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记恨六 ...
-
在这个世界上，不缺少的是希望。
有什么比给一个濒临冻死的恶人一根火柴还要让人觉得充满希望？即使这样的希望如梦幻泡影一般，转瞬即逝。
直到此刻，被姜莱拦下，隋州才明白简染未尽的话，以及离开第一家之后莫名的困顿。或许，简染早就知道，他们带给那位孤独老人的，可能是再一次的伤害，即便他们本意并非如此。昨夜同简染一起回到简宅之后，两人根据走访的记录继续探讨到了半夜，最后还是隋州照顾简染的精神状态，强行结束了这个话题。隋州本打算来警局点个卯就离开，继续调查的，没想到姜莱堵在了他的必经之路。
“你们在查什么？”姜莱这一次倒是好好的将外套穿在了身上，只是随意的站姿和张扬的脸上，怎么也看不出正经的模样。他的手上还捏着一支燃到一半的香烟，看起来似乎等了有一会儿。
“你在跟踪我？”隋州没有回答姜莱的问题，而是挑了挑眉，眼神也逐渐变得犀利了起来。无怪他这样想，他和简染出去走访的事情，连陆阳和小陈都瞒住了。更何况，姜莱的是“你们”，而不是“你”。隋州很确信，姜莱是不可能知道简染的存在、
姜莱也没有给隋州解惑，而是侧过身子，将双肘撑在背后的栏杆上，但是双腿仍旧强势的横在走道中间。将手上的烟摁熄之后，好整以暇的看着隋州紧锁的眉头，似乎是想等隋州先开口回答他的问题。觉察到姜莱的目的，隋州反而放松了下来，虽然他不明白姜莱的用意，但是他没有将这件事情上报的意思，从他选在这个地方拦住他就已经明了了。眉头舒展开来之后，隋州却也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单手放在栏杆上，以他绝对的身高优势反过来盯着姜莱看。
不得不说，隋州的身高足以给人压迫感，在C市的他因为受伤修养的原因，高个子只会让他显得更加干瘦，再加上他总是驮着背，给人一种病歪歪的感觉。这么一段时间以来，隋州脸上的肉也已经长了一些起来，至少不像“骷髅”了，身上也因为锻炼恢复了一些肌肉，此刻即便他只是直直的站着，姜莱全身也不由得紧绷了起来。姜莱虽然还是懒懒的靠着栏杆，但他知道，这一局他还是输了，“那些自杀案件有什么问题吗？值得隋大队亲自去查看。”
原来是这样，隋州的心神已经完全放松了下来听着姜莱继续说着，“我仔仔细细翻看了你查看的那些资料，就现场勘探的情况来看，是自杀没有太大的争议。如果仅仅只是那些家属质疑，也不过是一种正常情绪罢了。谁能想得到自己的亲人会突然离开呢？毕竟如果能好好活着，谁愿意去死呢？”说到这句话的时候，姜莱短暂的停了一下，然后继续说道，“虽然值得同情，但应该不会让隋大队如此大费周章吧？我是没看出什么蹊跷地方，只是不知道隋大队有什么通天的本事。”
隋州虽不像简染专修心理学，但这么多年，再加上职业的特殊性，姜莱短暂的停顿中，他已经能够读取一些信息出来。说实话，从初见到现在，对于姜莱，他一直有些看不透，私下里也有打听过这个一身邪气的姜副队。年纪不大，但本事不小，几年之内从小小的片警混到如今这个职位。什么三教九流都能跟他称兄道弟，底下的人畏他多过于敬他，只是上头的人仿佛很信任他。想来也不是一个简单人物，此刻，他将心中的疑惑大大方方的表露出来，固然有试探的意思，但未尝没有示好的意味。不过，隋州并不打算与他多做纠缠。
“既然姜副队都没能发现什么，我一个外人又能发现些什么？只听说姜副队平常都是神龙不见首尾，倒是对我格外上心啊。”隋州轻笑了一声，只是那双眼睛里并没有笑意。
姜莱没有吭声，隋州也并不打算与他多做纠缠。只是当他抬起脚准备离开的时候，一条有力的手臂挡在了他的面前。见状，隋州也只是随意拨开，但他没想到的是，姜莱并不是在跟他开玩笑，另一只手带着冷硬的拳风直接朝他的脸上袭来。几乎是条件反射的，一个格挡将姜莱毫不留情的拳头堪堪拦下。也许是因为事情多多少少牵扯到了简染，此刻的隋州也不免带上了几分火气，他没有选择忍让，而是紧跟着也出拳挥了出去。你来我往几个回合，双方都没有留下余地，身上或多或少都挂了点彩，只不过姜莱的身上还是要显得狼狈一些。狠戾的表情和紧绷的身体，姜莱和隋州仿佛两头争夺领地的狼，谁也不相让。
