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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第 26 章 ...

  •   林恒宇偷偷找心理医生看过,说是心结,没药可治,只能解铃还需系铃人。
      虚弱,虚弱得厉害,手臂苍白无力,白得连细小的血管都看得见,他走起路来,双腿迈不直,似拖着铅石一般。最近喝不了西药,西药的副作用太大,刺激得他一直吐。
      他坐在院子的撒着一把米,呆呆地喂着鸟儿。小家雀们极其胆小,久久不肯接近,慢慢地一步一蹦地走进,就像一只活成精的,还时不时抬头看看王安康。
      伴随“吱啦!”一声的开门声,军队里的长靴皮鞋鞋底踏在地面上的“哒哒”脚步声,惊走了几只鸟儿。王安康知道是林恒宇回来了。他不想见他,便挣扎站起来,拄着拐杖,连一眼也没给他就要回房去。
      山田助也看着王安康离开的方向,饶有兴趣地对跟在身边的林恒宇道:“你们俩吵架了。”
      “是有一点矛盾了。”他看着王安康走得摇摇晃晃,便喊来丫环扶着他,“金玉,给少爷添衣服。”
      山田助也看着王安康的背影,若有所想,“林秘书,可否带我参观参观你的住宅。”
      “是,这边请。”
      但他并没有理会林恒宇,径自带着警卫,随意穿梭。林恒宇心里非常不满,却又无可奈何,压着怒火,道:“我是失礼了,这么久都还没招呼少将你一杯热茶。”
      “不碍事,你这院子真别致,种满了各种花,春日桃花,夏时茉莉,秋来□□,冬是梅,各个季节都满园花香,林秘书好情趣呐。”
      恰好经过王安康的房门前,山田助也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林恒宇也是男人,深知这目关代表了什么,对于山田助也的癖好,他也略有耳闻,生怕惹出什么事端,牵扯到王安康,便想支走山田助也。
      “少将,不如随我来,把房契交给你。”
      “不急,我还是迟点再要吧,不好意思了。”言毕,用日语对他的警卫队道了几句,便走了。

      人混蛋起来是十分操蛋,连续几日无休止的毒骂和拳脚相向,张春茗已达到崩溃状态了。她做梦都没想到她的命会那么苦。
      两年前,孟庭苇孤身一人来到天津,在码头上上寻了份苦力工。缘分有时真是很奇怪,明明人山人海,可不经意的回眸间,一眼就看到了一身脏兮兮并不出众的孟庭苇。而孟庭苇也看着她。
      人来人往,码头上川流不息。张春茗久不久到码头上摆摊买起了刺绣,而他偶然经过就闲聊几句。一回生两回熟,渐渐的孟庭苇接过了她递来的手帕擦汗,也抓住了她的心。
      红尘情歌早已唱得烂熟,在醉生梦死的庭台楼阁中,各种丑态,见怪不怪,床上的情话千篇一律,谁又会把谁当真,不过逢场做戏,你有金钱我来迎合罢了。
      曾经却傻傻地相信了,以为等到一颗爱自己的心,为了他,不惜以孩子作筹码,只为让他知道两人还有一个骨肉,以为有着血缘的羁绊,不会轻易断掉。可惜她错了,错得一塌糊涂,触目惊心。
      想等宝祥,不过是同每个女子一样都渴望得到庇护的心理罢了,说不上是爱,硬要一个解释,就是怕了无依无靠,想要有一个人,不需要多么才财兼得,只要能像一座山一样,杵在自己面前,有所倚靠;想要有间屋,不需要富丽堂皇,只要能遮风挡雨就得了。喜怒哀乐,油盐酱醋,都能有人分享,就是这么简单。
      对于孟庭苇,许久不曾跳动的心,从新跳动了。
      一切都顺理成章,新婚那晚,没有大排宴席,没有亲朋好友,简简单单就两人宰了只鸡,拜过了天地。
      可是,生活总像一个调皮的孩子,你永远不知道他会在那一刻翻脸。
      富商太太突然派人找上门,那个娘们一人顶一个排的战斗力,一大早站在门前中气十足的骂了个遍。她的嗓音难听极了,但是聚集在周围的人越来越多,听得越来越入神,连虔诚的佛门教徒都比不过如此。
      张春茗吓呆了,躲在房门后瑟瑟发抖,不堪回首的往事尽数翻了出来,字字诛心,她甚至不敢去看孟庭苇。
      孟庭苇听到后,只问了句,“是真的吗?”
      张春茗连点头的勇气都没有。
      恍惚间,眼角看到他走了。再回来时,已经是三日后了。那一天他喝得酩酊大醉,进门一见到张春茗,就劈头盖脸地暴打一顿,打着打着,就哭了。
      此后,难得矫正过来的性格,又被打回原型。重拾起他爹教落的不良事业,日日沉迷于赌博,还染上了其他不良嗜好,样样抓得均匀,一个也不落下。

