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第三十六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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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近几个月来的第一个可以安心睡懒觉的一天。
以往的星期天，沈桑总会在清晨的浅梦里，被自己还没开工的作业给惊醒。最贪恋的闹铃响后窝在被窝里赖床的最为珍贵的那几分钟，今天沈桑可以大方地来一句“我不稀罕”了。
等她拾掇好坐在饭桌前，和她妈妈一起吃早饭的时候已经是十点过了。
难得一家都在的早上，沈爸爸熬不过生物钟，应当是早早起了床的模样，坐在沙发上看着电影。
人们总说大年三十的空气似乎都要美好一点，因为心情好，所以一切景语皆是心声啊。
“妈你一直看着我干什么呀？”沈桑舀了一勺牛奶麦片，抬眼就看着自己妈妈若有所思的眼神。
“我在想件事情——”
“什么嘛，大清早的清闲点儿嘛！”沈桑满不在意地又咬了一口涂着厚厚黄油的烤面包，暂时放下学习的糟心，她就无比快乐。
“……”沈妈妈没有答话，她看着沈桑轻松的眉眼，纠结了半晌还是没有开口。
她想到了之前和同事在路上看见沈桑的那次，这事是她心里的一道坎。她没和沈桑爸爸说——
她心底其实满心期望着沈桑可以理性地面对一些事情，所以她不过问，她不想左右沈桑的想法。
可是有的时候，看着沈桑没有按照自己的规划去做去想，心里总归是有一种无法言说的“恨铁不成钢”的滋味。
算了吧，顶多顶多提点一两句，希望她可以自己想明白吧。沈妈妈心里想着，还是什么都没有说。这大过年的，争执起来可不太好——沈妈妈按捺住犹豫的心思，索性不去多想了。
“今天去奶奶那边吗？”沈桑突然想到什么，问了一句。家里和爷爷奶奶的小区两对门，过年的时候肯定是一起过的。
“不不不——”沈爸爸在一旁听着，连忙说，“再晚一些，我们一家开车去青城山歇两天。”
“啊？怎么不早说！”沈桑差点儿被呛着，小脸一垮，似乎不太如愿。
“怎么？不合你意啊？”沈妈妈看着她变脸的样子，刚刚压下的烦躁又涌上来，神色里有些不耐。
“啊不是不是——”沈桑连忙收敛起表情，生怕被妈妈看出点儿什么。她本来还想着晚上溜出去和某人玩一圈儿的，这样的话，心里的美好设想也只得泡汤了。
沈妈妈眼皮一跳，目光紧紧追随着沈桑的神色。
“我这不还有作业吗——”沈桑连连憋出一句，补充着，“去那儿住两天，路上还得耽搁……”她佯装着苦恼的模样，转眼又笑逐颜开，活脱脱一演员，“不过过年还是要玩儿的！还是要玩儿的！”
她一边念念有词，一边赶紧收拾了碗退出了和老妈眼神博弈的战场。
比不起比不起，比不起我躲还不成？
沈桑腹诽，刚刚她妈妈的眼神简直太可怕了，和扫描仪似的，还得是X光，一寸寸的要窥探尽她少女的一点点心事一样。
难道她发觉了什么？沈桑很是心虚，毕竟……这不是一个正确的时机，做的也不是常规意义上正确的事情，可是……可是她还是不太舍得松手。
兴许是逞强吧，觉得她可以贪心可以兼得；兴许是压抑了太久吧，她需要这样的调节和缓和。
她不断在心里自我暗示着，对自己说得久了，也就不知道自己真实的心思了。
和萧遥相处的时光，至少她很快乐，可以随时随地地嘴角上扬，可以不用故作坚强维护着自己小小的自尊。沈桑想。
她想起以前低落的时候，一方面自己压力大，另一方面又无从向父母开口，丢人！她自己都觉得。
怕在爸妈面前崩溃，他们会说‘哭又有什么用’，‘你就是这等水平’的话语；装作冷漠无所谓的样子，没有了嘲讽和责备，但是却只能自己晚上抱着枕头默默神伤……
可是有了这样一个人可以倾诉，有了同龄人的心照不宣，有了这样一种对于从未有过的情感的尝试，有了心跳的刺激，有了试探的暧昧，有了……很多，很多以前没有的东西。她很满足，很快乐，可是心底总觉得这样是不对的，有些隐隐的不安。
