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想爱这个世界啊》南偏北180度

7、偷听

　　下了班，水云涧直接来到医院。
　　虽然他心里依旧郁闷，但母上大人的话不能不听，于是他乖巧的去找了医生，取了二老的体检结果。
　　果然，毫不意外的，都是正常。
　　拿着体检结果，回忆着医生干脆的一句：“放心，叔叔阿姨身体康健。”，水云涧安心的笑了，再没有什么比父母健康的身体更让子女开心的了。
　　下了一楼，水云涧往大门走去，可就在这时，一道身影闯入他的视线。
　　那道身影在他之前几米，从另一个方向也在往医院门外走去，只是这个身影怎么这么像...
　　水云涧带着怀疑二话没说就跟了上去，可刚起这个心思，就看到前面那个人的身后匆匆忙忙追出来一个医生，水云涧立刻隐蔽起来，又怕人回头发现，就低着头戴上衣服后面的帽子，保持合适距离，掩着柱子，看着眼前的一幕：
　　“喻之言！等等！”那个医生跑上前叫停那个身影。
　　而就在医生叫出“喻之言”这个名字的时候，水云涧的心猛地一沉。
　　喻之言顿了步，犹豫一秒，还是转过了身。
　　医生在喻之言面前站定，气喘吁吁的皱着眉说道：“你走这么急干吗？！你的伤这么厉害，刚包扎完就打算跑？不准备开药了？”
　　转过身的喻之言迎着医院外的光线让水云涧看不清脸，但不知道为什么，水云涧能感受得到，此刻的喻之言很憔悴。
　　喻之言右手下意识握住自己的左手小臂，然后才缓缓伸出手接过药单。
　　“不好意思...我...忘了...”
　　在水云涧藏的地方，他能清楚地听到喻之言嘶哑的声音，那声音哑到水云涧都怀疑这是不是他认识的那个喻之言。
　　医生将单子递给他，微微叹口气，“唉，你啊...喻先生，我认识你也蛮久的，自你手腕第一次...那次以后，我就认识了你，到今天已经2年了。作为医生也作为一名有良知的局外人，我真的希望你能去看看心理医生，真的，你别抵触，我只是...”
　　“我知道，徐医生，我都知道，这几年我的伤都是您来包扎，我很感谢您，我知道您是为我好...我试过了，真的，但是我...没有办法...真的...没用的...”
　　喻之言的声音沙哑到极点，他微低着头，在水云涧的角度来看他并没有与医生对视，他在闪躲。
　　接着，喻之言努力吸了口气继续说，“徐医生，刚我和您说了，这次的伤真不是我...故意造成的...只是一不小心...”
　　“嗯，我相信，但伤口那么夸张，都涉及到你之前割腕...时的伤了，那么即便你不是故意的，也是有了强烈肢体冲突或者情绪爆发才划伤的对吗？”
　　割，割腕...虽然医生说这个词的语气很轻，但水云涧还是听到了这个词，他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捂着嘴，甚至拿着自己爸妈体检单的手都抖了一下。
　　这是...自杀...吗...喻哥他真的...得了抑郁症吗...
　　水云涧已经不能冷静了...
　　而当事人在听完医生的话后竟然笑了一声，“是...徐大夫，您真聪明...”
　　“你...又痛苦了...是吗...”医生试探着问。
　　喻之言没说话，只是点点头。
　　医生叹了口气，“那要不再试试，你这样的状态我很不放心，要不我再给你联系联系我那个心理科的朋友？”
　　喻之言没说话。
　　医生接着说，“喻先生，或许是我多事，作为外科大夫，我本不该管这么宽的，但你的状态让我很担心...医者仁心，从医生的角度我不能放任我的患者这样，而这两年即使不是作为医生，只是作为和你碰了很多次面的外人，我也不忍心看你如此痛苦，真的。”
　　这时，喻之言才抬起头，开了口，“我知道，徐大夫，我清楚，您是好人，只是我...实在无可救药...”
　　“你怎么这么说自己呢，你...”