      宝祥再去找张春茗时,隔着条围墙,都听到孟庭苇操着一嘴口音在骂娘操爹的,骂得十分露骨和低俗,专挑生命起源的那片芳草地来开火。
      他快步走近些时,就听到张春茗低低的哭泣声。
      宝祥使劲地敲门,不多时,就看到张春茗灰头灰脸地开门,脸上还挂着满脸水珠。
      宝祥看着她红彤彤的眼睛,“张姐,你哭了。”
      “没有,刚才洗脸,水进眼睛了,怪疼的。”还特意去擦擦水珠,“你看,还水没干嘛。”
      宝祥往里面望去,并没有看到孟庭苇的身影。
      张春茗歉意道:“宝祥,实在对不住了,姐今天不太舒服,你先回去吧。对不住了。”
      宝祥也猜到了,可也没有点破,就拿着个锦囊塞在张春茗手里,“姐,孝敬你的。”
      “不行不行,”张春茗赶紧塞回他手里,忙摆摆手,“这么多年来,幸亏有你照顾,使不得,使不得,快拿回去吧。”
      门外的话语声使孟庭苇起疑了,他走出厅堂,就看见两人在拉拉扯扯,脸上放去嘲弄的嬉皮笑脸,“喲,一早就有姘头找你做生意了,小兄弟,一晚十个袁大头,一天就加倍。”
      宝祥难以置信地,不论如何也想象不出,是怎样的丈夫才会在外人面前,这么说自己的妻子。
      张春茗坐立不安,使劲地搓搓手,仓促道,“你先回去吧。”
      “赶什么客,你不是来者不拒吗,小兄弟,要不收你便易点。”
      “闭嘴!你还是不是男人!他娘的!你混蛋!你无耻!”宝祥愤怒地道。
      “丫的,臭娘们!还榜上靠山是不!哼,我看你年纪也不大,就喜欢吃老藕呀!”
      宝祥气得脸上五颜六色,实在想不出什么狠毒的话足以诅咒他。
      张春茗怕闹大,一味地推着宝祥离开。孟庭苇一把抓住张春茗的手,把她甩倒在台阶上,她摇摇晃晃地艰难坐起来,鲜血从额头处冒出,顺着脸颊滴落在衣领上。
      宝祥赶紧扶起她,孟庭苇揪住宝祥。宝祥怒道:“放手,你没看到她是受伤了吗。我要带她去看大夫。”
      “一律外出要付钱,这是规矩。”他向宝祥拇指搓着食指,道。
      宝祥看也没看孟庭苇,就把手中的钱袋兜头兜脸地砸过去,转身扶起张春茗,就离开了。
      张春茗的伤口看着吓人,但没伤着要害,在医馆包扎过后,她说要回去了。宝祥拉住她,说真的,常言道宁拆十座庙,莫劝分一夫妻,但看到孟庭苇居然这样对待张春茗,忽然想到顾章,要是他敢打骂自己,非得跟他拼了。
      唉,真难办!
      “要不你去杨府住两天,给他时间冷静冷静,好好反思。”
      张春茗低着头,沉默不语。
      宝祥继续道:“张姐,清官难断家务事,夫妻间的事,也说不清,可要是……”
      “是我自私,咎由自取的,”张春茗哽咽道:“当初他向我坦白一切,可是,可是,我,我……是我骗了他,是我害了他整天被指指点点,是我不好。”
      宝祥拉住她搓得通红的手,缓声道:“跟我回去吧,你没有错,错的是他想不开,过去就是过去了,人要往前看,一味纠结于过去,就不会有明天和未来。”
      宝祥带着她往偏院边去,碰见迎面而来的仙姑。
      “姨娘,这是张小姐。”
      仙姑即使在家里休息,也是浓妆艳抹,她上下打量着张春茗,看得张春茗十分不自在。
      宝祥不等她询问,继续道:“我们先走了,姨娘。”
      仙姑既不点头也不说话,带着天神傲慢般,审视着他俩。
      宝祥迟疑半刻,还是带着张春茗离开。
      张春茗在房里,不安道:“会不会给你添麻烦了。”
      宝祥笑笑,“我姨娘就是,呃,怎么说呢,就是……”
      张春茗被他逗笑了,“知道了,我不会乱跑的,还是老规矩吗?”
      想起当初宝祥偷偷地把她藏在小偏房了,每次都是偷偷摸摸的送饭送药。有时候真的很难解释人和人地缘分和感觉。张春茗在青楼时,初初只是带着点点鄙视逗着他闹,也许白天的时光枯燥无味,有个一逗就脸红地小弟弟也不错,也许是被他每次来都带上一些小零食所吸引,也许这么就以来,都没人陪着好好聊着天,无关金钱,无关风月。

