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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2、神子之死 ...
苦境的江湖,消息流通总是格外的快,尤其是事关当前武林热门组织的时候。
天下封刀主席夫人遇刺,惨死家中之事如野火一般迅速传开。
尤其是,当众人得知凶手乃归柳公子之后,一时之间,更是议论纷纷。
而这个消息,也成功留住了来去匆匆的青年刀客——刀无形,天下封刀的大少主。
这位大少主才从侠肠无医的口中得知杀害弟弟刀无我的凶手是谁,得知天刀笑剑钝的下落之后便直奔天刀笑剑钝所在。
他的弟弟死得太过轻易,死后也没激起什么波澜,他们的好父亲似乎并不怎么将刀无我的死放在心上。
刀无形心中有一团火,烧了许多年,烧得越来越烈。而这团火在得知杀死刀无我的凶手身份后,瞬间蔓延,好像一下子就找到了宣泄的渠道。
天刀笑剑钝,杀人偿命,理应付出代价!
然而,他听到了什么?
“呜哇!又死一个?天下封刀最近走霉运啊!”
“噫~明明是天都作孽!”
“那个归柳公子可真奇怪,之前打罗喉,现在又杀了主席夫人……”
习武之人耳聪目明,哪怕是短暂地掠过茶水摊,刀无形依然清楚地听到了人们的讨论。
寻仇的步伐戛然而止,他突然大步迈进茶水摊,声音格外低沉:“你们说,谁死了?”
茶水摊的人全然不知来者身份,倒是十分好心地解答:“是天下封刀的主席夫人,算起来,天下封刀的主席已经死了夫人和一个儿子了。”
“我姑姑的表妹的女儿的老公的侄女在天下封刀做事,我听他说,天下封刀的主席还有一个儿子被抓进天都了。”
“咦~怎会如此?”
是啊,怎会如此?
刀无形没想到,梦如嫣,不,应该说,是他的好姨母,梦如芸死了?
那个女人居然就这样死了?怎么可以?!
他几乎是立即便能想到,这个女人现在死了,就意味着她依然要用他母亲、以天下封刀主席夫人的名义下葬。
刀无形决不允许这样的事发生!
陌生刀客的闯入好像只是一场幻觉,他来得匆匆,去得也匆匆,只是脚步悄然回转,逐渐远离了龙王厝。
“可恶!”
暗处的侠肠无医缓缓露出身形,望着刀无形的身影,怒火横生,没想到,好好的计划居然被这样的意外搅黄了!
他瞥了一眼龙王厝的方向,暗暗咬牙,便宜天刀笑剑钝了!
继二少主刀无我葬礼之后,天下封刀又一次挂上了挽联。
玉刀爵望着刀无极的背影,不由得暗叹一口气。在此之前,谁又能想到天下封刀竟然会连遭噩耗呢?
刀无形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闯入了灵堂。
玉刀爵本以为刀无形是特意回来奔丧的,顿感欣慰,虽然母子二人这些年多有矛盾,但是看如今情况,大少主还是识得大体的。
故而,哪怕刀无极没什么反应,玉刀爵还是先凑上前:“大少主……”
孰料,下一刻,刀无形便直接拨开了玉刀爵,几步上前,贴近灵堂正中的棺木。
就在众人眼前,刀无我葬礼上的情况再次发生,刀无形直接一掌震开了梦如嫣棺木,果然瞧见梦如嫣安详地躺在棺椁之中。
她死了!
那个女人死了!
梦如芸已然死了!
“哈哈哈哈……”刀无形忽而大笑起来,“你死了!你竟死了!你竟就这样死了!”
突如其来的变故令在场众人看向刀无形的目光都有一些奇怪,刀无形却浑然不在意,兀自放声狂笑。
“混账!”
刀无极似乎终于忍够了刀无形这副模样,无声气劲暗扫。
刀无形到底不及父亲功力深厚,哪怕他在察觉到父亲动手的那一刻便提元对抗,仍然不敌父亲轻飘飘一击,接连倒退数步,竟然当场呕出一口鲜血,只听他的父亲斥道:“数年来,你顽荡不堪,猖狂行事,吾只当你年纪渐长,心性未定。孰料你竟接连大闹你二弟、母亲灵堂,惊扰他们死后安宁……”
刀无极始终背对着众人,他一一历数刀无形恶行,说到最后,几乎连话都说不下去,背在身后的手悄然攥紧。
刀无形也没有打断刀无极的话,他狠狠地拭去唇边鲜血,目光含着莫名的期待,始终定格在刀无极身上。
诡异的沉默后,众人只听到刀无极低沉又沙哑的声音:“来人,将大少主带下去,好生看管。”
刀无形好笑地闭上双眼,突然伸手捂住了额头,再次放肆地狂笑起来。再睁眼,眸中却闪烁着幽蓝色的光芒:“母亲?”
“她是我的母亲吗?”
“父亲!你告诉我,她是我的母亲吗?”
