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为分离》陈近楠

4、成长

　　沈江南是个好哥哥，他没有鼓励也没有批评“早恋”的陈格物，其中有百分之五十的原因是那天火锅店里陈格物的话让他放心。
　　“我不会让她知道的。也不会告诉其他人，我知道我在做什么，就一直维持现在这样，我很满足。“
　　“如果你有什么想聊聊的，随时可以告诉我，你哥我可不是古板的人。“沈江南遵守了他的诺言，他把陈格物的秘密打包密封，十一年来没有告诉任何人，现在他躺在厦门陈格物孤独的小房子里，却突然想把这件事昭告天下。外面滴滴答答下着雨，让沈江南想起干燥的北方，想起年少的格物，想起陈格物打给他的那些电话。
　　“我今天和晋许一起写作业，她呆在我身边，写了一会儿就趴在桌上睡着了，一睡就是一下午，我盯着他看了好长时间，后来我们两个都没写完作业。“
　　“然后呢？“
　　“然后让班主任罚出去站着，趴在墙上写，我教她把卷子固定在墙上写，她写的比我快，但她写完了就在那儿陪我，我觉得的这样的惩罚可以多来几次。“
　　“学习太累了，给自己找一点消遣，学了水彩画，画的第一幅画我送给她了，她挺开心的，偶尔写点东西，给她设定角色，现实中不能达到的文字里达到了也好，放心吧，不会搁下学习的，她比我高好多分，我不会追不上她的。“
　　“嗯。。。。。。看了川端康成的《雪国》，晋许说无聊，但我觉得好美啊，字里行间都能读到柔和不做作的爱意，这是日本人写作的特点吗？“
　　“做了一个梦，梦到了，很美好的未来，哥，我想出国。”
　　从年少的陈格物身上已经能依稀看到现在的她的影子，她从来都知道自己在干什么，走的是崎岖的石头路，只是灰暗与苦涩被刻意隐藏在浓稠粘腻的甜蜜下不被提起。那时的陈格物长发飘飘，喜欢笑，说话的口吻总是愉悦又轻快，世俗的偏见被她一厢情愿的忽略，只看到自认为的幸福。支撑着她的，是姜晋许平常的亲近。
　　这样的快乐陪伴陈格物度过了她剩余的高中生涯，并划上了一个完美的句号。
　　她如愿以偿，同姜晋许一起考入了某临海的知名大学。
　　八月二十三日，陈格物和姜晋许一起带上行李前往厦门，这一天是陈格物的生日，沈江南算好时差，在北京时间早上十点钟拨通了越洋电话。
　　“生日快乐，格物。”他说。
　　“谢谢哥。”
　　“你什么时候启程？”
　　“已经出发了，和晋许搭伴。她睡着了，我们在火车上。”陈格物似乎在走动，沈江南能感觉到电话那端的环境在变化，从安静到嘈杂再到安静。他耐心地等待着，他知道她有话要说。
　　“我十八岁了，哥。在法律上成年了，但好像在父母眼中还是个孩子，我妈还特地让我别着急找对象。”她顿了顿，“年轻人的感情总是让人觉得冲动与幼稚，不会一生的延续下去。我爱上她，爱，听上去好像是很荒谬的一件事情，但它的确是存在了。不是玩笑，注视她的每一个瞬间，都像是阅读川端康成的书一般满盈爱意。这样说，真是腻，但这是我的情感。哥，你知道吗？我们在去一个很美的地方，我透过窗子往外看，是一片绿色的林荫。”
　　这是陈格物执拗的一厢情愿。
　　那时的她还不知道，她要去的城市有漫长的雨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