“哎——”沈桑坐在书桌前叹了口气，突然间高考和感情的矛盾被她无限放大，她心里有些慌张。
每当她一想到这样的不安的时候，打心底的却又不愿放弃。想到自己的种种纠结，又想到萧遥根本不需要担心同样的事情，她就难受。
这是错的吗？沈桑有些迟疑。
不行不行！沈桑一如既往的心乱，索性不去想这么多，强迫着自己把学习这样的字眼拉到了脑子的前沿。
沈桑麻利地收拾着昨天才从教室搬来的书本资料，一股脑塞到包里，报复似的，想在这两天用学习来宽慰心里的不安和质疑。
的确就和沈桑想的一样，萧遥对于高考没有什么心理负担。
什么周考月考期末考，作业小测定时训练，都不是他心里的疙瘩，小菜一碟睁眼闭眼就过了。
萧遥今天也是懒懒地晚起，看着大年三十还是空荡荡的家里，自嘲地笑笑，没有太在意，毕竟已经是习惯。
他百无聊赖地翻着手机，惯性地点开微信，看着没有红点的消息列表，嗤笑了一声“懒得很！”，也不知说给谁听的。
他没由来的有些怅然，怎么还是有孤独的时候？睡得炸毛的头发顺着空调的热风动了动，有些痒。他甩了甩头，撇开了脑海里一时涌现的负面情绪，又突然想到了学校的论坛，犹豫了一下，还是点开了那个网页。
之前月考后那阵子他是每晚都得看一次的，看着那些评论一个一个举报，也看着那个帖子被撤下热门，到后来帖子也被删掉……再再后来他就没看了，因为忘记了，因为有沈桑。
今天他才突然想起。
他长长的手指划着屏幕，略略浏览了片刻，发现霸榜的Hot话题尽是什么搞笑的新年祝福、春晚的节目单这一卦内容，近日里自己的名字也没有被这些不务正业的学生们频繁提起。
他点到搜索栏，输入了沈桑的名字，看到已经找不出来什么内容，这才松了口气。
萧遥手托着脑袋，看着静静躺在桌上的手机渐渐黑屏，他也发着神。
没有记日记的习惯，他努力在脑里回想着沈桑的样子。
是什么时候注意到这个古灵精怪，却又不太融入周遭同学圈子的女生的呢？
他也记不太清楚了，反正是有些早了，也许是高一？还是高二？
他只记得经常在过道看见的跳跃的小碎步，还有迎着风飘飘扬扬的长发和阳光下灿烂的笑容。那时候他不敢说，他觉得自己太闷了，应该就是和小学初中一样，活脱脱被人厌倦的那种人。
哦对，还有沈桑和她朋友在操场上绕着圈儿哼着歌儿的时候，她诗朗诵穿着民国的藏蓝色裙子扎着两个小辫儿的时候，偶然在校外碰到她义正言辞和专门找学生要钱的乞讨者理论的时候……
萧遥嘴角渐渐上扬，突然的，有些想拨个电话过去，听听那个声音。
虽然昨晚才分别，怎么回忆着回忆着，又想见见她了呢？
“叮——验证成功——”自家的指纹锁响了，打断了萧遥渐渐飘远的思绪。
他紧紧盯着门口，有些奇怪。
萧遥就坐在那儿看着自己的爸妈居然一同进了门，言笑晏晏的，丝毫没有注意到自己正盯着他们看。
“你们怎么——”萧遥下意识地说了出口，震惊的模样，眼睛瞪得大大的，心里激动了一下，又不断暗示自己不要期望太高。
“什么我们怎么的，今天过年呀！”他妈妈闻声看了过来，嗔怪似的，还恨了他一眼。
萧遥内心有些迷茫，兴许是不肯相信眼前的景象是真的。
“遥，怎么不帮你妈妈拎菜？”萧遥听着他爸爸也开了口，心下不止一点点疑惑。“别把你妈累着了。”他继续说，听得萧遥一愣一愣的。
他拖着脚步走了过去，看鬼一样的眼神盯着门口换鞋凳前的家长看，木然地接过了装着菜的塑料袋，又木然地走到厨房。
一时间，刚刚想拨电话的冲动也没有了，萧遥陷入了沉思之中，心跳得很快，太不真实了，他想。
他有些犹豫接受这样的现实，毕竟他的记忆还深陷在他们吵架的囹圄里，还停留在过往的寂寞清冷里。他怕一旦有了期盼，最后现实的当头一棒会让他感受到更大的落差，如此还不如把期望放低一点，要求低了，自然也好满足一点……
“过年了，咱们一家要吃火锅！”厨房外传来母亲欢脱的语调和父亲低沉的附和，萧遥拧开水龙头，掬了一把冷水泼在脸上，冰冰凉的温度让他瑟缩了一下。
作者有话说
第36章 第三十六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