“你同母亲同床共枕数载,你真的认不清吗?她果真是我的母亲、是你的夫人、是梦如嫣吗?”
————
浮生应陷泥犁境,犹向孽台数旧辜。
过往犹如附骨之疽,无论如何也摆脱不了。
在察觉到梦如嫣死亡的事实后,度修仪几乎是骤然被拉入血腥过往,眼前血色遍布,哀嚎声、谴责声再一次充斥脑海。
“你该死!”
“你不是神子!你不是!!”
无数冤魂挣扎着向他探出手,妄图将他拉入无间地狱。
他确实该死,他放任易别言伤及无辜,理应背负这种种罪孽,理应帮其赎罪。
一贯以来的认知令他甘愿束手就擒,甘愿忍受着冤魂索命的痛苦。
不知何处飘来一声叹息,幽微光芒驱散了一切暗影,居然令他的神思短暂地平静下来。
只是,度修仪的脑海中却忽然出现了另一道身影。
紫色的身影蹲在他面前,那道身影说——
“人各有命,生死在天。”
“你不能杀我,对吗?”
不对。
突如其来的身影仿佛并未察觉到度修仪的排斥,轻柔地抚过度修仪的额头、脸庞,浓郁的熏香味道几乎要将度修仪整个人裹在其中。
就像过往的很多次相处一样,如今乍一闻到,度修仪居然有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度修仪抿紧唇,但是那只手却始终不曾停下对他的安抚,如同很多年前的那场梦一样。
然而,那是很多年以前。
那时候的度修仪还会受无衣师尹言语蛊惑。
可现在不是从前了。
从前的度修仪深陷梦魇无法自拔,是因为恐惧,因为他不敢面对惨淡的过去。
现在的度修仪……
他突然反应了过来。
是的,从前的他会害怕,会逃避,可现在的他,真的还怕这些冤魂吗?
这许多年来,他将过往彻彻底底地摊开在了枫岫主人面前,又告诉过曲怀觞一些东西,他还写了《玄机神录》……
他一次又一次地放任自己去回忆那些过往,一次又一次地将自己沉湎在过去的痛苦之中。
如今,他真的还在恐惧面对过去吗?真的还在惧怕那些冤魂吗?
其实,他不怕了的。
既然不怕,便是又杀了人又有何妨?
误杀梦如嫣,度修仪理应赔罪,刀无极若要寻仇,度修仪等着便是。待他将手上的事情做完,便是要他死,也无可畏惧。
度修仪面无表情地拂开面前那道紫色虚影:“师尹,多谢。”
“但,你我缘尽,你不该出现于此。”
一道绿光瞬间击溃了虚影。
度修仪终于回过神来,入目便是曲怀觞一脸担忧的样子,一旁火狐夜麟还在抱胸靠墙凹造型。
他这才察觉到,原来自己已经回到了天都。
他缓缓自床上起身,便听到一阵脚步声。
“哟!终于回神了?”
轻佻的声音传入耳中,易别言入门直奔床榻,随手拂开曲怀觞,修长的手指挑起度修仪的下巴:“我倒是没想到,你如今居然会害怕杀人?”
“你究竟在怕什么?”
度修仪淡然地拂落易别言的手,视线转向了火狐夜麟:“一夕海棠如今怎样?”
火狐夜麟还没说什么,易别言先轻哼一声,不满道:“随随便便带回来一个女人,你将天都看作什么?还是说……”
在度修仪渐冷的目光中,易别言突然便停了到嘴边的话,旋即脸上忽然出现莫名懊恼的神色。
不过到了这种时候,度修仪却不太关注他的情况,只是盯着火狐夜麟。
曲怀觞将眼前一切尽收眼底,他静静地坐在床榻边,始终不发一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火狐夜麟道:“她一切安好,被安置在天都了,就在隔壁。”
度修仪微微颔首:“带我去看看她吧。”
火狐夜麟没多想,带着度修仪便离开了房间。
被留下的易别言看看天看看地,忽然嘲讽起来:“看来,在他心中,你的地位同别人还有些差距。”
曲怀觞敛眸,他好像确实是被度修仪隔绝在了一些事情之外。
不过,这不是因为地位差距,而是……
曲怀觞收敛神思,淡淡笑道:“吾相信他。”
易别言不屑地嗤笑一声,兀自转身离去,扭头也进了一夕海棠的房间。
曲怀觞望着他的背影,手指微动。如果说,之前他只是有所猜测。
而现在,则是万分笃定。
度修仪对曲怀觞还是太过不诚实,总想瞒着曲怀觞一些东西。
按照之前来说,曲怀觞应该很有分寸感的。度修仪不想让他沾染什么,他可以自觉远离。
但是不得不说,这种被排斥在外的感觉并不好受。
尤其是,事关度修仪。
所以,曲怀觞微不可见地提了提唇角,看来,接下来一段时间,曲怀觞注定要做不讨喜的客人了。
等到曲怀觞慢悠悠地踏入一夕海棠房间,便见到沉默的几人,而且一个个的面色都不算好看。
一夕海棠对他还是有些信任的,见他前来,忙起身迎来:“伏龙先生。”
“海棠姑娘。”曲怀觞习惯性地见礼,这才问道,“好友,可是事有阻碍?”
