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第二十九章 ...
-
“哎，没位置了，我来找你们一起吃——”沈桑和许妙兮刚刚才坐着个位置，就听到文择同学急急的声音传来，
“随你啊。”许妙兮直愣愣地盯着饭碗，头也没抬。
文择把饭盘放在桌子上，绕过座位，挨着许妙兮坐了下来，胳膊磕碰着许妙兮的手肘，连带着晃掉了她筷子上夹起的一块红烧肉。那肥瘦兼半的红棕色泽的五花肉在光洁的桌子上弹起又落下，油光颤动，留下一圈酱油印子。
“对不——”文择连声道歉。
“你干啥啊！别挨着我！”许妙兮一脸肉痛地看着桌上的‘横尸’，语气有些急躁，连个正眼也没给旁边无措的人。
沈桑赶紧拈起自己碗里的一块肉夹到许妙兮碗里，一边努着嘴，示意文择快坐下。
“还是姐妹吼啊，不像有些银——道歉、道歉能当饭吃吗？”许妙兮笑嘻嘻地一口塞进嘴里，含糊不清。
文择没说话，思索了片刻，眼神瞄向自己的餐盘，盯上了还没动过筷子的洋葱牛肉，赶紧接了一大夹，丢进了旁边女生的盘子里。
“给你，都给你——”他有些心塞地看着仅有的荤菜只剩一半，又瞅瞅旁边饭盘里已经堆满各式肉菜的许妙兮，可怜巴巴地扒了口白饭。
“噗嗤——”沈桑看着对面两人的互动笑出了声，果真是好朋友，吃货怂到一家去了。
“你笑什么？”萧遥在食堂晃荡了一圈，就捡着沈桑旁边的空位，“你旁边有人吗？”他侧着头低声询问，淹没进了嘈杂的食堂里。
“你说啥？”沈桑歪头看着，没听清楚。只见萧遥单手端着盘子，另一只手朝下指了指。
“随你随你——”沈桑摆摆手，向闺蜜俩吐槽，“这高一高二的简直不给我们偏远的高三生面子！”
高三楼离食堂最远，每每铃声响起，还处在课堂加时套餐中的他们就听着隔壁教学楼轰轰隆隆的脚步声奔跑声，杂乱的步子甚至引得高三楼也有微微震动，听得高三的一个二个满面愁容，心思似箭，早早奔赴了食堂。
“可不是嘛——”许妙兮美滋滋地夹着菜嚼着饭，目光打量着还在拍着长队的人群，“基本都是我们年级的，还好我们几个腿长跑得快！”
有一搭没一搭地聊，许妙兮吃得很快，有什么着急事儿似的，“我得先回去——班主任谈话到我了。”她急匆匆收了筷子勺子，就朝食堂外走去，“回见——”
“我也吃完了——”文择赶紧把筷子一丢，站起来就要追过去。
“他咋也吃这么快？”沈桑看着别人空空荡荡的盘子，再看看自己的基本没什么变化，“哦，也对——他都丢给小兮了，也没吃什么。”她嘟囔着，似乎没有意识到走了他们，就只剩自己和萧遥了。
这一桌在许妙兮和文择走了之后异常安静，沈桑慢吞吞地扒拉着饭菜，感觉气氛怪怪的。
“怎么没人说话啊？”她心想，她从来都不是一个很好的话题破冰者，她的角色往往是冷场王。
终究是场面太寂静有些不自然，萧遥没忍住先开了口，“你就不好奇我写了什么？”
“没兴趣——”
“那我偏要告诉你呢？”
“哦，你说吧——你随意的。”
“……”萧遥摸了摸鼻尖，有些无奈，“你就不感谢感谢我？你这次有进步，可是咱们学习小分队的成就——”
沈桑听言转过头盯着他看，有些莫名，“不是，这两个有什么必要联系吗？”眼睛睁得大大的，一脸无知的模样。
“……”萧遥看不懂面前的小姑娘是装的还是真的迟钝，有些丧气，“班主任都没说这个‘学习联盟’挺有效什么的话？”
“哦——”沈桑忽地想起了什么似的，正想怼回去管他屁事儿，仔细想了想确实萧遥大神暗中帮了她一些，特别是那些压轴题的思路上的提点，一条条的涌入沈桑的脑海。
吃人嘴软拿人手短，沈桑叹了口气，勉强道，“行吧行吧，就请你吃顿饭，盟友！”她把最后两字咬得很重，恶狠狠的样子，十分不情愿。
“这么勉强？”萧遥把头歪向一边，“不情愿就算了——我怕你居心叵测。”
沈桑听得生气，又不好正面硬怼，只是把筷子拍在盘子上：“你——”，终究是没有说出口。
萧遥看着沈桑憋得红红的小脸，不由咧嘴一笑，嘴里嚼的青菜叶子都有米其林的滋味了。
“那你要吃什么？”萧遥很满意地放了筷子，侧着头问身旁的女生。
“你爱吃啥吃啥——”
