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 4 章 ...
-
被勾起曾经的回忆，对于许宁来说，并不是一件愉快的事。
尤其是许宴出国之后发生的那些事情，在两个人小时候的快乐和温暖面前，立刻就变成了一把盐，两者的对比，就好比把盐了抹在还未愈合的伤口上，那种钻心的疼痛，真的会让人失去理智。
某个瞬间，许宁就像是被抽干了力气，只觉得浑身无力。
静默良久，他抬起头，看着许宴，“没有小龙了，现在站在你面前的，是许宁。”
一个恨许有成，恨许家，连带着姓许的人也一起恨的无能之人。
抹了一把脸，将所有的情绪都抹掉，许宁拿过书包，从许宴的身侧挤了过去。
许宴下意识就伸手去拉他，指尖刚碰到他手臂，许宁的脚步就顿住了。
他校裤兜里的手机响了。
许宴也立刻收回了手。
“喂，付灿。”许宁接起了电话。
“是我，张大全”电话那头传来一个浑厚的嗓音，“刚才顺路碰到付灿了，所以跟他打个招呼。你要不要过来一起聊聊啊，许宁。”
张大全的语气十分悠闲，甚至还很礼貌地征求许宁的意见，就好像只是朋友之间的邀约一样。
但许宁心里很清楚，根本就不是什么顺路，叫他过去，也不是所谓的‘聊聊’，那场集会许宁没有去，张大全就找上门来了。
教室里没别人，许宴又离得近，话筒里的声音听得一清二楚。他并不知道张大全是谁，但结合许宁急剧变化的脸色，他也有了大概的猜测，对方要么是地痞流氓，要么就是□□。
许宁紧咬了一下后槽牙，强压住怒火，沉声问道，“你们在哪儿？”
对方说了一个地址，许宴对这一片并不熟，仔细听名字，似乎是一个什么网咖旁边。
挂了电话，许宁低声骂了一句‘艹’，快步地走出了教室。他现在已经无暇顾及许宴了，他得赶着去救付灿。
走出校门口，许宁张望了一下，就看到马路对面的一辆空出租车。他立即抬手挥了挥，车子随即就发动了，往前开了一段距离，然后一个掉头，往许宁身边开过来。
车刚停稳，一只手指修长的手就先一步拉开了车门。
许宁惊讶转头，便看到了带着微微笑意的许宴。
“你等下一辆”许宁对他说道，“我有急事。”
许宴却直接拉开了车门，矮身坐进去之前，才开口，“我跟你一起去，不然我就给向老板打电话。”
他居然还学会了威胁人？许宁真想一把把许宴扯下来，扔在路边的灌木丛里去。
司机却有些不耐烦了，粗声大气地问道，“到底走不走？”
许宁只好拉开了副驾驶位的车门，坐进去之后。
……
到达目的地，许宁对司机说了一句‘问后面那个人要钱’，便推开车门走了下去。
司机将两个付款码举到许宴面前，“二十四块，随便扫哪一个。”
许宴付完款，也跟着下了车。
下车之后，他并没有急着去追许宁，而是再次拿出手机，开始搜索附近派出所的电话。
找到号码，拨了过去，一番说明之后，结束了通话，整个过程可谓一气呵成。
收起手机，许宴折身往街对面走去，在一棵大樟树下站定了。
约摸五分钟之后，一辆警车开了过来，警车并没有鸣警笛，也没有引起多大关注。
几名警察先后下了车，顺着许宁刚才的路线，进了网咖旁边的一条巷子。
许宴站在马路对面，点了一根烟。
几分钟后，他就看见付灿和许宁，还有几个混混模样的人，悉数都被带上了警车。
警车绝尘而去，许宴弹了弹烟灰，露出了一个笑容。
他刚才给派出所打电话，说看到有流氓地痞围着两名高中生，似乎是在威胁恐吓他们。派出所核实了信息，很快就出了警。
警车离开后，又等了大概半个小时，许宴才抬手拦了个出租车，报出了派出所的地址。
半个多小时了，笔录什么的，应该也做得差不多了。
出租车停在了派出所对面。
许宁下了车，看到一家便利店，他便走了进去，随便买了盒酸奶，然后坐在落地窗前的高脚凳上，一边喝着酸奶，一边盯着派出所门口。
没多久，就看到一对中年夫妻脚步匆匆地进了派出所。在许宴喝完那一整盒酸奶的时候，中年夫妻才走了出来，他们身后还跟着付灿和许宁。
许宁和付灿本就属于受害者，而且他们还是学生，民警们就算不审问，也能大概猜出发生了什么事。
中年夫妻跟许宁又说了些什么，才带着付灿一起走了。
看着他们的背影逐渐远离，许宴才走出便利店，扬声喊道，“许宁。”
许宁下车之后，许宴就没跟上去，他本就有些纳闷儿，准备再回网咖那边去看看，没想到他居然就在派出所对面。