　　医生还想说什么，喻之言却拦住了他的话，“徐大夫，我先走了，谢谢您。”
　　说完，他就攥着药单出了医院大门，甚至都没去取药急急忙忙的逃开。
　　水云涧站在柱子后面，依旧感到震惊。他看到那个医生看着喻之言的身影无奈的叹了口气，转身就要上云梯的时候，水云涧也不知是何种情感催使，一下喊住了他：
　　“徐医生，请留步！！！”
　　水云涧的情感走在了大脑前，在他喊出这句话之后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反倒是喊完后才下定决心一定要向医生问个究竟。
　　医生停住脚步，往叫喊处转身，水云涧赶忙追上去，在医生面前停下。
　　“你叫我？”
　　“是，徐医生，我...我是...”水云涧慌忙找着理由，又往医院外看去喻之言即将看不见的身影，匆匆忙忙说，“我是喻之言的朋友，我最近一直在找他，这不在医院遇见了他，也无意间听到您和他的对话，就有些事情想问您，可现在我要去追他，要不我就又找不到他了，所以您能给我个电话或者什么时候有时间，可以和我说说喻之言的...病吗...”
　　医生看他慌慌忙忙的，不时往医院外看，就问道：“你...你和他？”
　　“医生放心，我是好人，绝对的好人。”然后他匆忙掏出自己为数不多的名片，递给医生，“我只是...关心他，真的，真的关心他，甚至听完你们的对话，很担心他，所以求求你，能不能...”
　　他话还没说完，医生就递给他一个名片，“这是我的名片，上面有我的电话，给我打电话，我们找时间聊，关于喻先生的事，作为医生，我也很担心，说实话，他的情况很糟糕，如果真有人能帮到他，那真的是太好了。具体的我们回头再说，你如此匆忙，不如先去追他？”
　　水云涧攥着名片，赶忙表示感谢，一边感谢一边往外跑，“徐医生谢谢您，我回头一定联系您，我先走了啊！！！！！”
　　水云涧不顾医生的回答，赶忙往外跑，去追喻之言。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趟这趟浑水，为什么如此急切的想问询喻之言的事，甚至想跑到他身边看着他照顾他，他并不清楚自己这么做的目的或者出发点在哪，他只知道他不能让喻之言就这么莫名其妙的从自己眼前溜走，不能让他一人痛苦。
　　出了医院门口，到了大马路上，水云涧焦急的四处寻找，他有点害怕，怕找不到喻之言，然后就在这时，他看到不远处一个站在路口的男人，想都没想的就追了过去。
　　喻之言漫无目的的在街上走，他不想回家，回到家，他就会看到...家中被自己折腾的满目狰狞的样子，但他也无处可去，所以他就这么傻傻的站在路口便道旁，找寻自己的下一个方向。
　　就在这时，一双手抓住了自己，把自己扥到一边，紧接着一张脸出现在自己眼前。
　　是水云涧。
　　喻之言看着眼前水云涧毫无预兆地出现在自己身边，不时一惊，但也只是一瞬，眼中的光泽就又沉了下去。
　　水云涧看到喻之言在路口，他甚至有点害怕。他不知道喻之言遇见了什么，经历过什么，现在是什么状态，他什么都不知道，但是仅凭自己刚刚偷听到的墙角就足够让人心惊胆战，他甚至害怕下一秒站在路口的喻之言会冲出去，用迎面疾驰的车辆和自己的人生做个了断。所以在跑到喻之言身边的那一刻，他就紧紧抓住他。这是第一次，在水云涧轻松快乐无忧无虑的生活中第一次这么害怕，这么怕失去，这么紧紧握住一件东西或者说，一份情感。
　　水云涧把喻之言拉到便道最里面，自己站在靠近外面一侧，以防人跑掉。他气喘吁吁地，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他甚至都还没想好这时间遇到喻之言要说什么，在看到人的一瞬间恐惧和担心先占了上风就匆忙跑了过来，可现在把人拉到自己身边，水云涧又不知话该怎么圆。
　　喻之言一脸疑惑地看着水云涧，低头看看他一直紧紧牵着自己的那只手，然后愣了一会儿，试图从他手中挣扎出来，同时清了清嗓子说道：“你...怎么在这...这么巧...”
