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记恨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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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抵是姜莱自己也知道自己这话说的含混，便难耐的碰了碰隋州的肩膀，“给我根烟。”
隋州没有立马将兜里的烟递给姜莱，只是将目光挪到了简染身上，征得对方同意后，才自然的从烟盒里抖出一根。
姜莱伸手接过隋州递的烟之后，猛吸一口，才接着说道，“这些年经手的案子不少，按理说一个自杀案件我不应当记得那么久，但那段时间每到夜晚，死者弥留之际的画面始终在我眼前重现。这种非刑事案件本不应该属于我管辖的范围，但是那天我刚好去我朋友家就跟着去看了看。她家里和屈小姐家一样，没有撬锁或者借助其他外力进入的痕迹，根据她的就医记录来看，她确实有一定的心理障碍，在此之前也曾尝试过其他的自杀手段。只是无论是从她男朋友还是心理医生的口中，那段时间是她心态极为放松的阶段，病情也已经大有好转。在被送往医院抢救之后，她短暂的清醒过一小会。说是清醒，其实也算不上，因为她没有很清醒的意识，但她一直盯着她的男朋友。”
“那她男朋友岂不是有问题？”听到这，简豫忍不住发问。
“确实，警方把她男朋友作为嫌疑人调查过，但他并没有作案时间。”姜莱说完这句话沉默了一会，又吸了一口手里的烟，缓缓说道，“我总觉得，她看的不是她的男友，而是另一个人。”
隋州皱着眉头沉吟了片刻，“你应该查过她家那边的监控吧。她那天有人去她家吗？”
“当时就已经检查过了，因为是老式公寓楼，里面并没有监控，只有进入楼道的入口有监控。那天进入的所有陌生人我们都调查过了，没有发现有不正常的情况，进出公寓的陌生人的行踪也各有佐证。除此以外，她死前的通话记录也没有异常。就是没有一点异常，整个案件就像是一个纯粹的自杀案件，但我的直觉告诉我一定有问题。”
“现在警察查案子都靠直觉么？”简豫轻飘飘的话砸在了姜莱的心上，后者下意识的有些畏缩，出于本能的对面前的年轻人有些畏惧。这一点简染没注意到，但一直盯着姜莱的隋州显然尽收眼底。
“直觉救过我的命。”再一次紧张的舔了舔嘴唇，姜莱还是继续说道，“都是私底下查，查一件也是查，查两件也是查，我只是说出我的疑虑。如果不是自杀案件，两者之间未必没有联系。更何况，有我在中间转圜，你们要查清楚这件事无疑更轻松一些。当然，我只提供在我职责范围内的帮助，其他的恕我爱莫能助。”
说这话的时候姜莱已经将视线从简染和屈臣儒身上移到了隋州身上，显然他的后半段话是说给隋州听的。在他的偷偷打量下，姜莱暗暗有些心惊，简豫收敛了他玩世不恭的模样，沉默的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简染。而屈臣儒比起简豫显然多了几分担忧和悲伤，大概也是因为失去亲人，但他从头到尾都没有急躁的表示什么，只是安静的站在简豫身边，眼神偶尔的瞥向简染。姜莱看向隋州的眼神就没那么小心翼翼了，无论合作意向是否达成，最终隋州和姜莱都还会相处一段时间。即便他们已经达成合作关系，简豫和屈臣儒他们肯定不可能亲自和他交涉，最后应该也还是他和隋州两个人调查。
“姜莱说的话也有一些道理，两件案子之间虽然现在看不出有什么关联，但毕竟多了一个调查方向，再加上之前走访的王修竹那件案子，合并起来未必没有线索，前提是这些案子真的不是纯粹的自杀案件的话。”隋州并没有在意姜莱的小动作，这些案件之间似乎都笼罩着一层薄雾，看似清清楚楚却又朦朦胧胧。但他没有擅自答应，毕竟他调查这件案子说到底也是因为简染，如今一切都尚不明了，该如何继续下去还是要看简染的打算。