许宴喊完许宁，就从斑马线小跑了过去。
他上下打量着许宁，“没受伤吧？”
许宁突然想到了什么，顿了几秒才问，“是你报的警？”
许宴点头。
许宁的眉头一下就皱紧了，压低了声音说，“你有病吧？谁让你报警的？”
“不用跟流氓混混打架受伤，也不违法”许宴解释道，“这是最好的解决办法不是吗？”
果然是在华丽城堡里住久了的人，想当然地以为这个世界都是公平公正的。许宁只觉得许宴太过天真，他看见的，都是被太阳照射到的地方，就想当然地以为那就是世界的全部。
可那些阴影的角落呢？
那些太阳照射不到的方寸之地呢？
许宁看着许宴，“那你有没有想过，如果张大全知道是我们报的警，会带来什么后果？”
他自己本身是无所谓的，可付灿不一样，他的家，他家的餐馆就在那一片，如果惹怒了张大全，那遭殃的就是付灿一家子。
许宴突然笑了起来，许宁自然把他归类到了‘我们’，这让他很开心。
好不容易止住了笑声，许宴才带着笑意说道，“小……哦不，许宁，你怎么还跟小时候一样可爱啊？”
“可爱你大爷！”许宁毫不犹豫骂了一句。
作为一个习惯用拳头说话的热血青年，居然被人形容可爱，这简直就是一种辱骂。
许宴见他生了气，赶紧解释，“你也不要太高估那群混混的智商，你和付灿是跟他们一起被带走的，他们就算有本事查，也会知道不是你和付灿报的警。”
“你就不怕他们最后知道是你报的警？”许宁反问。
那样最好，许宴心道，他正愁没理由去找茬呢，居然敢威胁他许宴的人，简直是自寻死路。
可这话现在还不能跟许宁说，他们才刚见面，不能吓着他的小龙。
“不会的”许宴摇头，“警察叔叔会保护我的隐私。”
许宁说不过他，烦躁地抓了一下头发，“好了，你赶紧回家去，我也要回我自己的家了。”
虽然是在赶他走，但许宴能看出来，此刻的许宁和在教室里时，态度明显缓和了许多。
许宴索性也厚起了脸皮，“我刚帮了你一个忙，你都不请我去你家坐坐吗？吃顿饭也可以啊。”
“不了”许宁直接拒绝，“我现在已经跟许家决裂了，我建议你也离我远点儿，免得被你爸迁怒。”
“那如果我说我能帮你找到你妈妈呢？”许宴干脆使出了杀手锏。
下一秒，他的双臂就被许宁死死抓住了，“你说什么？你怎么知道我妈妈在哪儿？许有成告诉你的？”
一连串的发问，证明了许宁的急切和焦虑，许宴任由他抓着，“先回你住的地方再说。”
事关妈妈的踪迹，许宁没有再犹豫，在路边拦了一辆出租车，就往老小区奔。
半个小时后，许宁用钥匙打开了铁门和木门，和许宴一起进了屋。
“好了，现在可以说了，我妈妈到底在哪儿，她情况怎么样？”许宁恨不得现在就飞到妈妈身边。
许宴却摇摇头，“我不知道龙姨在哪里——”
许宁瞬间暴走，“你玩儿我？！！”
许宴哭笑不得，“你听我把话说完，虽然我不知道，但我有办法让许有成告诉你。”
许宁注意到，许宴说的是‘许有成’，而不是‘爸爸’。不过现在不是追究这些的时候，现在妈妈才是第一位。
“你有什么办法？”许宁问。
许宴拿过书包，拉开拉链，从里面掏出几个一模一样的药瓶子。
“这个”他对许宁说，“你可以用这个去威胁许有成，让他说出你妈妈在哪儿。”
许宁盯着那个满是外文的褐色小瓶，问，“这是什么？”
“我的命”许宴将所有药瓶都放在了桌上，“我每天都要吃的，超过三天不吃，就可以等着进ICU了。这个药国内没有，我带回来的，全都在这里了。”
解释完，他定定地看着许宁，“你不用有心理负担，许有成把你妈妈藏了起来，你就捏住他亲儿子的命，这很公平。”
许宁死死地盯着桌上那几个小瓶子，“你的病还没好？”
他想起了小时候的许宴，吃的药快赶上米饭的量了。本以为他生龙活虎地回来，是已经痊愈了。
“好了”许宴回答，“现在是康复期，但许有成不知道，到时候我再配合你，他为了救我，肯定会告诉你的。”
疯了，许宁只觉得眼前的许宴真的是已经疯了。他居然教一个外人去威胁自己的父亲。
整个客厅陷入了一阵沉默。
平心而论，这不失为一个好办法，比许宁自己辛苦跟踪司机，或者花钱去打探，要来得快得多，唯一的代价，就是利用许宴的病而已。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第 4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