“这不你请客吗？随便我吃什么都可以啊？”萧遥挑挑眉，心里想着沈桑还挺大方的。
沈桑：“……”
她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只觉自己的心口在滴血，为什么自己要嘴快那么一点！多想想再开口它难道不香吗？
“我的小钱钱——”沈桑捏着拳在心里呐喊，表面确是状似云淡风轻地说：“这不是盟友对我情深意重吗！”
“哦——”萧遥语气上调，分明看见了沈桑瞬间的不自在，但内心着实恶劣得紧，就想捉弄捉弄她，“这么有诚意？那我还是帮你节约一点，就不吃日料了，我们吃西餐——”一边还瞪着无辜的眼睛把沈桑望着，脸上就写着“看我多好！”几个大字。
我可谢谢您嘞！沈桑只怪自己积累的骂人的话太贫瘠，话到用时方恨少呐。她一想着要被敲一顿，自己扁平的钱包又得缩水，顿时就觉得嘴里的饭菜味同嚼蜡，平日里的红烧东坡肉都不香了。
“行、行……”沈桑几乎是麻木着一张脸吱了声。
高三生活就是刷题加评讲，刷题加评讲，无限循环。考试的频繁可以冲淡成绩带来的波动，或挫败或自信满满，在日复一日的疲累中还是会淡去许多。这样的生活总归还是需要有点儿盼头，吃货们就是午餐晚饭去哪儿下馆子；青春藏着心事的便是对方一个眼神，一个微笑，蔓延在心头的粉红气泡……
沈桑的呢？除却那一点点粉红的气泡外，更多的是因为她匆忙中应下的一顿‘谢宴’而带来的心烦意乱。
“哒啦啦啦啦啦啦……”熟悉的吉他下课铃在此刻不再是柔和的音调，反而倒像是战鼓，激得沈桑内心紧张又复杂——第一次和男生单独吃饭。虽然目的被包装得冠冕堂皇，但是——
但是沈桑就觉得有那么一丝丝的……说不出来的感觉。
沈桑慢吞吞地收拾了桌面，瞧见旁边的人正也盯着她看。
“走吧——请你吃饭！”沈桑有一丝丝的无奈，兀自朝门外走去。
萧遥咧嘴一笑，连忙跟上去，隔着一个人的距离，“那天，那天我开玩笑的——”他拉了拉沈桑的校服外套，“吃什么你说了算。”
沈桑没有理会，还是不急不徐地跨着步子。
萧遥没再吭声，只是缩小了步幅，默默跟在后面。
沈桑还是朝着那家私厨走的。学校旁的这家私人西餐厅味道杠杠的，她以前和许妙兮来过，贵是贵了点儿，沈桑想着总不能花钱买罪受不是？吃还是要吃好！最主要的，私厨这边环境隐蔽，应该也不会被别人见着。
见着了多不好！高三饥渴的同学一堆堆的，成天就想嗅着点儿八卦味道来谈资消遣。
沈桑偷偷朝身后看了一眼，看着男孩低着头没有说话，以为自己刚刚没理他让他过意不去了，只好走慢了一点，和萧遥并排，一边偷偷摸摸伸着手指戳了戳他的手臂：
“我没生气——”沈桑小小声的，“我、我只是不知道怎么接话……”
软软糯糯的腔调带着点儿小心翼翼。
萧遥其实没有过意不去，他只是在思考着一件事，不由的沉默了半路。他看着身边矮了大半个头的沈桑，正直直地看着自己，也不想解释什么了。他笑了笑，很满意现在两个人的距离。眉眼弯弯，头顶洒下正午的阳光，暖暖的。
两人没有含糊地点了菜，一份奶油培根意面，一份牛肉焗饭，一份沙拉，一个鱼子虾球。
菜还没上，空荡荡的桌子显得气氛有些尴尬。两个人正对面坐着，一个盯着桌子，一个瞧着窗外，沉默片刻，又忽地抬头，想看看对方在干什么。就这么戏剧性的，目光撞进了对方的眼眸，刹那间两人间空气升温，心跳加速，仿佛楼下的车水马龙被摁下了消音键，只剩扑腾的心跳和面前对视的人。
“我——”
“我——”两人在对视了一阵子后都迅速移开了眼神，极其默契地开口。
异口同声让他们的目光再次相遇，沈桑只觉目光灼人，脸颊热热的。
她赶紧朝旁边看去，一边咬着牙关开了口：
“你——”
“我——”又是两道声音同时出现，气氛有了一丝丝暧昧的情调。
沈桑只觉羞耻，恨不得藏桌布下边儿去，眼神飘忽着，想去看那人，却又没有胆量。
萧遥没有她那么羞涩，他紧紧盯着对面逃避着眼神交流的小姑娘，看着她原本白白嫩嫩的脸上晕染开绯色，躲闪着逃走的目光，低低地笑出了声。
一声一声，如细细密密的针刺进她心窝，勾得她心潮涌动，痒痒的似猫爪抓挠。
