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第十五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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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门，苏伯正在门外站着等我们，阿娘牵着我的手去了苏伯的仙府。
刚刚…是怎么回事…
为什么阿风什么都不记得了？
他不记得他自己…他也不记得我…他忘记我们经历的那些了…头晕晕的，胸口闷闷的，耳朵不知为何什么都听不见了。看到阿娘在和苏伯说话，却听不到他们说了什么。
胸口突然好痛，痛得我只能大口呼吸。我不能这么离开，我得去看看他！想到这里便往外走，却被阿娘和苏伯拦住了，我看到阿娘的嘴在动，却不知道她在说什么。使劲拍了拍脑袋，却还是什么都听不到，有些迷茫的环顾四周，我为什么还在这里，阿风还在等着我回家！
发疯一般挣脱了阿娘和苏伯的阻拦，踉跄地冲出大门便直接起飞，却感到胸口的疼痛加重，痛得不能自已，像是心被撕裂了一般，强忍着飞了几息，却实在忍受不住，仰面朝天地摔在地上，全身都刻骨铭心的痛，又刺骨的寒冷，只有隐隐约约感到手腕发热。倒在地上时，看到四周围上来好多人，看到他们冲着我指指点点，看到阿娘和苏伯匆匆挤进人群。
其实刚刚，虽然没有听到阿娘和苏伯说的话，但是看他们的嘴形，我还是猜到了，我拿回来的那只苍月草，并不是原始的草，而是由苍月草生出的衍生物，所以开出来的花和苍月草花并不完全一样，阿风虽然醒了，但是过去的记忆完全失去，再也找不回来了。阿娘觉得我和他情路坎坷，不是有缘人，便想带我回家…阿风…想跟你在一起…为什么这么难…
阿娘冲进人群抱起了我，苏伯在旁边似乎是施展法术，阿娘的怀抱好温暖，而我却再也撑不住，渐渐闭上了眼睛，陷入了一片黑暗。
阿风…等我…
在黑暗中不知过了多久，终于有一束光，于是我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在梦中我和阿风搬到江南后，我便同他说了我并非人族，而是一只在修仙的狐狸精。
“狐狸精？原来如此，若是凡人，怎么会像柳柳这般倾国倾城呢！”阿风握着我的手柔声说道。
“难道你不怕吗？戏里可是都说，狐狸精专门勾引路过书生，然后趁机吃了他们！”
“我只怕自己寿命有限，不能陪你度过千万年的悠悠岁月…”
几个月后，阿风找了王婆婆向我提亲。然后我带着阿风回到了东篱山，阿爹阿娘看到阿风后，有些惊讶却也同意了我们的婚事，夸赞阿风英俊潇洒、武艺高强，是侠义心肠的英雄。二哥听了很不服，非要和阿风不用法力地比试拳脚，结果连输三场被二嫂拉走了，随后隔几天就要来找阿风比划比划。三哥知道阿爹喜欢和阿风喝酒后，贡献了十几坛自己酿的酒。大哥家的小狐狸还没有修成人形，很喜欢阿风，天天缠着他要他抱着，阿风也很喜欢小狐狸，每天抱着爱不释手。
我们在狐狸洞里住了月余，最后依依不舍地回了江南。
一转眼，就到了成亲的那天。阿爹和阿娘都来了，阿爹还请了本地的土地公苏伯来参加宴席，劳烦他以后多照顾我们，苏伯第一次被上神宴请，乐得合不拢嘴。阿娘亲自给我梳头发，念叨着万万不可用法术欺负阿风，阿爹开心地灌了阿风一坛酒。阿风醉得不省人事，口中还念叨着也要生一窝小狐狸。
两年后，我们的孩子出生了，是个人类的女孩，阿风欣喜地抱着她，轻轻地抚摸着她的脸，说跟我长得真像，长大以后也一定是个美若天仙，温柔如水的女子。又过了三年，我们的第二个孩子也出生了，是个人类的男孩，阿风连夜做了好多木剑，说要从小教他武术，让他以后也要英雄救美。
以后的日子，过得十分平淡，没有什么惊天动地的故事，却也十分幸福。阿爹阿娘每隔几年便来看看我们，给阿风带三哥酿的酒。苏伯常常和我们一起去踏青，仙府中的树也常青着。
十几年后，女儿红着脸从书堂回来，原来是认识了一位青年才俊，两年后，那位青年才俊，委托了王婆婆来提亲，女儿满脸通红烟视媚行，期待地等着阿风点头。又过了几年，儿子学业有成，带着满腹经纶和一身武艺离开了家要去外面闯荡。
六十年后，阿风和我都老了，我们弯腰驼背，慢悠悠地在院子里散步，看春花秋月，谈往事。最后那天，女儿和儿子都回来了，带着他们的孩子们，孩子们在院子里嬉笑打闹，十分热闹，我和阿风躺在院中的躺椅上看着他们。
“柳柳，这辈子能遇到你，是我最大的幸福，遇到你之后，我的生命便不再黑暗，充满光明，我爱你。”阿风拉着我的手，这么多年过去，他仍是喜爱穿白袍，岁月仿佛没有给他留下太多痕迹，看上去，仍是清秀俊朗，只有满头的白发和眼角的皱纹，见证了时光流逝。他温和地笑着，对我轻声说着。
一阵微风吹过，旁边的一棵树上，一片树叶挣扎了几下，最终离开了树，随着风，缓缓飘落。
突然感到被阿风牵着的手一松，急忙抓住他正下落的手，轻轻地放在了他身旁，阿风面容安详，嘴角仍然带着笑。
“阿风…谢谢你，让我幸福地过了几十年…”
一滴泪，缓缓地从眼角滑落…落到头发中，无声又无息。