“那后面的事情可就要麻烦姜队了。”简染点了点头，站起来朝姜莱这边走来。
姜莱见状“腾”的一下站起来，动作大得差点把椅子掀翻。他一点也不敢轻视面前的年轻女人，不说她的身份，但从其他人隐隐以她为主的态度来看，他也不敢有什么不敬。“不敢不敢，简小姐有什么吩咐便是。”
简染弯唇笑了笑，朝姜莱伸出了手，“姜队不用这么客气。说起来我们也还算同事，我现在只是隋队下属。”简染这话说得落落大方，但姜莱心下心思百转，他挠了挠自己的寸头，一脸不好意思的回握了一下。
对姜莱的动作，简染没有什么多余的表示，只是客客气气的说道，“后面的调查应该会是我和隋队与你一起进行，简豫和臣儒他们有他们的事情也不会有太多掺和。今天就先这样了，我让司机送你回去？”
姜莱连忙摆了摆手，“不用了不用了，隋队和我一起吧，正好我把一些资料给他。”虽然已经初步达成了合作，但是姜莱与他们之间无疑还处于陌生阶段。如果他早知道今天要来这里，疯了他才会要求要和隋州合作，现在已经骑虎难下，他只能认命，以最快的速度熟悉他们之间的相处模式，然后提供职责范围内的支援，多得他不会做，也不需要他做，在场的所有人中隋州无疑是最好的突破口。
在回去的路上，姜莱还是觉得有些不真实。
简家不是他现在能接触到的。
“没想到隋队真是深藏不露。”姜莱一向看人很准，这一次他不得不怀疑自己看走眼了。他本以为，隋州背景再怎么样也只限于C市，平常之间的小打小闹也不过是想要削平他的清高傲气。没错，不管隋州承认不承认，即便是在面对那些前辈领导的时候，他也始终带着一股子傲气，不对任何人刻意逢迎，也不对任何人巧言令色。这本没有什么，但是人和人之间最忌比对，姜莱最见不得的就是这样，说他小人之心也罢，他是从最底层一步一步爬上来的，察言观色是他的本事，也是他内心不愿意被触碰的逆鳞。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这些是他能够在A市市局如鱼得水的本领，只是锻炼出这本领又要经历多少磋磨，他不是不清楚局里有多少人说他奴颜婢膝，端的就是一副小人做派，只要能达到最终目的，只要能一步一步的爬上最顶端，这些都不算什么。但总有人天生就站在金字塔顶端，不是吗？此刻，坐在副驾驶的姜莱看向隋州的眼神格外幽深。
隋州不是没有察觉到姜莱话里的讥讽，依照他的性子本应当不予理会，但有关简染的事情他又格外的心痒。
“我和简家并无任何干系，简小姐是我的属下，仅此而已。”
姜莱挑了挑眉，显然对于隋州的说辞并不是很相信。但后者并没有再继续解释什么，而是问道，“你对简家了解多少？”
不得不说，听到隋州的发问，姜莱确实愣了一下。
“既然简小姐是隋队的下属，隋队现在又客居简宅，大可自行去调查一番。”
“我确实是C市人，与简家毫无干系，你下去查探一番就知道了。你也说了，终归是客居，我对简家并不熟悉。”隋州这话说的很诚恳，即便是对隋州不报多少好感的姜莱也下意识的相信了几分。他走到如今这一步，靠的也不是一腔的正义感，对于这些自杀案件虽有感蹊跷，但并非真有那么大兴趣，只是单纯的想要搅和进隋州的事情，企图看看他的乐子罢了，万万没想到竟牵扯到了简家。抛开最初恼羞成怒，单看四人之间的相处模式，对于隋州的话又多信了几分。
A市简少的名字少有人会不知道。即便并非所有人都知道他的模样，但名字总是知晓一二，不过最初多出现在文娱板块，不是一群二代飙车嬉戏，便是与美女夜店同行，总之，确实算的上是大名鼎鼎。