他没问是什么事,却已笃定了度修仪事有不顺。
伏龙有时候还是太过敏锐了。
或者,是他太不擅长隐瞒伏龙。
度修仪心内自嘲,还不等他说话,一夕海棠便先开了口:“归柳先生欲为吾催生神之子,但吾……”
这个善良的女人到了现在,还是会陷入纠结之中,但是,月份越来越大,她越来越能感知到腹中孩子的威力。
所以,曾经和刀无极一次次的交谈而打消的念头,此时此刻居然也能再次说出口了:“吾欲……欲落掉此胎,以免他日后为祸武林,诸位亦无后顾之忧了。”
说的是诸位,实际上指的是谁,他们彼此心知肚明。
她眉宇之间依然微含愁意,却透露出令人动容的坚毅:“吾不能再心软犹豫下去,时日愈久,便多一分危险。”
在场几人之中,只有一个需要担忧死神上门,只有一个人会面临未知的危险。
度修仪虽然强势镇压了一夕海棠腹中的神之子,但是神之子的躁动却不可能完全消除。
一夕海棠一番话语,再次令神之子蠢蠢欲动。
母体一次又一次地想要将自己扼杀于胚胎之时。
惨淡的现实催使神之子无休止地发泄自己的怒火,一夕海棠顿时忍不住弯下了腰。
度修仪暗叹一口气,上前搀扶住一夕海棠,又分出一份神力镇压神之子,这才令一夕海棠好受一些。
他眼中含着一丝悲悯:“仅仅是心生此念,这孩子便躁动至此,如若付诸行动,海棠姑娘恐怕难以承受其怒火。”
一夕海棠无声咬唇:“纵是身死,吾亦无悔。他若恨吾,他日黄泉碧落,自可寻吾报仇。”
又是这样……
“海棠姑娘,既有生路,何必执意求死?”
度修仪话语浅淡,曲怀觞的目光却忽然定格在他身上,无人可知曲怀觞如今的心绪。
火狐夜麟察觉到了这阵目光,但他居然从曲怀觞的目光中品到了诡异的欣慰。
见鬼!
月族的刺客重重地闭上了眼睛,眼不见为净。
而度修仪唇间却是扬起一抹笑意:“伏龙来得不巧,吾还未将话说完。吾会为你催生神之子,而后,吾会寻人帮忙,将神之子立即送回死国封印,此后,便可安然无忧。”
“姑娘放心,你同孩子都不会有事的。”
然而,一夕海棠却问道:“那先生呢?”
女人的担忧并非作假,她太过聪慧,敏锐地察觉到了度修仪话语中的漏洞。
如果神之子和死国可以轻易被封印,如今武林也不会为死国头疼了。
如果神之子只能被封印,那将来神之子破封而出,岂非又是一场危机?
不过,她心中的担忧被度修仪三言两语给抚平了:“自然无恙。吾既然这样说,便是有十足的把握。”
一夕海棠觉得自己大概是疯了,这样无法预知未来的抉择摆在她眼前,可她居然还是动心了。
如果能够两全,何必弃去其一?
那么,她的选择几乎呼之欲出。
“吾答应你。”
正主答应配合,接下来的行动便顺利无比。
在火狐夜麟、曲怀觞与易别言三人的护法之下,度修仪屏气凝神,引动自身神力,缓缓注入一夕海棠腹中。
似乎是察觉到了度修仪的动作,神之子愈发躁动起来,萦绕在耳畔的哭声越来越大。
曲怀觞忽见易别言烦躁又抓狂地挠了挠头,手中动作似有变换,又突然换了回来,来回不停转换。
他不敢在此时打扰度修仪,只是默默观察着易别言的情况。
而度修仪则无暇他顾,所谓催生,其实便是度修仪以神力喂养神之子,他的神力继承自父亲祭神,内含本源之力,在大千世界,畅通无阻。
也只有这样的力量可以被神之子接纳,不会被神之子排斥。
此前援助碎岛王树也是如此。
所以,哪怕是察觉到了度修仪的意图,神之子却无法拒绝度修仪的给养。
哭声再大,也不耽误他贪婪地汲取着度修仪渡来的神力。
几乎是没有受到任何阻挠,神之子在一夕海棠腹中迅速发育、成长。
度修仪一直监测着神之子状态,发觉神之子已经成长得足够之后,便迅速断了神力供给。
这下,神之子更加不满了,嚎哭声比起之前居然又大了几分。
易别言怒气冲冲地跨步到床前,抬手屈指,就在他即将发力时,度修仪匆忙抓住了他的手,阻止了他的动作。
易别言狠狠地瞪了度修仪一眼,到底还是放下了手,嘴上却不消停:“哭哭哭!一天到晚就知道哭!”
