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鬼》月出东山lyc

23、第二十二章 重逢

　　之后一连下了几天大雪。雪越下越大，终于演变成了雪灾。这种程度的降雪就算北方城市也很少见。
　　不过岳侠和南安的生活倒没怎么受影响。食材储备充足，南安晚上也不出门了。两人窝在家里烤着暖气，倒也过得舒服。这种生活真的挺奇妙的，明明几天之前还在出生入死，几天之后就能好像一切都没发生一样过普通的生活。唯一的坏处可能就是夜晚岳侠不能再睡床了——南安是那么说的，岳侠还是觉得他没弱到睡沙发都不行的地步。
　　但是当然是不可能什么都没发生的。
　　手机新闻上赫然一行个大字:“不明异形生物出没城郊，暂无伤人迹象。”配图上的异形一身绿色，身上满是疙瘩。
　　“……大庭广众之下出现真的没关系吗。”
　　“没关系。江湖会把这事压下去的。”
　　“江湖能做到这一步？”
　　“他们在很多地方都有人手。”
　　也就是说江湖的人很可能打入了媒体内部，甚至更深更高的地方。真可怕啊……
　　这时候岳侠的手机响了。是岳子瞳。不会是江湖还有什么事情吧……
　　“喂？”
　　“你现在有空吗？”岳子瞳的语气充满了不耐烦。看来这是遇到麻烦了。
　　“出什么事了？”
　　“我辅导员让你来学校一趟。”
　　找家长啊……这倒不是什么稀奇事，岳子瞳夜不归寝还经常翘课，岳侠被找不是一两次了，最近在月录山又折腾好几天，被找家长一点都不意外。不过现在外面这么大雪……
　　“现在去？”
　　“嗯。这次惹大祸了。”
　　“……你干什么了？”
　　“我把人……打骨折了。”