　　喻之言的挣扎在水云涧这儿毫不管用，他自己甚至都惊讶活了快30年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能有这么大的力气。
　　水云涧舔舔因为焦急而干涸的嘴唇，努力找到合理的解释以及能待在他身边看着他的借口，“是...我路过...看到你在这儿，就急冲冲跑来了...”
　　“哦。”喻之言和一直死死盯着自己的水云涧对视一眼，然后，又低下头，不过他已经放弃和水云涧斗劲儿挣扎了，因为他现在很累，也没什么力气...
　　“我...我...”看喻之言不言不语，水云涧一阵慌乱，怕他下一秒逃开，于是急中生智，找到了个借口，“哦哦，是...是这样...我...我钱包啊，手机啊什么的都被偷了，这不此时就看到你这么个熟人嘛，就想求收留求帮助。”
　　呵呵，这借口实在不怎么样，身上的并没有被偷的东西希望不要被喻哥看到才好啊...
　　听他这么说，喻之言打量了他一眼，然后点点头，“哦，是这样啊...”然后他习惯性的抬左手就要拿钱包时，忘了自己手臂上的伤，而因拉扯再次牵起的痛感让喻之言狠狠皱了眉头，低头沉吟，“嘶...”
　　水云涧立马询问，“怎么了！！！没事吧！！！你别动了！！！你要拿什么，我帮你。”
　　“我后口袋有钱包，你拿出点钱，打车回家吧。”
　　水云涧听见这话，明白喻之言想打发自己走，那他哪会乖乖给他拿钱包啊，反倒往后退一步，耍起了无赖，“我不要！现在谁还用纸币啊...人家师傅都不一定收...”
　　Hetui！在下这个定论前，你问过人家司机师傅的想法吗，都是钱，谁会不要啊...水云涧，你这大脑真是当了摆设！
　　虽然水云涧在心里这么骂着自己，但他依旧脸不红心不跳的耍赖皮。
　　此时的喻之言是真的心累，无愿多做纠缠，就问了一句，“那我转你钱...不对...你手机也丢了...那你想怎么样？”
　　水云涧等的就是这句话。
　　“求喻哥收留！”
　　喻之言楞了一下，哑言说道：“我家现在...有点乱...”
　　“没事没事！我帮你收拾！”水云涧怕喻之言再推拖，开始撒起娇来，“哎呀，求你了，喻哥，你...你就收留收留可怜的我吧，我啥都会，不会白吃白住的。”
　　“不是，你...你想住多久啊...”
　　怎么也得等你手好了，再搞清楚你的状态吧...水云涧虽心里这么嘀咕，但嘴上还是没秃噜出来，“哎呀，哥，你不知道...我最近...家里出了点事...我家里人都不在本市，你说我这一时之间也就回不了家什么的，还有金钱的问题，你懂的啊...不过我保证，我绝对不会白住，让你白帮我，我可以给你做饭，收拾屋子，会撒娇还会暖...不是...那个...反正就是样样都会，你入手绝对不亏！”
　　这话风水云涧自己都觉得不太对啊，再不打住，指不定又说出啥来了...
　　喻之言此时实在不想多啰嗦什么，他看的出来，水云涧这个孩子挺好的，起码和他相处自己不累，甚至还很...放松和自然，以现在自己的状态如果独处，没准会更痛苦，现在自己如此落魄痛苦，有这样一个人陪在自己身边，也不错...
　　于是喻之言没多说什么，点点头，“你...不嫌弃就好...”
　　不嫌弃我的家，不嫌弃我...
　　之后两人往喻之言家的方向走去，而一只手拉着喻之言的衣袖，在身后紧紧跟着的水云涧，在喻之言看不到的地方用他自己都没发觉的炙热目光始终注视着眼前的人，他怕这个人又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