他揉了揉额角,骂骂咧咧地去了一边。
而这边,一夕海棠发动了。
度修仪惊觉一个事实:“我不会接生!!!”
“不妙!”曲怀觞和火狐夜麟异口同声道,视线却齐齐转向了易别言。
易别言脸都黑了:“你们以为我会吗!”
——————
神之子即将降生,苦境阴雷交闪,异动连连。
枫岫主人摇扇来至亭外,抬头望向无边夜空。
这段时间,霈云霓也清醒了一些,只是话还不多,她呆呆地坐在亭中,望着枫岫主人的背影。
大概是有了之前的重重打击,所以如今面临意料之外的情况,枫岫主人居然也没什么反应了。
按理来说,神之子本不该于此时降生的。
按理来说,枫岫主人本该阻拦度修仪的。
然而……
他微微勾起唇角,轻声笑道:“好友啊,这便是你的选择吗?”
若有似无的轻喃随风而逝,枫岫主人终于睁开了眼睛,缓缓向寒光一舍之外走去。
鄙剑师与弃剑师对视了一眼,亭内的霈云霓先开口问道:“你要去哪里?”
枫岫主人仿佛并未听见她的疑问,就这样吟诗而去。
“青山隐隐水茫茫,偶向人间认寒霜。”
“空花千古归眼底,江湖一夜转苍黄。”
“浮云过眼终无迹,万壑风生久未荒。”
“莫问此身何处去,回首烟霞掩半窗。”
紫衣高人如同仙人一般,一步一步扶摇而上,踏空离去,消失在几人眼前。
而他目标所向,正是天都——神之子所在之处。
不仅是他,此时此刻,受神子降生影响,死国生灵蠢蠢欲动。
饶是有天狼星奋力阻挡,到底还是让无数孤魂、魖族流窜混入人间,直奔神之子所在而去。
与此同时,驻留苦境的阎王锁亦有感应,果断行动,同样前往天都追寻神之子。
初生孤魂不怕虎,一路叫嚣着卷向天都。
彼时正逢天都之主武君罗喉登上塔楼,一会无界主问天敌,苦境与灭境两大枭雄的碰面并未引起硝烟,反而是做了一桩交易。
神之子降生之时,问天敌便有所察觉,他确实有些意外,没想到,神之子居然会在天都。
神之子事关死国,如今却在天都出生,问天敌沉吟片刻,还是开口试探:“没想到,武君也对死神之子有兴趣。”
罗喉知道度修仪将死神之子的母体带了回来,但他对此并不关注,只要对他的计划没有妨碍,武君罗喉一向宽容。
而在外人面前,罗喉更是毫不犹豫地选择了维护自己的人:“天都行事,无需他人置喙。”
问天敌见罗喉一副不愿多谈的模样,终究还是放弃了争夺的想法。
比起未知难控的神之子,还是同罗喉的交易更为重要一些,没有必要在这种时候与罗喉对上。
死国的孤魂与魖族恰在此时来到,仗着自身种族优势便想强闯天都。
不过,这些魂灵运气实在不大好。
罗喉同问天敌,当世两大雄主,忽受死国惊扰,怎么可能坐视死国魂灵肆虐?
罗喉负手立于天都塔楼之上,面对不长眼色的孤魂,甚至没有多加动作,无声气劲蔓延,在触及孤魂刹那便瞬间将其绞杀。
这股气劲同样逼得穿越沙尘的族群不得不现身,阎王祖挠挠头:“遇到大牌了喔~”
“我说表兄,你出门走跳江湖都不查消息吗?”阎王锁刚刚赶到就听见阎王祖这句话,直接开始嘲讽。
阎王祖才不管阎王锁的嘲讽,嬉笑着靠近阎王锁:“看来表弟你很清楚这些嘛,刚刚好,表弟在苦境待了这么久,想必和这些人交涉很有经验。”
“不如便由表弟替我们探探路吧。”
嬉皮笑脸的人瞬间变了脸色,掌运真气,竟然是选择从背后偷袭,意图直接将阎王锁逼向天都。
孰料阎王锁早有预料,轻巧一滑便躲过了阎王祖的袭击:“表兄啊表兄,我们兄弟这么久没见,你还真是一如既往的阴险”
“承蒙夸奖,表弟也是一如既往的狡猾。”阎王祖一击不中,也没失望,反倒是笑着恭维了回去。
就在他们扯皮之时,云端之上,一道紫衣身影踏月而来。
“笑看嫣红染半山,逐风万里白云间。逍遥此身不为客,天地三才任平凡。”
枫岫主人徐徐落于半空,正对上罗喉的注视。
他好像并未察觉罗喉刹那间的变化,唇间含着隐隐笑意:“枫岫主人幸见武君。”
罗喉还没寻到时机找他,他反而自己送上门了。
但是恰逢如此时机,罗喉并不觉得对方是为了天都而来,沉寂许久的人在这种时候出现,罗喉沉声道:“你为神之子而来。”
“然也。”旧识重逢,枫岫主人全无叙旧的心意,这一次,他的目标只在神之子,亦在度修仪。
罗喉见对方如此坦然,问:“你没有什么要说的吗?”
