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生赖着你》罂粟花再开

5、受伤

　　顾子陌忧心忡忡地赶回家后，来到安然家门前。他指节微曲，在门板上轻敲几声。

　　“安然。”他低沉的声线在寂静的屋檐下响起，还有几分清冷的动听。

　　回应他的却是一片沉默。

　　他又接着敲门，却始终等不到回应。

　　过了许久，在他快要放弃的时候，里面传来安然的声音。

　　“是子陌哥哥吗？”安然的声音似乎带着哭过后的沙哑和哽咽，还有轻微的鼻音，听得顾子陌心里发紧，一种浓浓的酸涩感在他的喉间扩散开来。

　　“安然，让我进去好不好？”

　　“子陌哥哥......你回去吧，我没事。”安然的声音越来越低，低到顾子陌差点听不见，他的心里越发着急。

　　“安然，开门让哥哥看看你好吗？我很担心。”少年的眸中虽仍是一片淡然，却难掩他眉宇间透露出的担忧。

　　“子陌哥哥，我想一个人静静。”

　　“安然......”顾子陌低声唤着安然，心中满满的苦涩。

　　木板上静静投射着少年瘦高的身影，他缓缓放下手，默默站在门口，始终没有离去。

　　屋内的安然颓然地坐在地上，身子依靠在门板上，只有这样，她才不会倒下。

　　安然心中悲愤交加，既对顾大山要□□她而愤恨不已，虽最后被顾子陌及时阻拦，但又因被顾子陌看到她衣不蔽体地被他的养父压在身下而悲痛。

　　她实在是难以想象那样的自己，在他看来是多么的不堪。他会不会讨厌她，他会不会嫌弃她，他会不会再也不愿跟她走在一起......

　　安然不愿再想下去，她甚至躲着顾子陌，她害怕在他的眼中看到厌恶的神色。

　　她现在不想也不敢面对顾子陌。

　　不知过了多久，门外的少年终究是转身离去了。

　　接下来很多天，顾子陌都看不到安然，他不知道安然要躲着他多久。或许，她再也不会原谅他，毕竟他是那个要□□她的人的儿子，尽管只是，养子。

　　......

　　放学收拾好东西，顾子陌走出教室，却与一个人撞了个满怀。

　　是安然。

　　顾子陌一顿。

　　安然也一愣。

　　两个许久未见的人直直的对视了几秒，两人心中均是五味杂陈。

　　顾子陌指尖微蜷，沉寂了好多天的心又渐渐地开始跳动。

　　那件事以后，他们再没见过彼此，没任何交流，也没像从前那样相约上学回家。

　　顾子陌很想安然，想念她的一颦一笑，想念她的声音，想念她......想到心都痛了。

　　片刻，安然最先闪开了视线，默默从顾子陌的身边绕过去，走远了。

　　顾子陌站在原地垂眸，心跳又渐渐恢复原本的死寂。

　　......

　　“安然，你脸色好差，你可以吗？要不，还是跟老师申请延迟再考？”苏沐担忧地看着安然。

　　“没事，可能是那个快来了。申请延后考太麻烦了，100米而已，咬咬牙就到了。”安然对苏沐挤出一个微笑，心中却暗暗叫苦。

　　今天是初二级期末体育测试的日子，却碰上安然要来大姨妈。安然每个月的那几天都会被痛得死去活来，有时候甚至恨不得被塞进娘胎里重生一回，变成个男生。

　　安然与苏沐来到操场上，站在候考区，等待体育老师叫到自己的名字。

　　安然此刻下腹坠胀，腿也像灌了铅一样，捂着腹部试图缓解疼痛，额头直冒虚汗。

　　“安然！”

　　安然毫无预警地听到自己的名字，她没想到那么快就到自己了，只得硬着头皮上前。

　　站在跑道上的安然，感觉两条腿直发软，紧张是一回事，更多的却是因为腹部传来的阵阵剧痛。

　　“咻！”开跑的口哨声发出，安然的腿伸出起跑线外。

　　安然还没跑几步，腿就软得差点要摔下去，嘴里不停地呼吸，心一下提到嗓子眼了。

　　短短的十几秒，安然却仿若度过了几百年，腹部传来的痛觉越来越剧烈，就在安然以为这一切都即将结束时，却“扑通”一声重重地砸在跑道上。

　　一阵巨大的痛感席卷了安然整个身躯，她差点晕了过去。

　　“安然！”一个熟悉的声音首先传入安然的耳边，只是她却被痛苦折磨得一时间分辨不出来者。

　　接着，安然进入一个温暖的怀抱，这个怀抱却有着淡淡的桂花香味。安然缓慢地抬头，看清了抱着她的人，是顾子陌。

　　“安然，伤到哪了？”少年的脸上满是着急的神色。

　　“子陌哥哥，痛.....”安然看着眼前是多天不见的顾子陌，声音有些哽咽，眼中水光一片。此时身体的痛楚像是把她所受的委屈，还有这么多天以来的思念，瞬间放大了无数倍。

