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天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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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至今无法理解为什么有的人总是在一些毫无用处的事情上想象力十足，比如曾让通灵兽专门传信告诉我他在一朵长得像蘑菇的云底下等我的千手柱间。
但事到如今，在对着漩涡芦名提供的那张据说回忆得明明白白、保证万无一失的地图，连带着一群影分身于田之国雾气弥漫的森林里转了两天也没看到他标注的那些类似于长得像跳舞的狗的石头的地标并直接绕回入口后，我想我可能该去医院看看眼睛。
啊不，是看看脑子。
这地方说是森林，但除了树，更多的还是石头。十来米高的石柱聚散起伏，看似无规律地分布在各处，形成的天然迷宫配合后天设置的一系列扰乱感知、隔光、禁空等效果的封印，再加上弥散的雾气，也难怪会被周边居民列为禁地。
收了地图，我掏出卷新卷轴，以入口处的石柱为起始，根据已有情报中就前些日子迷雾内爆出动静的位置给出的大致方位定了个向，便再次出发。
在卷轴上标记石柱的位置，并以已定位者为参考对途径的新的石柱进行定点，我参照事先确定的目标方位不断修正前进的方向。
在偏离了林间看似笔直的小道并连续以暴力打通了多个颇具迷惑性的关卡后，眼前的雾气肉眼可见地重了起来。
不止如此，原先一个风遁便可短暂散开的雾气如今已经逐渐无法完全被遁术所撼动，想必就是漩涡芦名所提及的难以驱散的迷雾。
我想我这次的方向应该是找对了。
而至于眼前的雾气……这很明显已经不再是单纯的水雾了。
我甩手拍了个通灵术，然后在蛞蝓不如往日明快的语气中确证了脑内的假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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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你知道这是哪里吗？”肩上的蛞蝓分身结束寒暄，扭着头看我。
“龙地洞与现世空间交界的通道附近。”我答道。
对方明显顿了一下，声调都扬了起来：
“等等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
“刚才还没有很清楚，现在有了。”
我于是一边在影分身给出的数据下进行标注，一边帮她理思路：“首先我这次的目标忍族，据情报几乎全族都拥有吸收并转化自然能量的能力。这种先天能力的形成，大概率存在外部环境的影响。”
“我一直有个猜想，他们所居住的地方会不会是在一个自然能量井喷的位置。可惜这一点由于曾经的漩涡芦名对自然能量了解不深，并没有给出明确的答案。”
“但就目前来看，这里的自然能量浓度已经有些高过正常值值了，甚至有小部分不知道是基于这里的什么条件，凝成了雾状散在周围的水汽里。根据我这一路走来的情况，我有理由怀疑越往里走浓度还会更大。”
“再加上一些细节上的观测，如果我之前的假设在方向上大体正确，那就很容易让人联想到三大仙地。当然也可能是以人为手段在某处进行的能量封锁，但就我个人的经验，这看着不像。”
“你对这里不陌生，你谈及这里口气不十分友善，再排除你经常去游玩的妙木山，我就盲猜了一下龙地洞。”
“哦……”
对方保持原先的动作安静了一会儿，然后深沉地缓缓开腔：“我想我们对盲猜的定义可能有一些出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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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蛞蝓的介绍，这周边是龙地洞专给人类开出的秘境通道，即便她也是第一次到，所以没法给出多少有用的信息。
但这些信息对我而言已经足够了。
因为这也意味着可以结合空气中自然能量的强度来辅助定位。虽然我在此处感知受限的情况下很难对此做出精准的判断，但这对在仙地居住上千年的蛞蝓而言并不复杂。