枫岫主人悠然摇扇:“昔日有因,今日结果。因果轮回,不外如是。”
“那枫岫主人的果在何处?”清亮的声音接过了枫岫主人的话,枫岫主人微微垂眸,果见度修仪抱着一名婴儿缓缓登上天都塔楼。
那名婴儿神态安详地窝在一团火红色衣物之中,明明未曾足月,看上去却好像比正常出生的婴儿还要康健。
度修仪也没管塔楼之上风声萧瑟,就这样抱着婴儿来到边缘,站在罗喉身侧,仰头望着枫岫主人:“昔日你种下的因,如今在何处结果?”
枫岫主人注视着许久未见的友人,蓦然轻叹:“自然便在眼前了。”
度修仪还以为枫岫主人说的是他怀中的神之子,这个孩子是汲取了度修仪的神力方才降生,但度修仪的脑海之中却只有太学主留下的话。
他永远将自己的未来赌在这样一个孩童身上。
他忽然抬手捂住了神之子的口鼻,又一次看向枫岫主人:“我要他死。”
“好友。”枫岫主人微微抬扇,首现自身实力,竟然隔着虚空拨开了度修仪的手,“吾不能让你杀他。”
“为何?”
面对度修仪的诘问,枫岫主人居然沉默了,他一言不发,只是静静地凝视着度修仪。
度修仪突然有些倦怠,随手便将神之子抛出,精准无误地扔入枫岫主人怀中:“那便随你处置吧!”
随即,度修仪便转身离去,兀自下了塔楼。
从始至终,他都没有和罗喉说一句话。
罗喉被人无视,也没生气,古井无波的眸望着枫岫主人离去的身影,不知道在想什么。
乱神策与封魂印两人想不到太多,直接一起跟了上去。
被留下的阎王锁和阎王祖面面相觑,阎王锁忽然摸了摸自己的光头,露出一个十分和善的笑容:“表哥,我突然有一个想法。”
阎王祖笑得也阴险起来:“我突然也有了一个想法。”
两个人对视一眼,似乎是明白了对方在想什么,瞬间又亲亲热热地搂抱在一起。
“好表兄!我就知道,你还是这样没有底线!”
“好表弟!我就知道,你还是这样阴险毒辣!”
不知道是被度修仪的动作给吓到了还是因为离开了度修仪,神之子哭得格外惨烈。
枫岫主人却不在意他的哭声,只是随手抱着神之子,信步踏空向天葬山而去。啼哭的神之子周身忽现金色光芒散向大地,而这也导致枫岫主人每踏出一步便是遍地生机。
追得最快的乱神策与封魂印甫沾染上金光,便发出一声惨叫,当即现形,呕出一口鲜血。
与此同时,天际忽来凌厉真气,受金光所创的乱神策与封魂印无力阻挡,一同受了这一击。
顿时,痛苦的哀嚎声于深夜扩散。
此时此刻,阎王锁和阎王祖才姗姗来迟,见到二人惨状,阎王锁定睛一看,立即惊呼:“啊这这这!骨肉错置,却留一丝气息不断,好毒辣的武功!”
“看起来让人很想吐。”阎王祖看了看地上惨无人形的躯壳,嫌弃地“呕”了一声,当即化出光镰砍向乱神策与封魂印,“我来帮他们解脱。”
阎王锁对此毫无反应,只是轻叹:“看来想讨回神之子,没那么简单了。”
阎王祖阴恻恻道:“拼看看才知道,继续前进。”
就在此时,一道声音在天际若隐若现:“当虚藏袭向大地,染红的羽翼荣耀天际,光明之眼,照耀前途,黑暗步伐,踏出生机。”
“当命运之鳞流动,正义的道标回归自然,圣道开启,神鬼赞乐,流星坠落,天地讴歌。”
拂樱斋花圃之内,拂樱斋主不顾一旁无执相还在,负手望天:“当阴阳之门交错,操命之邪手蠢蠢欲动。神祇已逝,时空沦丧,北辰隐遁,暗星浮耀。”
啸龙居之中,极道先生亦缓步迈入凉亭:“当真理崭露先端,希望的尽头通向毁灭。金乌展翅,双日同天,天道不存,万籁无声。”
他抬头一观,举手遮住太阳光芒,惊见一双凤凰黑影,然而转瞬之间,那对黑影又被金色圣光吞噬。
极道先生轻笑一声:“哈!有趣!”
枫岫主人缓步来至死国大门之前,天狼星仍然守在门前,克邪圣器仍然还发挥着作用,卡在大门之间。
眼见着枫岫主人怀抱神之子而来,天狼星横镰相待:“你是何人?”
