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人之美[薛晓]》陈年老鬼

7、第 7 章

　　天下之大，何处不可容身。
　　天下之大，处处容不下薛洋。
　　　 “薛洋，你也有今天！”一道凌冽声音划空而来。薛洋一个侧身避开，却还是被旁边插出来的凛然剑气划伤脸颊。
　　“薛贼，你作恶多端，幸而苍天有眼。今日，我要你血债血偿。”
　　“和他多说无益，杀了他。”有人红着一双眼，面上满是杀气腾腾。
　　“薛洋，今日我要拿你血祭仙门百家。”

　　又来了。
　　自从薛洋离开义城，从他放走第一个发现他眼盲的人开始，隔三差五就会来有人寻他复仇。哪怕他如今弯着腰在人海里做个普通杂役，也会常常遇到这种被仇家围剿的情况。
　　薛洋摸到自己脸上的伤口，脸上露出不怀好意的微笑，伸手摸向身后的降灾，森然长剑从剑鞘里被拔出，薛洋执剑向前。对方以为他出手，借剑一用力往后弹了几个来回。他人纷纷出手相助。
　　薛洋执剑的手突然撤回，借着降灾连续几个凌空后翻，可惜他右脚有疾，踏在降灾上绵软无力，远不如平时的悍然有力。众人看出他的窘境，下手越发狠辣，凌厉剑气一次次从薛洋身边划过。
　　薛洋的降灾拖在地上，他一只腿弯曲跪在地上喘气，额前有汗珠滚落。前些天他刚应付过一次围剿，盲眼的他一时不查被人从胸前刺了个对穿，后来他侥幸脱身。可惜直至今日伤势未愈，又遇仇家。
　　或许，今朝命数已定。
　　薛洋坦然一笑，他不悔。
　　起码此生，那人还在。
　　薛洋脑中已渐不清醒，手中降灾微微颤抖。突然一人白衣负剑凌空而来，提起薛洋衣领，越众人之上，不过一个错眼已不见踪影。
　　众人诧然，有人欲追，“莫追，那人好像是抱山散人之徒，清风明月晓星尘？”
　　“肩负霜花，是晓星尘。”有人肯定道。
　　围剿的这帮人恍然大悟，一人道，“我听说薛洋曾灭晓星尘好友宋岚师门，白雪观无一人幸免。”
　　众人了然的点头，有一年轻少侠却嘟囔道，“□□也分个先来后到吧，明明是我们先逮到薛洋的，眼看着今日我们就要拿下薛洋了，他突然这么横插一刀，怕不是为了替好友报仇，是为了自己扬名天下吧。”
　　“你这是说的什么话。薛洋此人，人人得而诛之，找他报仇的不知凡几。晓星尘此人，心怀天下一心只想救世济人。你这种话，日后休提。”其中一个身着蓝袍年纪稍长的男人道。
　　这蓝袍长者大概是年轻少侠的长辈，他一言出，年轻少侠便连忙道，“弟子知错，下次再不敢提。”
　　只是这少侠到底年轻，面上却没掩饰好情绪，露出不甘神色。

　　薛洋醒过来的时候，觉得有些昏昏沉沉。他好多次，死里逃生，每次醒来，不是在山间，便是荒野。世人只道薛洋十恶不赦杀人如麻，却无人与他问一句你疼不疼。
　　薛洋醒了一会，他听见旁边有水流声。
　　是水牢？
　　他心里暗自忖度，仙门百家，据他所知，眉山虞氏，夏禾林氏还有大大小小近十家均设有水牢。
　　突然，薛洋听到有人脚步声传来，声音不疾不徐，这脚步声像极了某人。
　　“醒了？”那声音清冷，没有平日里的温和笑意。
　　薛洋闭着眼不敢说话。
　　那人拿了一块方巾，掀开薛洋的外衣，将受伤流血处轻轻擦拭，“薛洋，你为何不还手。”
　　他语气中带着疑惑。
　　薛洋却笑道，“我只不过技不如人。”
　　晓星尘没有说话，他撒了草药在薛洋身上。这些天，薛洋眼盲的消息在江湖上传的沸沸扬扬，多得是真仇人伪君子前仆后继的来找他，有些是为了寻仇，而有些，是想杀薛洋以扬名罢了。
　　晓星尘自从醒后，就把阿菁托付给宋岚，自己孤身上路寻找薛洋。
　　他知道宋岚心中对薛洋的恨意，可是薛洋和他相处了整整两年之久，他不能假装自己什么都不知道就和宋岚一起追拿宋岚。
　　他要找薛洋，问个清楚。
　　他要问薛晓，你为什么要杀害常家五十多条人命，为什么屠戮白雪观满门，大大小小的仙门世家是不是都是薛洋干的？
　　晓星尘循着旁人的消息找到了薛洋，可是那缺了一条腿的瞎子佝偻着腰，如果不是那些人逼着他拔出降灾，薛洋几乎不敢信，这人是薛洋。
　　薛洋惯会伪装，晓星尘是知道的。
　　两年前，他横跨三省捉拿薛洋，曾有过多次交手。两年前的薛洋，心狠手辣性情凶残，他年少得意凶名扬遍天下，端是一个意气风发。就算是乔装打扮，也都不会变成今日这般颓丧模样。.
　　薛洋的本事他是知道的。
　　但是越是清楚的知道，才越发觉得奇怪。今天围剿的人里，其实大多都是乌合之众，以薛洋的能力，哪怕是看不见也断不至于如此，他出剑看似凌厉实则处处避开对方要害，如果不是最后晓星尘出面，恐怕薛洋真会因体力不支命丧当场。
　　“当初断你小指的人是常家人？”
　　薛洋避而不答。
　　晓星尘道，“说话。”
　　薛洋装死。
　　“为什么？”晓星尘动作利落，帮薛洋处理伤口。
　　“什么为什么？”薛洋道。
　　晓星尘用白色绑带包扎薛洋伤口，“你为什么把眼睛给我？”
　　“没有为什么。只不过被你这种人救了我觉得很恶心。眼睛给你就当报恩了，老子以后不欠你的情。”薛洋语气冷淡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