总得来说，虽然可见度一降再降，周遭对感知的扰动也越来越大，我前进的速度反而加快了。
有一搭没一搭地和肩上的蛞蝓聊着天，我沿着十几米高的石柱向前。这里的光线极为微弱，诸多机械工具也早就纷纷失灵，时间的流逝便难以计数。
阴暗死寂的森林待久了免不了感到些许压抑，倒是习惯类似生活环境的蛞蝓姑娘待得十分舒服，还扒着我的腰包试图寻找零食。
可惜我这次出行带的食物除了兵粮丸就是兵粮丸，而对方在意识到这一点后，坚定地表示与其吃这个还不如吃树叶。
……
就此，当我借着外界透进的极稀薄的光线，看到前方隐约透着的巨大铁青色阴影时，我由衷地舒了口气。
雾气好似在一瞬间散了个七七八八，但自然能量并未减弱。我想大概是因为这里的能量较外围更为稳定，不再有小范围聚集，而是形成了巨大的场，均匀地分布在各处，和我先前去过的湿骨林类似。
“这就是你之前提到的山？”肩上的蛞蝓高兴地抖抖触角：“我好像看到那边的人类聚居地了！”
“嗯，过去看看。”
自踏入这里便不再受限的感知铺开，将不远处山脚下一片散着炊烟的村落笼入其中。据先前漩涡芦名提供的消息，这里应该不止居住着咒印一族，还有一些避战的忍者与误入定居的平民。
而想必是对外围的迷宫十分自信，这个建筑风格能追溯到几十年前的无名村落的外围守备十分松懈。而比起漩涡芦名所提供的时隔二十年的情报，此处的忍者力量远弱于我所想象。
我沿着山一路潜过去，在几个堪称基础的幻术下很快便得到了我想要的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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废墟、血渍、能量残留……风中隐隐带着些尸体焚烧后的味道。我踩着碎裂的瓦砾，停驻在一片陡峭的山壁前，然后循着感知内的方位攀越而上。
在力量不被需要时，不欲以之行不轨之事的强者便与常人无异。而在此基础之上，若是这份力量失去了控制，那么排斥与恐惧自是无可避免。
在得到的消息中，二十年前还在此处规模不小的天秤一族好像在和平的日子下，不知不觉中便没剩下多少人了。
有的因力量暴走大开杀戒，被他人或是清醒后的自己所弃，失去踪迹；有的不愿在此忍受冷眼，自行搬离；而留下来的也大都不愿血脉延续，在自我隔离中逐渐衰亡。
前些日子大到隔着厚重迷雾都能在外界隐约捕捉到的动静同样源于这一族的失控，而在那之后，这里仅剩的十余名天秤族人也被彻底隔离看管起来。
——看似有些残酷，但明显已经是此处居民对这一祖上曾于战乱中给予众人庇护的一族所能采取的最大程度的容忍了。印象中忍界好几支类似的失控族群，基本一冒头就都被周边的忍族联合剿灭。
当然，也不排除这一能够近乎全员仙人化的族群过于强大无法以力量遏制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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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连探了几个外部封印层叠繁琐的山洞，我在封印设置最为敷衍的一处以术式找到了较熟悉的灵魂搏动频率。
至于为什么要以灵魂术式……大抵是我很难通过外表将平躺在板床上，浑身散发着破败气息的畸形的人躯与记忆中那个一身光鲜抱着琵琶，说起话来风风火火，整日疯玩爱凑热闹的姑娘联系起来。
“你好。”我坐下来轻声冲她打招呼。
对方耷拉着的眼皮动了动，又垂了下去。
“她快不行了。”接连看过好几个类似案例的蛞蝓顺着她异变膨胀的手臂上游，很客观地叙述道：
“和刚那几个人不一样，她精神力很强，但身体先天底子非常差，过多的自然能量对细胞的过度催发已经基本把她的身体腐蚀干净了。”
“离开这会好一些吗？找个自然能量弱的地方。”
“大概不行。”
“这样的身体，如果没有自然能量对细胞的催发想必早就失去活性了。现在也是，虽然在这里她看起来状态非常糟糕，但是一旦离开，那想必会直接丧命。”
“……”
结合先前村民给出的信息，这位曾在冥界自称葵，全名天秤葵的小姑娘出生的近二十年以来，大半时间都处于意识清醒的仙人状态，曾帮助压制过不少暴走的天秤族人。只是到底外表有异，身体也不好，仅剩的亲人死在半月前的暴乱中。如今自愿接受隔离，在这里吊着口气等死。
在蛞蝓不解的神情中，我直接以术式接入了天秤葵的精神空间。