“我吗?”枫岫主人轻笑掠过天狼星,“我同你们一样,是困于红尘、囿于天命之人啊。”
天狼星下意识转过身,试图阻拦枫岫主人:“你要将神之子交还死国?你知道会引发怎样的代价吗?”
“他自来处来,亦当往来处去。所谓代价,是命运的筹码,而筹码……是谈出来的。”
简短交谈之间,枫岫主人距离死国大门仅有一步之遥,他观望着那枚克邪圣器,微微沉吟,如果就这样草率拔出克邪圣器,死国恶灵必将倾巢而出。
那么,要将神之子送回死国,必然……
风声蹊跷,枫岫主人脚下一个错步,堪堪避过逼命而来的长镰。
阎王锁偷袭未成,利落地转回天狼星身边,拍了拍天狼星的肩膀:“师弟啊,你还在发什么呆!”
“绝不能让他将神之子送回死国。”天狼星垂眸,在必要时刻,他并不介意同阎王锁联手阻拦枫岫主人。
阎王锁笑眯眯附和:“看来这一次我和师弟是心有灵犀了。”
话音甫落,阎王祖同样追寻而来,他看了一眼阎王锁,果断挡在了阎王锁同天狼星身前。
死国……
同样来自死国的魖族再度交战。
“表哥,阿祖,对不住了!我果然还是更喜欢和星仔一起啊!”阎王锁浮夸地喊道。
天狼星和阎王锁罕见地再次联手,一起攻向阎王祖。
然而,就在天狼星出招瞬间,他便感知到不对劲,临阵变势,于半空之中扭转身体,这才避过身后偷袭。
阎王锁颇为可惜地叹了一口气:“我就知道,偷袭不管用了。”
“二打一,是我们占优势,是你非要偷袭。”阎王祖谴责道。
阎王锁故作扭捏:“是因为我太重视师弟了啊!”
“不管了,阿祖!该用那一招了!”
阎王锁、阎王祖这对表兄弟在这时候相当合拍。
“死神!”
“渡关!”
极招将出之际,二人身后忽然传来两道掌气,来自死国的两大高手几乎是在刹那之间便被击退数步。
两个人摸摸身体,只摸到一头露水,阎王祖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咦?不会疼,没受伤!”
阎王锁也摸不准对方路数:“这是什么招数?”
无人应答。
他一转头,惊呼:“阿祖,你怎么笑到拉尿?”
阎王祖呆呆地伸手去摸,只摸到一手血:“这这这……这是血啊!等等,阎王锁,你怎么在流鼻血?”
阎王锁后知后觉地摸向自己有些异样的鼻子,才发现这阵鼻血怎么都止不住:“这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我们一直在流血?”
直到此时,枫岫主人才好心解释道:“你们外表无恙,内腑已受重创,除非两个时辰静止不动,否则血会一直流,直到流干为止。”
两只魖瞬间大惊失色:“什么,你你你……你这个人!”
“我这个人真是仁慈啊!”枫岫主人笑呵呵地接过了两个人的话,毫不客气地自吹自擂。
“阿祖,我第一次发现,世界上居然还有比你更无耻的人!”
“表弟,我也是第一次发现,居然还有比你更阴险的人啊!”
一招!
天狼星握紧手中光镰,眼前人只用一招便制服了阎王锁与阎王祖,他低声问道:“你究竟所图为何?”
枫岫主人对天狼星的态度倒是十分不错:“我所求应当同你一样。”
天狼星不解:“那你为何要将神之子送回死国?你可知……”
“一味阻挠,只会令苦境多一个敌人。”枫岫主人眸若寒星,“与其两败俱伤,不如各退一步。”
天狼星有些恍惚,就在这时,枫岫主人顺手灌劲于克邪圣器之中,顿时,缠绕在死国门边的众多恶灵哀声不绝,瞬间灰化。
紧接着,枫岫主人直接趁机拔出克邪圣器,死国大门缓缓开启,一双大手自黑暗无边的异界空间之中探出。
“你一定就是地之者。”
在得到地者的肯定后,枫岫主人便将怀中神之子交出:“神子归位,两界皆可安稳一些时候了。”
地者宛如附和一般吼了一声,接过神之子便收回了双手,死国大门亦缓缓关闭。
枫岫主人目送神之子离开,旋即催动术法,将克邪圣器重新嵌入死国大门。与之前不同的是,这座神秘的大门竟然缓缓消失在眼前。
“这就是你说的筹码吗?”天狼星问。
枫岫主人悠然摇扇:“离别,是为了再度相逢,隐蔽,是为了再度现世。而这,都需要时间。”
老神棍翩然一笑:“时间,是最宝贵的东西。”
天狼星望着枫岫主人的目光有些奇怪,但他到底还是低下了头,仿佛赞同了枫岫主人的说法一般。
此事将结,枫岫主人也不吝啬于指点一番天狼星,这个魖族的未来即将走向何处?