她可以感觉到萧遥的目光肆无忌惮地在她脸上游走。“果真谁先败下阵来，另外的人就赢得越漂亮呀……”她想眼神的博弈里，她还是太害羞了，她只觉饭桌上有那么一点点尴尬与无所适从，心里默默催促着服务员小姐姐快快上菜。
店员还是随了她的意，在关键时刻，组织了空气的结冰，端来了沙拉和小吃，不一会儿又上了主食。
萧遥正想开口说点什么就被这上菜给打断了，看着小姑娘如得大赦，吐着气举起了叉子，只好把嘴边的话语又咽了回去。
“这个很好吃的——”果然吃的话题沈桑来得得心应手，目光交流变得正常，沈桑长舒一口气，单方面向萧遥输出着絮絮叨叨的吃货话题。
萧遥很是认真地听着，沈桑说的好吃的他都在心里记了记，想着以后还得来慢慢吃。
沈桑挺庆幸来吃西餐，让她整个午饭的过程中都十分斯文可人，不似平日里放纵的模样，至少形象还不错，她想，内心有一点雀跃。
“吧台结账——”当沈桑招来服务员时，那个小姐姐说，一边指了指，“出门的方向。”
“那我们一起走出去吧——”萧遥也跟着起身，尾随着沈桑走到了门口。
“一共一百七十三。”
“好——”沈桑应着，一边就要伸手在校服兜里掏出钱包。
“我来——”萧遥一手握住了沈桑的手腕，一手拿出手机解了锁、扫码、输密码……
一连串动作毫不拖沓，在沈桑还沉浸在手腕上凉凉的触感时，萧遥已经结束了付款的动作，看着她勾了勾唇：“走吧。”
沈桑跟木偶似的被拉着走，大脑当机，这才反应过来。
“不是、不是我请吗？”
“你考试进步就是最大的报酬。”萧遥抬了抬眼神，没有看她，只是本来拉着沈桑手腕的手悄悄地下移，挪到了沈桑软软的手掌上。
沈桑还在消化着萧遥那句话，整个人就被拖出了店子，丝毫没有注意到自己和萧遥是手牵手的状态。
“姐，你看那个不是你家妹妹吗？”不远处相携走来两个女人，似乎才上完班出来吃饭的。
“嗯？”另一个女人闻声朝一个方向瞄了瞄，就见着一个高高的男孩正拉着一个女孩子的手过街，女孩分明就是自己姑娘，那男生也有些眼熟。女人的眉头不由皱了皱。
“你家妹妹这儿高三就有对象了啊？”年轻一点的女人侧头笑了笑，“也是，我侄儿才小学呢，已经把他的小女朋友带回家了——现在的娃娃都好成熟的……”
沈桑在这边毫不知情，她过了街才突然发觉了自己和萧遥大神正牵着手。
“！”沈桑下意识甩了甩手，没甩掉，只是含羞带怯地瞪圆眼睛看着旁边的罪魁祸首。
“你、你、你什么意思？”沈桑刚刚被拉着跑过了街口有些气喘，声音小小的。
“我？”萧遥侧头看着她，一边还故意晃了晃两人拉起的手，“别告诉我你不愿意——”
“……”沈桑不知是跑得太快还是有所触动，全身有些发热，脑子里全是面前男孩的声音在环绕。
‘别告诉我你不愿意……别告诉……不愿意……’
不愿意吗？沈桑自问，内心的小人摇头赛拨浪鼓。本想着自己朝石凳那头的人走去，才跨出一步，这才发现远远石凳那头的人似乎已经近在咫尺。她有些无措又有些激动。
“真的——不愿意吗？”萧遥看着面前矮一点的女孩整个的愣在原地，语调里有一丝丝的落寞与失落，手却不肯放开，只是殷切的眼神就停留在女孩的脸上，眉眼、鼻、唇。
他有些泄气，正要缓缓松开，只觉手掌得到了一股力，包住了他的掌心。
原本低垂的眼神一下又灿烂了起来，他看了看旁边的女孩，发现沈桑没敢看他，只是侧边的脸蛋红红的，连带着耳根也是。一眼就挪不开，他的脚步都仿佛在跳跃，带着他上挑的神色，在阳光下温温热热。
“别看啦，别看啦——”沈桑软软的声音敲进他的鼓膜，小姑娘害羞了似的，愣是不给他正脸看，一边还轻轻摇着他的手。
小姑娘这是害羞了，他想。低低地笑出了声，尾音都透露着欢喜，飘荡在午后的暖阳下。
【小剧场】
路人：大神，请问你是怎么追到她的？
萧遥：（甩甩头发，假装很酷）需要追吗？小手一拉就完事儿！
沈桑：敢情好您当年那委屈的失落表情是欲擒故纵？？？再见！！！（扭头就走）
萧遥：我错了……真的……我错啦！！！（赶忙追上）
广柑：多想想再说话这个道理它不香吗？（幸灾乐祸ing）
作者有话说
第29章 第二十九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