      而宝祥有想起了顾章,明明当初他很讨厌自己,自己也怕他怕得要死,后来怎么就,又想起了那一晚,小脸一红,唉,又不知道他现在怎样了。
      顾章现在过得冰火两重天。
      唐琰发来电报同意了顾章的提议,顾章随后同韩城联系过,韩城表示无限欢迎,顾章的军队得到重新编制,为滇广合作军,棣属滇军,编制为第五军第三师第二营。作战时听韩城指挥,营下收编六个团,人数达五万人。
      而王义在调查广州商行,拿到了重大证据,商行的经理招供了,供出幕后指使,曹荣已失踪,就剩下赵鹏了。王义咬牙切齿地笑笑,笑得面目狰狞,义父你可安息了。
      而唐琰发了的电报,最后一条就是希望顾章好好照料唐诗诗,顾章闭上眼睛,对唐琰产生深深地罪恶感,直觉没脸见他了,不敢想象被他得知自己是怎么照料唐诗诗后,估计会骟了自己。
      唐诗诗,唉,顾章徒手挖伤口子弹都不脸不改色,但面对唐诗诗就不知如何是好了,事后,她自出了院门后,就一言不发,也没逼问究竟娶不娶,顾章无法舍去宝祥,那种刻在骨子里地爱,抽离了必定痛不欲生。就自私一次吧,既然赔不了,无声无息,就会过去了吧。
      他看着军中文件,忽然花骨朵不顾卫兵阻拦,在门口大吵大闹,直呼要见顾章。顾章走出去,就见到她跪下了,哭喊道:“小姐想不开了,你救救她吧。”
      顾章皱着眉头,“我不是大夫。”
      花骨朵哭得更凶了,一个小姑娘跪在一个大老爷们面前,怎么看也不成样。顾章道:“你起来吧。”
      “我不,你不去,我不起!”恪守着丫环模范地花骨朵理直气壮地说。
      顾章没法跟她沟通,冷冷道:“走。”
      进了房门,顾章眉头一皱,想到的不是唐诗诗的自杀,而是床上割腕死不了啊。
      但还是传来军医,为她好好包扎一番。
      军医脸上神色飘忽不定,满脸胡络的汉子在顾章面前,十分为难地看着顾章,欲言又止。
      顾章眼刀刮过,军医艰难地道:“小姐,有喜了。”
      “什么?”
      “怀孕了。”
      一道惊雷劈中顾章。顾章难以置信看着唐诗诗侧躺在床上的背影。
      唐诗诗邪魅勾起嘴角,始终没有转过身,保持着沉默,她听到顾章僵硬地叮嘱几句,吩咐军医暂不要提起,又叫来花骨朵好好照顾小姐,虽然没来同自己谈一句话,但是唐诗诗知道,顾章是逃不掉了。

