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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第 32 章 ...

  •   汽车使出大门后,另一辆桥车发动引擎跟上。
      荒山野岭处。
      两辆桥车并排停放。
      满眼延漫,不见半点人间烟火,古树参天,野草遍野,王义的桥车车轮被卷入藤蔓,被迫死了火。
      黎川对此十分不满,“何苦每次都搞得如此狼狈,就不能找个正常的地方,好好开个座谈会。”
      王义低头用蛮力拽出藤蔓,道,“原来是会传染的。”
      “?什么,”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跟着钱荫多了,怼人的本事也见长了。”王义冲他挤眉弄眼一笑,意味深长。
      “一把年纪就被搞这个了,面部神经痉挛似的,活像神经病。”黎川一想起钱荫,不禁觉得烦躁。
      “还是说正事吧,”王义敛起嬉皮笑脸,对着顾章正色道:“我查到了广州商行里贩卖人口的账本。”他拉开驾驶室的车门,低身钻进,在一片杂乱无章中,打开隐藏其中的箱子,拿出一本泛黄的账本,递了给顾章。
      顾章翻开几页,粗略扫过,皱眉道,“只有何月何日多少人上船,没有明确的交易信息,而且连对接的上家都没写。”
      “你忘了还有人证。莫誉,这小子别的不行,背信弃义出卖同伴,是一把手,多得他,渐渐控制住了几个管理层。人证物证具在,赵鹏估计在地狱的十八层地狱中留了名单了,要他永世不得翻身。”

      与此同时,弘扬镖局中。
      镖局大厅,忽然聚集很多人,年龄涵盖各个层次,上门的目的也五花八门。
      几个老烟枪,长枪短炮架在手上,把大厅弄得乌烟瘴气,而宝祥也被叫出来帮忙应付着。
      “来做买卖的。”
      “我的货运到哪里了,那边发电报给我还没收到啊!”
      “哎,来个掌事的,尽是些小啰啰,老子要做大买卖。”
      “老爷,你这还缺人吗,我身体好着呢,什么都能干的,”
      “……”……
      人声喧杂。
      宝祥打发走几个找人的,找工作的,几个汉子糙妇纠缠不休,哭穷帮孩子找爹各种琐事和理由,听得宝祥烦不胜烦,王师父一把合扇敲在他脑瓜上,直接找人轰了他们出去。
      负责大厅接生意的人员一人要应付两三个客人,王师父推了宝祥一把,“去拿纸笔记录。”
      宝祥马上小跑去取。
      七月初的风,带着腾腾的暑气,吹得人心躁动不安,高挂的艳阳,即使照得普世光明,却依然会有照射不到的地方,七月的夏,即使酷热难耐,却依然会有阴潮的角落。
      红墙青瓦的走廊上,婢女打扮的女子,时不时抬头张望,低敛的双眼不动声色地四下打量。
      “哎,你站住。”一男声蓦然从身后响起。
      女子双肩绷紧,手不自觉摸向怀里,沉声反问,“怎么了。”
      “你穿着府里的丫环服,怎么跑了这里,当心夫人的责骂。”他皱着眉头道。
      “哦哦,夫人,她叫我去账房拿东西,可是我头一次来,不认得路。”她瞪起双眼,眼底下尽是无辜的弱小。
      汉子指了指身侧的小路,“直走就是了。”随后他又顿顿,“你先跟王师父说一声吧。”
      女子松开覆在腰腹的手,粲然一笑,明丽的脸庞如花瓣般绽放,她捉住汉子的手,用囊鼓鼓的胸脯磨蹭他的手臂,软绵绵道:“我不认识王师父,听说脾气也不好对吧,他是负责人吗?”
      长得十分粗糙,穿得十分潦草的汉子,脸上火烧云似的腾烧起来,十分不自然的憨笑,“王师父也只是口硬心软,人挺好的。镖局一切账本都会经过他手,放心吧。”
      女子依然在笑,笑靥如花,只是花是带着剧毒。
      大厅里。
      呛人的烟味混杂着酒气和热浪中发酵的汗臭味,像一双钳制的大手,握着呼吸的咽喉,令人有窒息的感觉。
      忽然一长袍马褂打扮的老爷高声嚷嚷起来,推搡着斟茶递水的小陈,嘴里不干不净地骂道:“小屎球,*你祖宗的,以为你是天王老子啊!”
      推搡中,波及周围站立几人,庭外树木树叶略略晒得叶尾发卷,知知不休的知了叫得莫名烦躁。其中一个汉子反手推了一把,那矮胖的老爷一个趔趄拍摔在地,占了一脑门的灰。磕得扁平的鼻子鲜血直流。
      推搡的几个人,华服下面掩盖着丑陋的心,几句不合,便是大打出手,似一只只没开化的猴子,用最粗暴的方式解决,在众目睽睽中上演着闹剧。
      妇人抱着孩童,引首观望,丝毫不管怀着哭得脸色涨红的孩童。
      叫嚣的怒骂,抡起桌椅板凳狠命的轰砸,旁人大呼小叫的劝阻,宝祥和几个员工上前拉开扭打在一团糟的人,不幸被甩了出去,脑袋撞在墙上,疼得他直抽气。
      王师父看得脸上越发阴沉,他端起一把小巧的手枪,对着庭外参天大树,发了一枪,枪声一响,好似一根定海神针,将翻浆倒浪的争吵压了下去。
      “都给我滚出去!”
      众人震慑于冷兵器,或负气甩袖而去,或走时骂骂咧咧,市井之徒本色尽显。
      后院绿树成荫,遮天蔽日,地上斑蝥树影片片,风在轻吹,带着夏日中难得的微微凉意。
      女子眼角扫过四周,局里的人注意力都被迁牵去了大厅,缓步走过廊前,停在朱红大门处,伸手往发髻一摸,摸出一细细的发钗,发钗上卡曹密布,娴熟地往大锁孔捅动几下,大锁被打开了,她闪身进入屋内,细致关好门,不过一盏茶时间,她推门而出,腹部稍稍隆起,她将偷来的账本藏在腰部。锁好门,低头敛首,不急不忙,慢慢离开。