但是姜莱还是先软下来，原因无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在他的迎面，隋州的背面，站着一群看好戏的“崽子们”以及刚从办公室开完会出来的领导们。原本想要再大战三百回合的姜莱，硬生生的收回了那只手，转而不重不轻的拍了拍隋州的肩膀，颇有些咬牙切齿的说道，“隋队果然名不虚传。”
隋州虽然不能看到后背，但从姜莱的表现，以及后面的声响中，也猜到了七七八八，紧绷的肌肉也迅速放松了下来，掸了掸衣服上的灰，平静的说道，“彼此彼此。”说完便想拿掉肩膀上的手，只不过姜莱却又贴了上来，在他的耳边说道，“只是不知道隋大队打算如何收场？”
隋州皱了皱眉，原本想对姜莱置之不理的，听他这话，仿佛知道些什么，这让隋州有些被动了起来。原本打算直接离开的他，此时也转过身来，冷漠的和那些看热闹的同事们点头示意后，任由姜莱揽过他的肩膀，去到另外的地方继续他们的话题。
那些领导们只当他俩在切磋较量，再有更多也是归结为两个领头羊互相不服气，热闹看过之后就径直离开了。留下的基本都是前来A市学习的，来自五湖四海的小警察们，他们都颇些激动，陆阳和小陈自然也在其中。除了和大家一样，对这一番龙争虎斗表示惊叹以外，更多的是对隋州这个行为的讶然，毕竟无论从那个角度来看，他似乎都不大可能在警局这个地方和一个警察动手。不过这种惊讶他们也没有放在心上，很快就被其他人给缠住了，一起加入讨论中。
刚刚的一番闹剧，让两个人都冷静了下来，隋州跟着姜莱去了一楼的一个空闲的办公室，等对方把门反锁上之后，颔首睨了他一眼，才不咸不淡的说道，“姜队长到底想干什么？”
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隋州有把握姜莱并不知道屈句容，其次，他们的调查应该还没有涉及到管辖权的问题，这也是为什么隋州虽然不太喜欢姜莱，却还是愿意跟他谈谈。
“你知道你去调查那些案子，结果该怎么收场吗？你大可一走了之，我们呢？如果结果如你所查到的有蹊跷，那就是我们办事不力，如果结果和原来一样，是自杀无误，难道还要我们再去安抚一遍？”此时的姜莱已经收起了他那副纨绔的模样，认真的看着隋州。
其实，姜莱的担心也在隋州的意料之中，早在他拦住自己的时候，就能够猜到一二。他和简染已经尽量筛选了一些案件，但再一次提起调查无非也是二次伤害。只是这些案子之间，虽然没有直接的联系，但凭他那救过自己命的直觉之中，还是嗅到了一丝端倪。正如姜莱所说，无论调查结果如何，都不好收场。所以隋州并没有回答姜莱，既然姜莱直截了当的将问题放到明面上，又并没有告诉上级领导的意思，大概率从他调查的那些资料中也发现了什么不寻常的地方。
果然，姜莱并没有在意隋州的回答，他看着闷不做声的隋州，说出了他的目的，“让我加入你们。”就在他要数一遍自己加入的好处的时候，隋州就已经回答了他。
“好。”姜莱那些自夸的话硬生生的从嘴边憋了回去，讪讪的摸了摸自己的寸头，他还以为要多费些口舌，没想到对方这么快就答应了，毕竟刚刚两个人才打了一架。
“既然姜队感兴趣，有两个条件希望姜队能够答应我。”隋州意味不明的撇了姜莱一眼，这一眼似乎带着挑衅。
姜莱笑了笑，原来是在这等着他。“隋队可以说说看。”一口答应那是傻子！
“第一点，既然大家是合作关系，姜队有什么信息也要告诉我对不对？”
“姜队提出加入，如果说什么都不知道，是不是有些太假了？”隋州还没有等姜莱开口，直接把他要说的话给堵住，然后继续说道，“第二点，在大家还没能把这些案件彻底定性之前，希望姜队不要声张，现在这些都还只是我们的猜测罢了。”
隋州说完之后，房间里陷入短暂的沉默，耳后姜莱点头道，“可以。”
“除此以外，我还是希望姜队能回答我一个问题。”隋州挑了挑眉，在拦住自己的时候，姜莱他是怎么脱口而出“你们”？
姜莱似乎意识到了什么，连忙直摆手，“我可没派人跟踪你们啊。跟底下派出所交接工作的时候，听所里面的辅警说的，说一个自杀案中的七八十岁的老人家跑到所里问案子的调查情况。”
“其实这不怪人家印象深刻，你说本来那老人家就经常来所里问，基本上大大小小的民警都跟她认识，对她也有些关照。这回听她说有一男一女两个记者去她家问案件的情况，把你这一描述，我再想想你翻得的那些资料，想不知道都难。”
隋州不由得放下了心，到现在也不觉得姜莱有着闲工夫去跟踪他，只不过他总觉得姜莱应该是不认识简染的，所以他是怎么知道简染的存在的，这对他来说很重要。但同时他也有些暗暗心惊，虽说这件事有巧合的成分在里头，但姜莱的信息网着实有些惊人。