睁开眼，大红色流云轻幔映入眼帘，慢慢坐起，还有些停留在梦中的情感，把脸埋进手里，突然耳边听到跌跌撞撞的开门声，和磕磕巴巴的喊声：“大…大…大…大王，牛姑娘醒啦！！”
抬起头环顾四周，只见这屋子金碧辉煌，水晶屋顶玉石做墙贝壳铺地，乌金木做的桌椅悠悠地泛着光，墙角放了三颗南瓜大小的夜明珠，晃得人不忍直视。这个风格…竟然有些似曾相识…
门被突然打开，果然一个熟悉的身影缓步走了进来。
“敖广大人…我怎么在这里啊？”一看到是他，我便急急地问道，敖广今日穿了一身宽松素面白袍，没有束发，乌黑的长发被放了下来，显得脸色越发白皙，海底无风，宽大的袖子不知为何竟然也飘飘兮，有些随风而动的样子。此时他神情自然，完全没有半点精明，竟有些仙风道骨的模样。
他没有回答我，走到床前，盯着我看了一会，表情没变，眼神中却有些说不清的情绪，他一挥手，一把鱼骨贝壳镜出现在我手中。
“看看你自己。”说完就转身走到桌子旁坐下。
我拿起镜子看着镜中的自己，脸色苍白，瘦了不少，脸颊都有些凹陷，眼睛通红，还有些肿胀，看着有点…惨…
这边敖广又变出一套茶具，正在小口品着茶，见我在看他，把镜子收了回去，一边摇着头一边说道：“这才过去多久，小美狐就变得这么丑，还不如老海龟家的女儿好看呢！可惜啊可惜。”
看他虽然嘴上说着可惜，语气却有些幸灾乐祸的样子，但是现在哪有心情管这些，我小心翼翼地询问道：“请问敖广大人，我…怎么会在这里啊？”他却完全不理我，仍旧品着茶，咂舌说着可惜。
想着刚刚还和阿风携手度过一生，醒来时却发现不过是黄粱一梦而已，不由地眼眶发热。敖广把茶具一收，站起来负手朝我走来，我看着他走近，眼泪却还是忍不住夺眶而出。
他伸出手，轻轻地擦去了我脸上的眼泪，又看了看自己的手，自言自语道：“传说中东海有一上古仙族，名为鲛，半人半鱼不分男女，他们不懂感情，也不会哭泣，所以他们的眼泪极为珍贵，鲛人若是哭泣，眼泪会化成浑圆的珍珠，一颗便价值连城。”不明白他为什么会突然说起这个，有些不解地看着他，等着他说完，谁知，他话锋一转，对着我说：“你这么爱哭，要是个鲛人就好了。”
我有些生气，瞪着他，心中的伤感却少了大半，眼泪自然就止住了。
他见我不再哭了，又看了看自己的手，然后又负手而立，对我说：“你娘送你来的。”
“我娘？为什么送我来这里啊？”
“你娘送你来的那天，你元魂不稳，修为散尽，应是受了极大的刺激导致，是你手腕上的龙须保住了你，你娘听江南那个老树精说龙须是我的，所以就把你送过来，希望我能救你，你来的时候可真是一点神识都没有了，浑身软绵绵的，活脱脱像是一只死鱼。不过现在也还没好，像是一只被晒了半年的鱼干。”
这人说话怎么总是这么气人！强忍住恼怒，语气平静地说道：“原来是敖广大人救了我…多谢…”
“别，只一句谢可不行，我花了三年的功夫才把你救醒，又给你造了个梦境，让你圆了心中所想，你就一句谢谢就完了？”
“三年！我竟然睡了三年！”
“你不是睡了三年，你是昏迷了三年，睡…只是睡了六十天而已。”
竟然过了这么久，那天我本想直接去找阿风的，过了这么久，不知道他怎么样了。想到这，便急忙下床想离开，却被敖广拦住了。
“你现在还没好，虽说我法力无边，救你很轻松，但是你之前把自己折腾的太虚弱了，现在仙根也不稳，所以至少你还得在这里跟着我修炼十年。”
“十年？我等不了这么久！我还得去找阿风！”说完，便伸手想推开他。
敖广突然有些生气，大手一挥就对我施了囚禁术，我便不能动了，他将我抱起，放回床上，居高临下地看着我说：“小狐狸，你出事那天在城中飞行，江南的百姓们都看到了，你娘和老树精对上百人施了遗忘术，这件事被有人捅到了天帝那里，天帝大怒，你娘被关在天牢里，归期未定，那老树精被免了神职，被判关在北海海底大牢十年。你折腾了这么久，对于这个结果，你可满意？”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么严重…？
见我呆若木鸡，敖广却没有停下，继续说道：“天帝下旨，抹去了你在人间的所有痕迹，上至侯爵世子，下至贩夫走卒，呵，你在人间没多久，认识你的人倒是不少。天帝气你娘让你去人间，也不相信在人间找到的爱情能帮助修仙。所以，你娘一世英名啊，被你全毁了。”
“我…我没想到…”
“现在唯一能救你娘和老树精的就是，你，在五百岁之前成仙，这样才能证明你娘让你去人间没有错。这段时间，你就在我宫里修炼吧。”
听到还有办法，我瞬间瞪大了眼睛，连忙点头：“好好好！我…我一定好好修炼！”
敖广解开了我的囚禁术，轻声说：“今日你刚醒，就好好休息吧，明日开始修炼。”说完便转身往外走，走到门口，却又停了下来，犹豫了半晌，才开口道：“另外，还是告诉你比较好，那位…秦风公子…半年前已经成婚了。”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
阿风…半年前…成婚了…
新娘却不再是我了…
作者有话说
第15章 第十五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