      顾章准备出发之际,上头下通知,地点改变了,改在了在天津召开。
      顾章心下了然,他冷笑一声,国之重地,在外侵下,搞得一团乱麻,何其讽刺。
      这事得从天津的大沽口说起,此地地势险峻,历来为京津屏障。在三月份,日本帝国主义军舰驶入大沽口,掩护奉军进攻天津,炮轰国民军,被国民军击退。十六日,日本联合美、英等八个帝国主义国家向北洋军阀段祺瑞政府发出最后通牒,提出撤除大沽口国防工事等无理要求。
      国共两党针对最后通牒,召开了联会,一致通过:即日驳复通牒、不许日舰带奉舰入港、驱逐八国公使离京等决议。同时,会议决定让国民军改变作战目的,为废除不平等条约而战。
      此后,国共两党代表开会准备分别向北京政府外交部、□□请愿,遭到镇压,最终酿成北平的「三一八」惨案。
      这年的三月,春风中炮药的烟硝盖住了草长花香,冰消的河流染红了鲜血。
      十八日,中共北方区委组织北京总工会、学生联合会等六十多个团体和八十多所学校共约五千多人,在天安门前游行,结队前往段祺瑞执政府请愿。
      当队伍来到段政府□□门前时,却遭到埋伏的军警排枪射击和大刀砍杀,当场打死四十七人,伤两百多人。惨案发生后,北京各校纷纷罢课,为死难烈士举行追会。
      历史何尝不是一场用鲜血书写的剧。
      段祺瑞遭到全国各地的声讨。
      鲁迅把这一天称作“国民以来最黑暗的一天
      闹哄哄的余韵在持续很久,四月十五日,张作霖奉直联军从天津进入北京。
      直到六月末,和吴佩孚成为北平的新主人。
      国民党在两个事件中与北洋政府矛盾越演越烈,而北洋政府内部的你虞我诈,明争暗斗消耗着实力,北洋政府想借着召开会议的机会和国民军缓和一下关系。

      顾章长腿架在书桌上,双手交握枕在后脑勺上,疲惫地仰躺在大椅背上。
      “笃笃笃。”门外响起敲门声,刚眯了会不久的顾章,端正坐姿后,“进来。”
      一个十分符合传统中年妇女形象的老妈子,操着云南壮族口音的普通话,“顾姑爷,小姐,哟哟,你看我真是糊涂了,老是改不过口,夫人呀,她今天身体不太舒服,老是在吐。你说呢,唉,大人不吃,小孩也得吃呀!”
      “哦,我叫军医去看看。”
      “哎呀,他一个四十多岁的老光棍,怎么懂女人生孩子的事。”
      这位老妈子是唐将军的爱妾,就是唐诗诗的妈,特意动用军队一路护送过来,倒不是她有什么特殊身份,只是有特殊任务,就是来伺候唐诗诗的。
      她叫什么已经不详了,大家一直口口相传地叫她刘妈刘妈的,她年轻时,丈夫早死,又没留下一星半点血脉,就被地主婆家给赶出来,无依无靠的,在街头流浪时,被唐诗诗她妈看到,忽然陷入往事追忆,想起当年乞讨长大她的母亲,一时百感交集,心软买回去当灶房下人,后来发现其人虽目不识丁,但对女德贞节方面,造诣十分高,高深的理论不会讲,但实际的运用达到十分的极致。
      什么三从四德,什么女子贞节,什么女孝报恩方面,结合自身经验与见解,用通俗易懂的壮语讲得十分透彻,不仅自身身体力行,更会要求旁女规其德行范其品相,而且尤其爱嚼舌筋,动不动就爱告密,用粗短的手指猛戳别人的脊背,谁谁谁跟不要脸,谁谁谁又睡了谁,谁谁谁又干了啥子,一把唾沫子把周围的人喷得体无完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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