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游记》叶小萌

4、愚人节可以随便说话

　　距离我上一次胡言乱语还是一五年的事情。
　　大概是读了一些别人写的文章，其实我没有读完；大概是跟谁聊了那么几句，像在聊过去又像聊未来；大概是看到了自己也说不清想不想要看到的东西。反正也不是很重要，毕竟所有文字的起源和终结都差之千里。

　　所有的惆怅消解的过程，都千篇一律。
　　反正愚人节可以乱说话，也没有人会当真。
　　深夜的情绪就像夜宵一样难以消化，梗在胃里，难受得睡不着。当然其实是昨晚的夜宵了，一早起来只觉得心绪稠得像搅不开的黑芝麻糊。

　　王小波说徐迟写哥德巴赫猜想的报告文学写得很浪漫，他说人写自己不懂的事情总显得很浪漫。
　　可是为什么我什么都不懂，却写不出浪漫的东西。

　　最近看了一本书，《一个人的好天气》。
　　作者写的生活，就像没有放盐的煮土豆，可以果腹，久吃就太平淡。
　　人物性格都是模糊的，故事情节都是随意的，没有转折点和推进。如果两个老人发生了一些变故，如果知寿的两段恋情再清晰一些，如果之后的生活还有任何一丝交集，可惜，都没有，都没有如果。
　　生活就是生活，不是故事。
　　所以：
　　吟子没有死
　　芳介没有死
　　吟子和芳介没有结婚也没有分手
　　藤田没有说出离开的原因
　　知寿也没有见到藤田和阿丝在一起
　　知寿最后也没有再去拜访吟子和芳介，也没有再和藤田见面

　　生活就是生活，从来都不是故事。
　　不是你走到鱼池边，鱼就会游到你身边，也不是你走到鱼池边，就有鱼；
　　不是你这条路走了多少遍，就能记住第七个花坛开着什么花，什么时候开花，有没有开花，甚至不知道有没有第七个花坛；
　　不是穿着干净衣服的姑娘路过你身边，你就能闻到她身上的恰到好处的香水味；
　　不是大风就能把所有树木的香味都吹进你心里，也不是所有的树都有好闻的味道；
　　不是你见到的流浪猫都可爱，都让你抓抓脖颈，它可能被其他流浪猫欺负得鼻青脸肿，见到你像见到怪物一样跑掉。我见它们觉得可怜，生活在另一种生物主导的世界里，真可怕；
　　不是你突然低落就恰好有朋友跟你寒暄，你难过的一整天手机一般都安静得像只死老鼠；
　　不是你呆坐一天就有灵感就能想通，思考像一个黑洞，你不得不选择自己勒住缰绳；
　　不是人生都是起起落落，也不是起起落落落落落落落落，就是浑浑噩噩，好不起来，也跌不下去，像夏天的知了声，惹不起你愤怒和喜爱，就只是烦躁；像在游泳馆溺水，没有生命危险，只是无法呼吸；
　　不是你爱上一个人都因为他可爱，也不是你恨一个人都因为他罪大恶极。

　　关注的公众号推着各种无聊的愚人节消息，在心里默默翻了很多个白眼。
　　已经无聊到这种程度了，透过屏幕看到的灵魂干枯而无趣，想博谁一笑得到的却是他人的嘲笑。
　　倏尔发现好像干枯而无趣是自己。
　　之前熬夜还没有缓解过来的痘印，嗜辣而引发的胃疼，一场不恰当时间和地点的跑步带来的肌肉撕裂和疼痛，莫名让我感到安心，要靠这样强烈的情绪和自我塑造的存在感才能存活下来，像是打架的猫。

　　但我同意，吃饱了比饿着要好，身体健康比生病好，太平盛世比乱世好，被人爱比爱着别人要好。
　　我饿不到，也不生病，周遭和平。

　　按理说，生活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