总归,不能困死在天葬山。
他正欲开口,忽然自身后传来一声惊爆,枫岫主人匆忙回头,乍见天地之间金光大盛。
甫才关闭的死国大门突然再次出现,这一次,就连克邪圣器也无法压制死国大门,大门连带着克邪圣器直接被一阵气浪掀飞。
枫岫主人与天狼星急忙闪身,这才避过了逼命的气浪。
两人站定后,透过大门,只见一片黑暗空间内,金色圣光如同绞杀一般,所过之处,死国魂鬼立即现形,在金光之中哀嚎连连,转瞬之间便化作齑粉。
天空淅淅沥沥下起了大雨。
惊怒声自遥远的异度空间传来:“神子啊!”
“枫岫主人尔敢?!”
死国孤魂仓皇出逃,一边逃一边哭喊:“神子死了!神子死了!”
雨滴无情,一点一点砸在了枫岫主人的脸上。
雨声太大,大到他几乎听不见死国之内天者地者的怒吼。
一片混乱之中,枫岫主人捕捉到了脑海之中闪过的一抹灵光。
是度修仪。
这一切,是度修仪动了手脚。
他缓缓阖上双眸,是他小看了度修仪欲杀神之子的心。
就在此时,一道金色光罩从天而降,几乎罩住了整座天葬山,光罩之内,死国鬼魂无所遁形,无处可逃。
“这也在你的算计之中吗?”
枫岫主人想笑,却无论如何也笑不出来了。他再无心与天狼星说些什么,直接化光,匆匆离开了天葬山。
天葬山山脚,度修仪执伞而立,他抬手探出伞外,豆大的雨珠争先恐后地打在手上。
这个场面有些熟悉,好似曾经他死的时候也是这样的。
度修仪没来由地轻笑一声,缓缓收回了手。在枫岫主人不知道的时候,度修仪一直跟在他身后。
他不清楚枫岫主人究竟是否察觉到了自己的跟随,不过,此时,这个问题已经不重要了。
这一次,他是独自前来的,火狐夜麟和曲怀觞都想跟来,却被他拒绝了。
这一次,是当真要同枫岫主人做个了断了。
度修仪抬眸望去,先天自有真气护体,不必担忧风吹雨淋。
然而风雨之中,那袭紫衣似乎也沾染上了一些水雾,再也看不出从前潇洒自在的模样。
如今,那道身影跨过重重雨幕,站到了度修仪面前。
枫岫主人目光浅淡,又带着说不出的复杂,不知道过了多久,他问:“好友,时至如今,我还能信任你吗?”
度修仪垂眸:“当你问出这句话,就意味着,你已不再信任我。”
他还是这样。
枫岫主人有些恍惚,仿佛回到了很久之前的四魌界,回到了慈光之塔。
一开始,楔子只当自己和无衣师尹是随意捡回了一个人而已。
无衣师尹那个时候还是个乖乖牌学生,全不似楔子一般,逃课经验丰富。
所以,在他又一次逃课,却被抓了个正着之后,他的好师尊直接将他踹到了镜水别筑当壮丁。
彼时的楔子还太过年轻,四体不勤五谷不分,哪里是个能照顾人的主?
他压根没有照顾病患的自觉,百无聊赖地靠着床头打盹儿。
大概世事就是这样荒唐,昏昏欲睡的楔子就这样变成了度修仪在此界睁眼看到的第一个人。
待到楔子察觉到不对劲,低头望去的时候,度修仪已经盯了他好一会儿,两人就这样在猝不及防间四目相对。
第一次,楔子第一次有了被人看透的感觉。
这种感觉来得仓促,惊得楔子手忙脚乱地起身。
可当他匆匆整理好仪容,再看去的时候,那个人的目光却变得格外温和,再无第一眼那种触目惊心的感觉。
楔子险些以为是自己看错了,尤其是在对方迷茫问到“你是谁”的时候。
简直像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小白兔。
楔子坚信自己不可能看错,可他左思右想,还是觉得不能和病患计较太多。
于是,他轻声回道:“楔子。你可以叫我楔子。”
床上的人宛如不自觉一般复述了一遍楔子的名字,唇角微勾:“你不必惊慌,我……”
一句话还没说完,楔子只看到了对方茫然的模样。
楔子永远不明白,究竟是怎样的人在重伤之后苏醒,第一反应是去安抚别人。
对方好像总是很容易在不应该体贴的时候过于体贴。
恰如此时,枫岫主人几乎不知道该对度修仪的话做何反应。
信任,是一个太过虚无缥缈的词汇。
枫岫主人一遍又一遍地告诉自己,不要怀疑,知交数年,没有人比枫岫主人更清楚度修仪是什么人。
倘若连他都要怀疑度修仪……
然而,怀疑的种子早在无知无觉的时候生根发芽,一桩桩旧事反复敲打着枫岫主人的神经,令他不由自主地发问:“天下封刀,主席夫人,是你杀的吗?”
度修仪应道:“然也。”
“为何?”
