪塞尔潇洒潇洒。而同时，帝国也回收了不少奖励点。当然，作为在迪塞尔开设店面的代价，租赁以及收入都需要交予帝国一定的税收。
　　这算是给贵族们开的小灶，普通公民完全不知道帝国还有这样一块地方的存在。
　　林泷买了票穿过门口的扫描仪，扎入人声鼎沸的舞池。激烈的音乐配合着层层射线般的灯光努力营造着场内燥热的氛围，具有魔力的音乐每个鼓点仿佛都能同步为人们的心跳。场内八根被擦得锃亮的钢管竖立，每根钢管上都有一位舞者在与其交缠。
　　台下的人们都在为舞者们大胆露骨的动作叫好，抓着迪塞尔币的手恨不得立刻可以伸入那件皮质的胸衣或是束腰中。穿过四座人气爆棚的舞台，林泷在一座人气没那么旺盛的舞台边的卡座里找到了塞缪尔。
　　舞台上是个年轻的男孩，男孩有着一头棕色的短发和一双宝蓝色的双眼。他的脖子上被套着一个看起来沉重的枷锁，上面挂着几节锁链，刚好垂在他束腰半截的地方。男孩看起来有些羞涩，动作没有之前那些舞者放得这么开。
　　“换口味了？”林泷在塞缪尔身边坐下，指了指舞台上的漂亮男孩。
　　塞缪尔正在抽烟，烟雾中他的神色变得难以分辨。他缓缓吐出一口烟，说道：“他可是献祭给我的礼物，是等待收割的小可怜。”
　　林泷不清楚塞缪尔指的是什么，但他估计是《圣经》里的某些桥段——虽然虔诚的神父先生现在正在帝国的下三角逍遥快活。
　　“今天怎么会想到来找我？”塞缪尔从上衣口袋中取出一个金属的小匣子，里面放了一排烟，“很难搞到的，来一根？”
　　林泷摆了摆手，从上衣口袋中拿出一本被翻得破破烂烂的书，递给塞缪尔。“我还是不明白，为什么伊丽莎白对达西这么无理，达西却还是爱上了她，甚至不惜降低自己的身份。”
　　他摸了摸鼻子，双眼看向塞缪尔。
　　“哦我的孩子。”塞缪尔捻灭了烟头，一把抱住了林泷，“你要是在帝国境内说爱这种事可是会被驱逐的。”然后他放开了林泷，“不过这里是迪塞尔，你就算把爱挂在嘴边都无所谓。让我猜猜，我们伟大的林长官是不是不小心爱上了某个幸运的小家伙呢？”
　　“不，我只是想知道原因。”林泷看向那本塞缪尔拿在手中的书。
　　“这一切并没有什么原因，如果非要说原因，那就是因为爱。”塞缪尔说，“为什么帝国会禁止亲子相认，人们相爱呢？因为爱的力量是如此强大。爱可以让人抛去一切偏见，仇恨，当然爱也可以让人变得愚蠢。
　　但是林泷，作为你的朋友。我虽然也希望你可以明白爱情的美好，希望有一个人把你从这幅冷冰冰的躯壳中拯救出来，但是这是在帝国，谁动了真情谁就容易输。”
　　林泷蹙眉，他是帝国的长官，深谙帝国的规矩。也知道自己现在为了小兔子所做的一切，都是因为18年前某个女人因为爱而做下的蠢事。
　　“塞缪尔，你会爱上某个人吗？”
　　“我爱上过某个人。”塞缪尔又拿了支烟点燃，“我没办法一天都见不到他，我的心跳我的呼吸全由他来决定。看见他的每一天，我都能快乐得像天上的星星，像可乐里升腾的气泡。看不见他的每一天，我就像堕入地狱的路西法一样暴躁，憎恨世界，憎恨帝国。”
　　“你从来没对我说过这件事。”林泷突然舒了口气，因为他似乎没有塞缪尔说的那些这么夸张。
　　“有什么可说的呢？”塞缪尔看向舞台，男孩慌张地躲避着那些试图往他单薄的内裤里塞钱的脏手，“他已经死了。”
　　这才是在帝国相爱的标准结局。塞缪尔是帝国最年轻有为的神父，帝国自然不会拿他怎么样。但是另一个人就不一样了。
　　“嘿，你还真是一点表情变化都没有。”塞缪尔看向林泷，“小兔子怎么样了？”
　　“今天刚带回家。”林泷想起希尔那双漂亮的红色眼睛，心跳不可遏制地跳快了几拍。
　　塞缪尔盯了林泷一会儿，突然说道：“你可真喜欢他。”
　　“我是看着他长大的。”
　　林泷话音刚落，店里的音乐突然变了调。激情动感的音乐突然变得旖旎，舞台边的人们逐渐散去。塞缪尔对着台上的男孩勾了勾手，男孩乖巧地从舞台上走了下来，高跟长筒靴在地上敲出动人的声响。
　　“伊萨克，来，过来这。”
　　“好的先生。”伊萨克像一条被驯服的小狗，温顺地窝在塞缪尔的身旁，五彩的光线映射到他宝蓝色的眼睛，如同盛满了一片银河。
　　塞缪尔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在腾腾烟雾中亲吻了伊萨克的唇角。
　　林泷很好奇，这个在塞缪尔口中被称为“礼物”的孩子在塞缪尔的心中是怎样的位置。塞缪尔会爱上他吗？还是说，他仅仅只是代替某个人的替代品。
　　身边的人的动作逐渐变得火热，林泷拿了塞缪尔一支烟，就匆匆从Club中跑了出去。
　　他其实不抽烟，但他总觉得会有一天自己会需要这个。因为在伊萨克喊塞缪尔先生的时候，他竟然想到的是希尔喊自己林先生时候的模样。希尔问他，“您是不喜欢我吗？”，“您不喜欢我为什么要把我带回来？”
　　当时林泷只是迫切地想要反驳希尔的问题，急匆匆地在希尔额头印下属于他的唇印，却忘了不喜欢的反义词就是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