简家也算的上是有底蕴的大家族了，在那个风雨飘摇的年代仍屹立不倒，紧随政策又赶了一波热潮，积累下来的资本也足以让大多数人感到艳羡。简家家主简子昂也是呼风唤雨的人物，在商战上惯用些雷霆手段，但表现在公众面前却是一副谦谦公子的模样。按理说，现在正是简家蒸蒸日上之时，但自从简子昂有一次昏倒在了股东大会上，他露面的次数就越来越少了。
反倒是以纨绔著称的简豫不声不响的崛起，非但镇压了好些宵小，还接管了大半个简家，此时的简少已经是财经封面的座上宾了。简豫的手段多的是人在私底下诟病，但不得不承认，到简子昂葬礼之时，没有人再敢反抗。
按理说，简豫现在应该与那群二代断了干系，但上半年那些人中间有人陷入了一场官司，事情闹得沸沸扬扬，还是简豫出面帮忙解决的。对此，公众舆论对他们多有谩骂，但终究还是平息了那场风波。至于那场官司的最大出力者，就是一直跟在简豫身边的那个年轻律师，连带着屈臣儒也声名大噪。公开的庭审上，年轻人咄咄逼人的辩词以及张扬夺目的长相。有人私底下去查过他的履历，官司虽然不多，但涉及的标的却不少，其中多是与简家有关。此番是他刑事官司的首秀，但表现也相当出色。一时之间，二人基本上是走街串巷中口口相谈的热点人物。只不过有褒有贬罢了。
但这些终究跟姜莱他们这些“小人物”没有太大干系。对，姜莱现阶段本不可能接触到简家这个圈子的。
姜莱的描述无疑让隋州对于简豫和屈臣儒的了解多了几分，很显然，这两人并非是在简染面前表现的那么无害。也是，如果真的那么稚嫩的话，又怎么可能在悄无声息的暗中接管大半个简家。车此刻已经开到了市局门口，姜莱还住在警局宿舍里。
他假模假样的邀请隋州上去坐坐的时候，本以为隋州会拒绝的，没想到他答应了，姜莱只好任劳任怨一边收拾，一边对在一堆箱子中勉强落脚的隋州比了个中指。
隋州却好似突然后背长了眼睛一般转过身来，姜莱的手势却还没来得及缩回去，只得讪笑一声。
“这宿舍对姜副队来说小了点吧。”隋州并没在意他这些小动作。
姜莱捡起沙发上的最后一件衣裳，回答道，“无父无母还没成家，要那么大房子干嘛？”
对姜莱的回答，隋州不置可否，他本就是随意问问，在嘴边心上徘徊了很久的那句话终于问出了口，“简小姐你了解多少？”
这话题转得有些生硬，姜莱不得不怀疑，隋州兜这么大个圈子，不合常理的跟他上来，就是为了问这句话。若是换个对象，姜莱还有深究的可能，只是对于四个人目前的定位来说，他目前还是和隋州一边的，于是他老老实实的回答了隋州的问题。
“了解不多。在简家家主的葬礼之前，我都没听说过简家还有这一号人。”
“不过，听说这个简小姐和他父亲之间生了很大的龃龉被赶出家门了，她这次会A市不少人还猜测会不会又是一场遗产争夺戏码。不过，看他们姐弟的相处，这些应该也都是空穴来凤。”
隋州点了点头，虽然姜莱的话里猜测成分很大，但其中不免与他之前查的资料不谋而合，但更详细的细节却难以再推敲出来。之前简染很坦诚的点破两人之前的互相查探，甚至还很欢迎他的调查。
“时间不早了，我先回去了，有什么进展电话联系。”再怎么思索也不可能凭空得出什么结论，隋州自然就起身告辞了，留下抱着一堆衣服一脸哀怨的姜莱，临出门时还听到了一声咒骂。
离开警局的隋州并没有立马返回简宅，他靠在车旁，右手边的手机屏幕忽明忽暗，左手捏着一根正在染着的烟。直到剩下的半盒烟抽完，他才开着车往回走。
现有的资料还是要继续查看，这个办法虽然蠢笨但却是目前为止最为有效的办法。数量庞大的卷宗中不乏有疑点重重的案件，但没有一件能够作为重启甚至深入调查的突破口，调查陷入了僵局之中。
不得不说，在某些方面姜莱也算得上是个极为可靠的人。
作者有话说
第39章 记恨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