“一招不慎,我没想到她死得那样轻易。”
枫岫主人极力克制自己的情绪,又问:“神之子,是你做了手脚?”
他几乎是用笃定的语气来问的。
度修仪忽而抬头,对上了枫岫主人的目光:“然也。”
“为何?”
度修仪轻轻笑出了声:“你心知肚明。”
执伞而立的人脚步微动,擦过枫岫主人的衣袖,又在几步之外立定:“人生万事,关键者不过生死二字。我欲生,则他死。”
浅淡的话语仿佛远比此时的风雨更为刺骨。
枫岫主人未曾转身,他只道:“这些时日我一直在劝自己要相信你。”
这句话已经说明了太多问题。
度修仪哂笑:“可结果是,你不愿信我,哪怕你明知我所做之事皆有缘由,哪怕你明知我未曾伤过你想要保护的。”
他们又怎么会走到如今这种地步呢?
枫岫主人想不透,只能自嘲:“你知道吗?我从前想不透一件事,我不明白师尹明知你人在慈光之塔,轻易不会离开,为何还要用那般手段强逼与你。但如今,我居然有些懂了……”
旧人旧事,又一次被摊开在两人面前。
度修仪不愿回想这件事,道:“害怕,是人类永远难以摆脱的情绪,它刻在人类骨子里由此生出猜疑、妒忌等等令人类之间永远难以实现所谓的团结、和平。如当初,他怕我;亦如现在,你亦怕我。”
“我们怕的,大概不是同一样东西。”枫岫主人下意识解释道。
枫岫主人怕什么?他怕度修仪误入歧途。
无衣师尹怕什么?他怕度修仪脱离掌控。
度修仪对此只是轻笑,枫岫主人能听出个中的不在意,也是,到了这种时候,还有什么区别吗?
左不过是他们自己在眼前划下了一道鸿沟罢了。
可究竟为什么呢?
枫岫主人和无衣师尹为什么会怕?
度修仪想不透这点,他这样想,也这样问。
这个问题,枫岫主人从前也想不透,可到这一刻,或许是雨声太大,或许是风雨太过寒冷,竟在此时福至心灵:“因为力量的悬殊。”
他的声音几乎要融进风雨之中:“因为如此差距,所以,弱者要想生存,就需得看强者的决定。于是,永远战战兢兢,终日惶惶,不知头顶之剑何时才会落下。”
大概是终于参透了这点,枫岫主人的语气带有一丝怅惘:“没有人会愿意陷入这样的境地。”
度修仪忽觉有些嘲讽,在此前的岁月,度修仪其实一直都是枫岫主人口中的“弱者”,因为弱,所以受自己的父母摆布。
等他挣脱一切,好不容易跳出那个囚笼之后,他又变成了别人眼中令人忌惮的“强者”。
明明他还是他,却因为强弱之分而被区分。
昔日与太学主的论辩浮现在脑海之中,度修仪忽然有些明白太学主的话了,只是,他永远做不到像太学主那样轻蔑视人。
无论强弱,终归都是人。
除非有些人,不把别人当做人看。
“强者不可能因为弱者惶惶便要收敛自身,弱者也不可能因为强者收敛自身便能安心。只要存在差距,这些都是必然的。”
枫岫主人也笑出了声:“看来,我又被好友看穿了。”
不仅被看穿了小心思,对方还丝毫不肯接他这一招。
度修仪轻叹:“许多年来,这一点,你从未变过。从前,你将四魌未来寄托于‘贤’王,是以无比赞颂雅狄王;如今你又觉得我称不上你心中的‘贤’,所以,你站在了我的对面,哪怕我并无害人之心。”
这是度修仪第二次提起自己并无害人之心。
凭心而论,枫岫主人总是愿意相信度修仪的话的。
然而,现实赤裸裸地摆在眼前,令枫岫主人只能挤出二字:“抱歉。”
这两个字一出,他是什么态度,度修仪心知肚明,或许是早有预料,或许是之前已有铺垫,到了这时候,度修仪的情绪反而没有那么激烈。
“你无需如此,你我二人,到今日这个地步,非你我之错,只是局势荒唐,阴差阳错将我们推入如此境地。”
“可我们本来不必如此……”枫岫主人道。
苍白的话语已然无法挽留注定分道扬镳的人,度修仪的手指摩挲着伞柄:“梦如嫣已死,神之子已死,芥蒂已生,何必自扰?”
他就这样想要划清界限吗?
枫岫主人轻嘲:“无关他人,无关旁事,诸多变化,缘由只在你我。”
“所以,你我到此为止了。”度修仪淡淡回应,握着伞柄的手悄然收紧,他不愿在此多加逗留,连告别也没有,扔下这一句话便直接消失在原地。
徒留枫岫主人望着茫茫雨雾:“到此为止吗?”
师尹马上回来,到时候台面会很乱,所以借用小度机制ban了神之子,炮灰死国。
我对不起天妈,天妈你带着死国重新蛰伏吧呜呜呜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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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章 神子之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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