或许是两个人把话说开了，姜莱也确实有些自来熟，他一把揽上隋州的肩膀，但因为隋州比他高显得像是挂在隋州身上，不过这姿势有些gay里gay气的。果然不出所料，隋州一把就挥开了姜莱的手臂，虽然不耐但面上不显。
“你问了我，我也问问你。你们来A市学习的人里头没有女警，那个女记者是谁呢？总不可能真是个记者吧？”姜莱此刻正嬉皮笑脸的望着隋州，但不知道为什么隋州总觉得，他并没有看上去的那么邪气。
“姜队对我坦诚相告，我自然也会对姜队没有保留。但她不是我们局里的警察，更不可能是记者，我得想跟她联系联系再带你过去。”隋州在得到姜莱的肯定回复之后，就决定打电话问问简染，他没有着急从姜莱这里或许信息，也是怕还得再说一遍。
电联之后，等到姜莱下班，隋州就开车把姜莱带到约定地点。随着车开入一条林荫道，路上的车逐渐稀少直至了无人烟，姜莱故作夸张的冲隋州嚷道，“不是吧！不是吧！我知道了你的秘密，所以你是要杀我灭口吗？”
饶是脾气和忍耐力还算不错的隋州，此刻也有些忍无可忍，这样的警察，他真的是第一见到，比陆阳还聒噪的警察，这脸皮更不是一般的厚。如果不是简染约在简宅，他甚至都不想让他坐在自己的车上。
“闭嘴！”
隋州的呵斥还是起了一点点的作用，起码在到达简宅的这段路姜莱倒是老老实实的闭上嘴了，只是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因为隋州这段时间直接是住在了简宅，大门的保安也是直接开门让他进来了。也许是因为宅子很大很空，姜莱到简宅之后，虽然很想在隋州的耳边问东问西，最终只憋成一句话，“你怎么不早说你是简家的人？”
隋州没有理他，礼貌的跟管家寒暄了几句，就把姜莱带到了主楼的会客室。正要打开门的时候，简豫和屈臣儒刚好从里面出来，对方把姜莱从头到脚仔仔细细打量了一遍，然后冲里面说道，“他们来了。”
虽然没有听到里人的回答，但起身的声音在空旷的房子里听的一清二楚。姜莱有心想要看看里面的人是谁，但简豫的目光虽然说不上坏但也不算和善。简豫，姜莱是认识的，算得上是年轻有为的企业家，当然有他的家庭背景铺垫，前段时间的讣告还在各大媒体上挂着，但显然他本身的能力也不容小觑。只是，能够让简豫守在门口通报的，他实在是好奇里面是什么人，但他的好奇没有持续太久。听脚步声，简染已经走到了门口，把门拉开，“大家进来吧！”
姜莱的眼底闪过一丝惊艳，如果说简豫像一把锋利的刀，那么简染给人的第一印象无疑是温柔的水，但这水却始终与人隔着一段距离。看着两个人相似的长相，以及这段时间报纸上和网络上有关简家的信息，姜莱不难猜到，简染应该就是那个归来的简家大小姐。
一行人又浩浩荡荡的走进会客室，说实话对于这样的组合，姜莱是十分疑惑的。简豫和屈臣儒是什么人，只要对A市稍稍有些了解的人，大都能够认得出来，毕竟简家在A市实在算得上是数一数二的。而简家大小姐几乎没有被多少人知晓，只是这次简子昂去世，她的身份才有被重新提起。至于隋州，即便他和简家有什么牵扯，终究还是个警察的身份，而且在公安系统中的身份也并不低。值得计较的是，隋州为什么会留在A市，他们这群看似没有交集的人为什么会对发生在这的自杀案件这么感兴趣？
关于这个疑惑，在屈臣儒坦白自己妹妹自杀之后，得到了一个完美的答案。完美解释了为什么要调查这些案件，但没有完美解释他们之间的联系。但其他人显然没有想要给他继续解惑的意思，反而都看向他。姜莱看了看四周，唯一能够给他提醒他的只有隋州。
“姜队该说说你手头的信息了。”
只是短暂的楞了一下，姜莱就明白了，他缓缓的吐了一口气，最后说道，“一年前我经手了一件案子，死者没有任何征兆的在家服用安眠药过量自杀。她选择自杀的时间，是在婚礼的前一天晚上。男朋友虽然发现了，把她送到医院洗胃，在急救之后又因感染死去了。”说道这里，姜莱仿佛想起了什么不太愉快的记忆，舔了舔自己的嘴唇，其实他现在很想抽根烟，但这显然不太合适，“她当时的样子，她最后说的话，我很难相信她会自杀。她死之前一直在念叨什么，具体什么我也不知道。”
作者有话说
第38章 记恨六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