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然南山》心远地自偏

3、第三章

　　第三章

　　当夜，回到家中。我对旁边絮絮叨叨的明旭充耳不闻，径直回到房间。

　　夜里，我起来喝水，哪知房间茶壶水没有了，我到厨房走去。院中立着一个人影，我停了下，没有理会，走向厨房。

　　“长夜漫漫，无心睡眠，悠然你也出来散心？”戏谑的语气从那边传来。

　　“心无旁骛，自然睡得好，吃得下。起来喝水而已。”我笑得疏离。

　　“是吗？”声音里有几分生硬。

　　我继续向厨房走去。

　　“悠然，你在恼什么？”声音又柔了下去。似在耳边轻语。

　　我回头，看着他的眼睛，那双漂亮光亮的眼睛了，有着我不明了的情绪，叹了口气“是啊，我恼什么呢？不是互利互惠罢了，我不是也认识了郡主吗？”

　　“可不是。那，明天••••••？”

　　“放心，我会去的。”我有些疲惫。想了想，又说：

　　“今天有个人，长得挺不食人间烟火的，他毫无声息地出现在我身后，——两次。”我隐下情绪，“这人应该跟贤王相识。”

　　“我知道了，明天我会帮你注意的。”言语无波。

　　我转步离开。

　　是啊，我气恼什么呢？这一直是我们的相处方式啊。

　　两年前，三叔带明旭回来时，他衣服已经破败不堪，全身到处可见大小伤痕，骨瘦如柴，脸色苍白，嘴角还给人打肿。三叔告诉我，是城东地痞手上救出的，见他只剩半口气，就带了回来。

　　哪知这厮醒后竟死皮赖脸的要留下来，说是家里不容他，他离家出走了。现在无家可归，自愿留下为仆，已报救命之恩。三叔若有所思地看了他一会，留下了他，不过不是要他做仆，而是收他为徒，却不让他叫师父，跟我一样，叫三叔。

　　家里没有佣人，三叔换药，要我帮他清理一下。

　　“三叔，男女授受不亲。”我看着三叔给他换药，叹息：我好歹是个黄花大闺女好伐！三叔心平气和的对我说，你非拘于小节之人，以医者仁人之心，则无男女之别，说完施施然走了。

　　我的三叔啊，你是医者，我不是啊！！

　　我心中无力，不是有古人比较重视名节之说吗？我都遇到了些什么人啊！拿起毛巾，认命的给他轻拭起来。原本闭目养神的他，悠然的睁开双目，里面星星点点，却幽不见底。见我怔住，灿然一笑，虽狼狈如此，却不掩风华。

　　丢给我一句此后想起来都会起鸡皮疙瘩的话：“本大爷的玉体都给你看光了，名节不保，你要对我负责，以后都由你伺候吧。”

　　一派你何其荣幸的施舍口吻。

　　我手一哆嗦，没注意伤口，他痛哼一声。我后知后觉的回了一句：“我稀罕啊！”，见我脸色青白交加，他大约心情极好，头一偏，昏睡过去。

　　没想到，此后几个月，这句话竟成真言。我开始了我无力的“丫鬟”生涯。不过，看着他渐渐转好，风华尽现，不禁有种吾家有男初长成之感。

　　成就感归成就感，俺这魂好歹在社会主义的阳光下普照了二十多年，奴性还没彻底培养形成。他伤好一点后，除了一日两餐，其他的管他去死。

　　我是收留他，心里想着就跟收留小猫小狗一样，喂饱了就行。至于其他，本小姐敬谢不敏。

　　他也没说什么，自己顾自己的。起初还试图打扫一下自己房间，清理一下衣服，哪知天不遂人愿，无论做什么他都可以让你吐血三升。在无数花瓶和衣服的残骸下，他放弃了。NND，古董啊，我的心在滴血，可我依旧什么也不说，唔，不心疼，不心疼，迟早要他还的。

　　大约看出我是油盐不进的主，他也没要求我动手，只是任其房间脏乱不堪。
　　我有一日，去他房间，瞠目结舌：“卖糕的，这哪是人住的？”他也不生气，眼波一转，：“呵呵，当然不是，这里住着的是神仙一样的我啊！神仙怎会去卖糕呢？”

　　我一本正经的对他说：“在我家乡，卖糕的，是最厉害的神仙呢！”指了指屋内，又道：“这个我来，十日一次。条件，打水，砍柴。”

　　“恩？”

　　“打水可以锻炼你的臂力，至于砍柴嘛，在后山也是砍，在后屋也是砍，反正要练剑，物尽其用而已。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

　　他好看的眼睛眯成一条缝，我还是察觉到了危险，：“放心，你练剑的事大家心知肚明，如果要问你原因，三叔就不会带你回来了。天将降大任于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若无十足把握，先苦练自身，能藏拙也是本事。”

　　我顿了顿，想了想还是说了：

　　“二叔也是懂些武功，可以的话，找他切磋。”

　　他面无表情盯着我看了一会，我眼无任何思绪的回看。

　　“成交。”

　　就在我数他睫毛的时候，他丢了一句，而后转身离开。

　　“明明就是他占了便宜，怎么好像是受委屈似的。”我摸了摸鼻子，嘀咕一句。他身形一顿，随即走了。

　　二叔回来后，见到他，在院中和他对视了好久，我没理会其中的波涛汹涌，神经粗条地上前，喊了句：

　　“吃饭。”

　　最终，二叔没有说什么，默许了他的存在。

　　而后，无意一次去后山，见到二叔在和他对决，二叔动作干练，简单直接，不带一丝泥水，使剑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仿佛经过电脑的精密计算，明旭则行云流水，身形潇洒自如。

　　我看了一会转身离开，我知道，这时候的明旭应该赢不了二叔的。

　　此后，不管晴雨，只要二叔在家，明旭一定会和二叔在后山对决。我也视若无睹。二叔曾要我习武，我嘻嘻一笑，告诉他，有二叔和三叔在，没事的，况且我又不想做女侠。打打杀杀的没意思。

　　二叔知我懒惰，也没有勉强，只是要三叔教了我一套轻功，要我勤加练习。三叔这套轻功我不记得叫什么雁什么的了，三叔一使出来，我觉得极为好看，所以，缠着三叔改了，叫它凌波微步。

　　三叔曾说，我学什么都很有天赋，如果认真起来，可以一日千里。是吗？明明我已经非常地按照进度了，按我的计算，这个应该只是中人之姿啊。所以，二叔三叔无论教我什么，他们只有一转身，我就会躲懒。

　　是的，我比较懒，上辈子本人的最大愿望就是：睡觉睡到自然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