灵魂所显现的形态往往与自我认知有关。也正是因此，冥界死者常常会展露出死前的身体年龄与状态，因为那是他们生前较为熟悉的样子。
因而虽有所预料，但看到对方以衣饰艳丽、妆容精致的熟悉形象蹲在精神湖面上，自顾自低头感叹自己长得有多好看时，我还是感到惊讶与好笑。
脚下的落点激起一圈圈扩散的精神涟漪，天秤葵抬起头来，然后在下一秒满面激动地跳了起来。
“你好你好我叫葵！”她看上去格外高兴：“好棒呀这次居然会梦到你！白发红眼三撇红，你是千手扉间对吧！”
“……”这是出自哪个文学流派的外貌描述？
上辈子我刚死到冥界的时候，落点比较偏僻。正一头雾水的，突然遇上这姑娘满面激动地跑来给我介绍大大小小的界规，还帮我一路找去了千手的亡者聚集地。
因为态度过于热切，搞得我曾一度猜想自己是不是碰上了人贩子。
现在看来可能别有原因？
“啊没别的意思就是听从外面回来的凌讲你有一招特别厉害能一下子移动好远我就一直很想学了出去玩……”
小姑娘绕着我转了好几圈，一边转一边语速飞快地说个不停，一副好久没和人说话憋惨了的样子。
半晌，她突然安静下来，停在原地有些不好意思地冲我眨眼睛：“嗯……对不起呀我这样是不是很没有礼貌？”
我终于没忍住笑了出来。
……
这确实是印象里那个自来熟的姑娘，并远比我想象中的豁达。只是在对方先入为主认定自己是在做梦后，我发现我很难把让她醒过来。
而在得不到精神空间主人潜意识的应许时，除非采取暴力的强制手段，我没法从这里出去。
于是我现在已经坐在这里被迫听完了人家小姑娘的遗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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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师总说我出去就会死掉。我超怕死的，就不敢去森林外边，也没有看过妈妈以前常说的落野山上的樱花。”对方还在自言自语般地跟我念叨。
“不过现在我好像即使不出去也要死掉了，”她有些无奈地耸耸肩笑起来：“其实想想还蛮遗憾的，不知道黄泉会不会有樱花。”
“没有。”这一点我还是清楚的，当下便明确答道。
“……”
“这个时候按惯例不是应该说点好话安慰一下将死之人的吗！”
下一秒，我被从精神空间弹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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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秤葵将不将死我还说不准，但既然遇上了，那力所能及的忙我还是想帮一把的。
说来也巧，前世的在冥界就是她最先关注起的与咒印研究相关的实验体灵魂。
我那阵在做灵魂与精神力关联的研究，成天两耳不闻窗外事，若不是这姑娘有事找我顺便跟我念叨过几句，我也不会在四战那种诸忍术各模式花样百出的情况下，对昙花一现的咒印多放什么注意。
不过也正是留意了那一下，我在事后回归冥界抽了点时间专门对此做了些调查与分析，因而重活一世便考虑起这方面的研究，随即来到这里。
这事要是放在那阵子苦心钻研佛学的千手柱间那里，估计能作为案例给我分析出一套完整的因果循环。
——虽然我个人觉得这没什么值得分析的。这种层面上的东西在我看来大都像是他曾告诉我自己在一片长得像蘑菇的云底下等我，所以他在那等了一下午一样顺理成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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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1）没有找到官方给出的重吾姓氏，此处的天秤一族的名字算是半私设。因为重吾被村民称作天秤，有天秤之重吾的称号，类比了一下三代土影两天秤之大野木，我就直接用“天秤”做族名了；
（2）本章出现的原创角色天秤葵曾在本文18章扉间的梦里出现过（我估计隔这么久大概没人能记得），文末这里，在冥界对咒印实验的听闻及四战后的研究一系列详细内容在21章有过提及。
作者有话说
第32章 天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