      明亮的办公室了。
      林恒宇正襟危坐,听着赵鹏不轻不重地说着,如同审判一般,一下子抽去了精气,瘫软依坐在皮椅上,“什么叫少将看上了我的院子,叫我净身出户?”
      赵鹏缓缓吸了口烟,缓缓地吐雾,烟雾后,不带表情地道:“林秘书,你误会了,只是少将想和你换一下房子,你不是想要会顾家府吗。”
      “房子可以换,可是王安康我必须带走。”
      “难道你还不懂吗?”赵鹏道。
      山田助也看上的是王安康,林恒宇怎么也接受不了,安康是他的。
      “林秘书,识时务者为俊杰。人总是要学会舍弃的。”林恒宇若是想不通,在他与山田助也之间,赵鹏必定只能选一人,结果会是怎么,两人心知肚明。
      林恒宇嘴里发涩道:“给时间我想想。”
      “不要消磨少将的耐心。”赵鹏在背后提醒道。
      浑浑噩噩,如同抽离了灵魂般。世事难料,鱼与熊掌不可兼得。

      林恒宇觉得自己站在一个分岔路口,两条路,两个极端。
      坐在酒馆里,一壶接着一壶喝,喝得意识发飘。他摇摇晃晃地回了家,他记得王安康曾经同他憧憬过,以后有了自己的家,一定要种上很多很多的花草树木,一定会在院子里搭建一个可以午睡的大秋千,摇摇荡荡中,嗅着满园花香,再和心爱的人,一起睡去。
      现在他做到了,依照王安康所说过的去做了,但是几年过去了,他一句话都不肯同自己说,他知道犯下的错,无法原谅,将来只能在地府去赎罪,以为一直等,王安康会念在过去的情分,会原谅自己。但是,但是……
      他几乎是冲进房门,在王安康一片震怒的双眸中,不顾一切地吻了下去,嘴角被狠狠咬住,腥咸的液体滑进喉咙,他不在乎,唇舌交战中,他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胸口上地剪刀,王安康力气虚脱,插得不深,但位置不偏不倚正对着心脏,鲜血顺着衣服,滴得两人一身,在白色地单衣上,红得触目惊心。
      林恒宇失去痛觉般,将没吐出的话,滑落心间,只要你愿意,我带你走。
      他只觉遍体生寒,他累了,这么久的冷战中,这么久的不揪不睬中。
      林恒宇几乎咆哮道:“为什么!我只是相救你!为什么你就不能理解我!为什么!你说!”
      他拔出剪刀,用力一甩,砸碎了门口边的大花瓶,“哐啦”一声,在夜里分外刺耳。
      闻声而来的丫环,正想推门而入,被林恒宇暴躁地轰了回去。
      自始自终,王安康一眼也没瞧他。
      林恒宇失魂落魄地走了,幽幽的像个鬼魅在静无一人的天津城,荡了一晚。
      第二天,他一个人也没告诉,只收拾了自己的几件衣服,去了顾府。

      住了几天的张春茗提出要回家了,宝祥想想知道也是留不住了,毕竟她有夫之妇,跟着自己怎么也会招来些风言风语。
      宝祥送她回家,站在院门外,张春茗就叫他先走,宝祥知道,是怕孟庭苇这混蛋在家,三言两语又怕会吵起来,甚至动起手脚。
      但宝祥坚决要进门坐坐,不是为挣一口气,故意气他,而是想通过行动告诉他,张春茗是有倚靠的,尽管自己打不过他,但他也别想安生。
      走在走廊时,就听到男女间的调笑声,男的笑得猥琐,女的笑得浪荡,放纵的呻吟声,在耳边回荡,张春茗一听,瞪大眼睛,双目瞬间失去光彩,变得空洞无神。
      宝祥怒不可遏,顺着声音,一脚踹来房门,里面的画面更加不堪,但是正行苟且之事的两人,一个却不以为意,面不改色,甚至带着挑衅看着宝祥两人,一个稍有顾忌,拉住被子挡住裸露的躯体。
      张春茗黯然神伤,宝祥拉住她想要离开的手,怒喝道:“孟庭苇,你不是人!”
      “哈哈,拿着她卖身的钱去嫖,真爽,小心肝,还认识她吗,当初也是你同行。”
      “唔,好坏哦,我才刚做了一年,怎么知道。”那名妓女勉强笑笑,还不忘讨好孟庭苇。
      宝祥怒道:“你究竟想怎么!是个爷们就说清楚不行吗?!张姐是个好女人,她经不起你这么的折腾!”
      张春茗眼泪一下子流出来了。
      孟庭苇道:“当过妓女,堕过胎,配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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