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号手》奥莉

34、第 34 章

　　今晚安璀错留宿我家，她有些失眠。我时差也还没倒过来，她又腻在我身上不放手。

　　我是一个比较节制的人，在任何方面都是，尝尽了她的好，一旦分开个几天，比如去法国的这段时间，就会非常想她。这种情绪上的失控，让我隐隐的不安。可每次见到安璀错，我又觉得好似着了魔，忘记时间忘记空间，偶尔也忘记我和她之间巨大的鸿沟，只觉得快乐非常。

　　没想到我也会把“快乐”这一件事，看得如此重要了。

　　安璀错逗了一会儿我，我假寐不应她，其实也是想早点恢复正常作息，明天还有明天的工作。

　　就听见安璀错悄悄说，“你的第一次是谁？”

　　我憋住笑，这个丫头在这些事儿上真不太含蓄，我打算听她准备继续说些什么。

　　她继续说，“你在装睡是不是？我看你眼球在动。”

　　话都说到这份上，我就更不能睁开眼，只能继续装下去。但她很久又没声音，我这睡意都来了，昏昏沉沉的。

　　但是人将睡未睡，有那么一段时候，身体动不了，但是脑子很清醒。

　　“我有件事骗了你。”她低声说，“今天和你说，就当你听到了。”

　　我睁开眼，她吓了一跳。

　　我大概知道她要说什么，可我不太想听，有一些坏情绪我不想触碰，比如妒忌，已经够多了。

　　我们就躺着，凝视对方。我一向思虑多，话少。安璀错倒是从来憋不住。

　　“我要是不说，你从别人嘴巴里面听到，就不太好了。”她咬紧嘴唇。

　　她总有办法让我软化，我无奈的点点头，“好。”

　　安璀错深吸一口气，“我以前和你说，我和于竹没什么。”

　　我心一凛，料中了。

　　“我俩交往快四年。就是我在美国读书的时候。回国后没多久，我们就分手了。国内知道的人不太多。”

　　我默默点点头，“好，我知道了。”

　　安璀错有些委屈，“你不生气么？你不想知道为什么分手么？”

　　我本来只是证实了一直以来内心的猜想，倒还没顾得上气她骗我，可现在她这问题问的我有些恼怒。

　　可我的生气从来都是埋在心里，而且我也不知道自己在气什么，但我转念一想，有些不对。

　　“为什么今天突然说出来？有什么事情发生么？”

　　她来了精神，腾得一下坐起来，“你觉得我钢琴弹得如何？你认真评价。不要把我当成你的女朋友。”

　　我也坐了起来，脑子有些昏昏沉沉，但还是打起精神，“我合作过的技艺最高的钢琴家是什克奇。你大概有他的六七成功力，还没法是世界顶级。而且你这几年手上还一直带着伤。”

　　我以为她要恼了，结果她并没有。她听完我说的，一字一句很认真的和我说，“我这几年一直在练李斯特，当然以前也是。上次什克奇来演出，我趁机和他见了次面，他听了我几首，觉得很不错，再加强练几个月，可以赶得上明年的李斯特国际钢琴赛。你还拿我和他比，我能达到他一半水准都偷笑了。可不敢和偶像相提并论。”

　　我听她说的亢奋，但还是觉得哪里不太对，“是挺好的。然后呢？”

　　然后她握住我的手，“什克奇身体不好，不能长途奔波。他建议我去美国住一段时间，三个月左右，给我做集训。不过，”她有点紧张，手心微微出汗，“不过，于竹也会同去一段时间。他在辅助什克奇出传记，他们俩关系是很近的。”

　　我把手抽出来，“哦”了一声，脑子立刻清醒了，也不困了。

　　安璀错拉回我的手，连声保证，“和他又不住一起，他住老师家，我在酒店。而且就是住一起，我们早就没什么了。”

　　我可能真的是嫉妒坏了，脱口而出，“你还准备和他住一起？你试试看！”

　　安璀错急了，大喊，“假设！我是说假设！又不是真的。我和他真没什么了，当时是他和我分的手。”

　　我恶狠狠的打断了她，“等于说如果他不和你分手，你俩今天还在一起？你是不是很遗憾？！”

　　刚一说出口我就后悔了，果不其然，我这从来没有过的凶狠态度把她吓呆住，但她也就呆住了一小会儿，就看见昏暗灯光下，她眼睛里，大颗大颗的眼泪掉下来。我刚想道歉，她越哭越伤心，冷不丁下了床，披上大衣就往外走。

　　我怎么可能让她大半夜哭成这样出门去，我拦住她，她使劲儿挣脱我，两个人脾气都上来，也真不知道为什么都发这么大火。

　　闹了半天，我俩逐渐都没了力气，瘫坐在地上。

　　我真讨厌我自己，明明她今儿欢天喜地的弹琴，又欢天喜地的对未来做着规划。我这又是在干什么。

　　安璀错趴地上，哭了一阵儿没声了。我叹口气，把她抱起来。

　　“分手是因为，于竹觉得我心里一直有别人。而且我哥和他说了一些没轻重的话。”安璀错蜷在我怀里，像个受伤的小动物，“他是个自尊心很高的人，不太像我。你如果不放心，那我就不去了。我在这儿也挺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