　　大雪覆盖的操场被强行清理出了几条小路，学生们在上面艰难地来来往往。南安坐在清理过的长椅上，缩紧全身以抵挡寒冷。幸亏现在雪暂时停了，不然天气还要更冷。
　　是的，南安还是跟来了，她要保证岳侠的安全。现在岳侠和岳子瞳一起在办公室受训，有岳子瞳在南安也能放心等在外面了。她不想进楼里，因为看着那些努力学习都学生，没念过大学的南安总会产生某种向往。
　　雪地上的脚步声大多都是沉重而缓慢的，但是这时候一阵快速的脚步声出现了。脚步声毫无规律，听起来走得很着急。南安抬头望去，看见一个女生跌跌撞撞向这边跑过来。女生梳着两条麻花辫，戴着厚厚的帽子，发黄的白口罩，穿着的羽绒服也很旧了，跟其他学生比起来显得格格不入。是家庭条件不太好吗……
　　路滑难走，快路过南安时女生毫无防备地摔了个跟头。南安反应快伸手扶了一把，不然女生摔得更惨。
　　南安捡起女生掉的书包递给女生。女生接过书包时南安才看清楚她的脸。
　　女生刘海蓄的很长，显然是为了稍微遮挡一下她右眼上的眼罩。不止如此，女生的左脸还有烧伤的痕迹，尽管有口罩遮挡但还是露出来了一点。
　　女生对南安鞠了一躬，什么都没说，继续往教学楼里跑。南安本想提醒她慢点，但女生已经跑了一段距离，南安也就懒得开口了，继续缩在椅子上等岳侠出来。
　　“这么急是要去哪啊？”
　　才坐下南安就听见了挑衅的腔调。这语气她太熟悉了，他们那片儿小混混都是这么说话的。
　　女生被几个不良少年模样的人堵在了楼门口。南安没动地方，注意力却已经集中了起来。
　　“不知好歹，还学会打小报告了？我们大哥被那个女疯子打残了，你高兴了？”
　　女生急得脸通红，拼命地摇头。不良少年愈加猖狂:“怎么了？问你话呢，说啊！”
　　“你忘了？她是个哑巴怎么说话？”
　　“嘻嘻，不止是哑巴还是聋子，听都听不见……”
　　聋哑人……？南安想起了一些事情。聋哑人，又是独眼……巧合？
　　女生急得脸都红了，奈何几个人就是不给她让路，路人大多都是看了一眼就离开了。南安不是爱管闲事的人，但是出于心中微妙的感觉她还是打算管管闲事。
　　但她要站起来的时候，有人往这边来了，而且感觉不像普通人。南安没动地方，揣在兜里的右手握住了棍子。
　　来人是一男一女。两人看起来都有三十多岁，男人长得高大，表情很平静，或者说没有表情;女人表情略有些焦急，步伐也比男人快许多。
　　女人快步走到女生身边:“小陌你怎么又自己跑出来了？雪这么大，你身体又不好……”值得注意的是她完全没理拦在前面的不良少年们。
　　女生似乎能从口型判断出别人在说什么，她拉过女人的手在上面划拉了起来，似乎是在写字。因为焦急女生写的很快，女人不知所措:“小陌，出什么事了？你慢慢说……”
　　南安松开了手里的棍子，掏出口罩戴在了脸上，走了过去。路过男人的时候她明显到感觉男人在看她。
　　被无视的不良少年这时候坐不住了，“你们怎么回事？看不见我们正教训……”
　　南安同样无视了他们，按下了女生写字的手。她仔细回想了一下，举起了双手，做起了整整十五年没做的手语。
　　“你要说什么？”
　　女生愣了一下，用手语回答了起来。
　　“我要去见老师。学姐是因为我才被处罚的，我必须说清楚。”
　　学姐？南安想了半天，好不容易想明白又忘了手语怎么比划。考虑到她是背对着身后的一男一女的，南安摘了一下口罩比了个嘴型:“岳子瞳？”
　　女生猛地点头。南安重新戴上口罩:“她哥哥已经去处理了。早点回去吧。”
　　“但是……”
　　“别让他们担心。”
　　女生犹豫了一会儿，终于点了点头。南安松了口气:“带她回去吧，她同意了。”
　　“怎么？就想这么走了？”其中一个不良少年恼羞成怒，“我告诉你们，这小丫头害得我们大哥被岳子瞳打到骨折，你们既然跟她有关系，那一个都跑不了！”
　　“打人的是岳子瞳，跟她有什么关系。”南安丝毫没给岳子瞳留面子。
　　“你知道什么？要不是她跟岳子瞳说我们对她……”少年说一半突然捂住了嘴。少女连连摇头，南安看懂了她的手语。
　　“她说她没有。怎么说也是你们有错在先吧。”
　　“你……”
　　“你们先动手就是你们理亏，想好了。”
　　不良少年们牙齿咬得咯咯响，却也只能撂下一句“给我等着”悻悻离开。
　　“真是太感谢您了！”女人对南安鞠了一躬，“多亏您会手语……说来惭愧，我们和小陌共处这么多年也没学会手语，小陌一着急我就不知道她写的是什么……”
　　“没事。”南安转身离开，坐回椅子上接着等岳侠。这次路过男人身边时男人没再看她。女人的声音响起:“我先送小陌回去，师兄你去和学校说吧。岳子瞳也真是太乱来了……”
　　“好。”被称为师兄的男人只是简短地应了一声，语气听起来有些严肃。女人带着名为小陌的女生路过长椅时又对南安笑了一下，南安稍微点了下头算是回应了。
　　“烦死了……唠唠叨叨的……”
　　“以后还是少惹点事吧。这次要不是对方家长讲道理我都不知道要怎么赔。”
　　南安回过头。岳子瞳和岳侠已经走出了教学楼。看见站在门口的男人岳子瞳一愣。
　　“你怎么在这？”
　　“小陌跟我说出事了。我知道你是好心，但这么做只会给她惹更多的麻烦。”
　　“你们能保护她的话我当然不会多管闲事。”刚被唠叨完的岳子瞳脾气也不太好，“这次没控制住力度确实是我的错。但有人欺负她，也总得有人帮她揍回去吧。”
　　“对此我表示感谢，但是以后不需要了。”男人说着向教学楼里走去。岳子瞳嘁了一声:“不需要我你们倒是管管事啊。”
　　南安叹了口气。看样子他们过得并不好。她已经不想和他们扯上关系了，可一旦重逢，总会觉得百感交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