　　顾子陌看着怀抱里的人儿，心疼不已，恨不得将她身上所受的痛苦都转移到自己身上。

　　他知道这两天正是她来例假的时候，他一直都记得，也知道她来例假的时候会疼痛不已。

　　以往这时候，他面上不显，却总会默默地给安然打好两杯热水，一杯用来喝，另一杯则是给她捂着肚子。安然每次接过两杯热水总会狐疑地看着他，他只说了三个字“暖肚子”。

　　今天体测的时候，他担心着安然，一直偷偷跟在她身后，只是她没发觉而已。

　　看到安然痛得小脸都皱成一团时，他忍不住想要跟她说过别跑了，可是当目光触及安然倔强的眼神时，他又退缩了。只好紧跟着她，只要她有什么异状，他就会立刻冲上去。

　　“安然......”

　　“安然......”

　　......

　　周围很快就挤满了安然的同班同学，大家都关心地看着她。体育老师也过来了，叮嘱顾子陌赶紧把安然送到校医务室看看伤口，还对安然说别担心成绩的事。

　　顾子陌把安然送到医务室，看着校医处理安然身上的伤口。

　　“无大碍，没有伤到骨头，只是擦破皮而已，消毒后上药很快就会好。”校医看到安然脸上一脸苦瓜色，以为安然是在担心，便安慰道。

　　还没等安然回话，一旁的顾子陌却出声：“校医，她月经痛，有什么方法可以缓解吗？”说完，顾子陌的脸颊就染上一片不自然的绯红，却又强装镇定。

　　“痛经啊，这个倒是可以吃点镇痛药，但是这个吃多了对身体不太好啊。”

　　顾子陌脸上有些犹豫，但安然一听可以吃镇痛药却有些蠢蠢欲动，几度想开口。

　　似乎是看到安然脸上的迫不及待，顾子陌缓缓开口，清冷的声音中透露出些许无奈，“给她开几片吧。”

　　安然有些感激地抬头看看顾子陌，眼神中带着些雀跃，但随后又像是想起了什么，有些慌乱地低下头去。

　　目光接触到安然看过来的眼神时，顾子陌心中一动，刚想对她微笑，却看到安然低下头不愿再看他。

　　顾子陌表情有些凝固，方才勾起的唇角瞬间抿成一条直线，又恢复以往冷漠的神情，却隐隐多了一份落寞。

　　处理完伤口后，顾子陌扶着安然走出医务室，送她回教室拿书包。

　　此时已近中午，体测早已结束，同学们都回家了，校园里安安静静的，路上没几个人。

　　安然感觉此时两人之间的气氛静谧得可怕，有些无所适从，还令她有些尴尬，于是硬着头皮说：“今天谢谢你。”

　　“嗯？谢谁？”

　　安然有些错愕地抬头看了看顾子陌。

　　而顾子陌则继续开口道：“刚刚是谁一见到我就哭鼻子，喊哥哥来着，现在倒是翻脸不认人了......”

　　仿佛是第一次认识顾子陌一样，安然从来都不曾见过顾子陌这样一幅模样。印象中的他，总是冷冷的，不爱说话，有时还不搭理她，她一直觉得他是嫌她烦人的。

　　这一刻的顾子陌却有点痞子气，絮絮叨叨地数落着安然的“没良心”，像是在调侃，却又有点像是在调戏......额，调戏？子陌哥哥居然会调戏人？对象还是她？

　　安然的眼睛瞪得更大了，像是要把顾子陌看出一个洞来。

　　“叫子陌哥哥。”顾子陌末了，竟要安然喊哥哥。

　　安然嘟着嘴，有些不乐意，直直看着顾子陌，杏眼圆瞪。

　　顾子陌嘴边噙着一丝笑意，眉目含情，显得他是那么的温柔。

　　安然看得有些出神，眼前的少年如同天上下凡的神祇，那么耀眼，那么动人心魄。她的胸膛里像有小鹿跑进了心房，哒哒地踩着她的心脏蹦跳。

　　“子陌哥哥，”安然不由自主地出声，“我想你了。”

　　当安然意识到自己无意中透露了心声时，却听到一声清冽又好听的声音。

　　“安然，我也是，想你了。”顾子陌喃喃道出声，眸中饱含深意。

　　安然觉得鼻头有点酸，眼眶热热的，接着又听到顾子陌出声。

　　“安然，你还恨我吗？”

　　安然猛地抬起头，“子陌哥哥，你在说什么，我为什么要恨你？”

　　像是漏了什么，安然小声补充了一句：“我怎么舍得恨你。”

　　“那这些天......你为什么要躲着我？”

　　“那是因为......”安然急忙开口，出声后才又觉难以启齿。

　　“因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