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他抱着别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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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约礼一愣，有些不可思议地看向纪然。
低缓的男声让她松下了心弦，“是舍友替我报的名，总不好爽约。我已经加入了两个组织，平日里还有其他更重要的事，没有更多的时间和精力再留给大创。”
纪然的声线像一张温柔而细密的网铺撒开来。
她未到时，他的确是自己来面试的；她到时，他却情愿自己是陪着她的。
她就站在那里，可以不用说话、可以毫无准备、可以失色于众人，但只要是她站在那里，让他感应到她温柔的存在，全世界的背景都会霎时虚化，他的呼吸里就会充斥着甜意。
红棕色T恤似乎有些了然地笑了笑，放了他们出门。
顾约礼拿过包和纪然走出宁远楼，二人走在林荫道上，一时无话。
“你……”
“你……”
两人几乎同时侧过脸面向对方，又同时止住了话。
“纪然同学，为了表达对你的谢意，你先说呗。”顾约礼通透而明亮的眼珠子转了转，像两颗水汪汪的葡萄。
“过两天就是国庆了，你打算去哪儿？”纪然的语气里有些期许，也有些好奇。
“啊呀，”顾约礼一拍脑袋，“我差点忘了，国庆节堂姐要来家里玩，我妈妈给我定了一号早上的机票。国庆假期估计大半都在T市。你呢？”她又歪了歪头。
纪然下意识地一抬右手，想去揉揉她毛茸茸的头顶，看见她阳光下莹白的脸，又压下去那份渴望，强忍着错过眼。不能吓着她。
“我也打算回T市，国庆阅兵，B市的人流量大，假期也过得不舒坦。不过，比起口头上的感谢，我还是更喜欢上回的鸡丝浇面。”
“那我回T市后请你吃饭！”顾约礼一扫面试时强压下的颓废，顿时兴奋起来。
“谢谢你一直鼓励我。今天的面试，我很糟糕吧，虽然本来就没有什么期望，但……我向来就……”回想起面试，顾约礼还是有些难过。
“你向来就很好。”
纪然突然停下了脚步，转过身，直直地望进她的眼睛。
“没有人生来就擅长在人前展示自己，在这个世界上，有人用写、有人靠做、有人凭说，从来不分层次高低，仅仅只是合适与否。你要做的，不是凭借一次不合适的经历就完全否定自己的优秀，而是打破不合适与合适的围墙，激活写、做和说的通感。别否定自己，你特别好，特别值得。”
顾约礼的眸子氤氲起来，在她十八年的人生里，敏感而内向。有人夸过她，有人骂过她，但几乎都是在就事论事，却从来没有人像他这样说过，有些失望是因为不适合，所有的不适合终归有希望变成适合，而她，值得成为更好的。
她透过潮湿而雾罩的视网膜，看向他瞳仁里鎏金似的光点，像是荆丛里的火堆，抑或是碧水里倒映的星光。
她湿热的脉搏里突然迸发出一种难以描摹的冲动。
她想重重地撞进他的怀里，用那颗被舌尖添得尖锐的虎牙狠狠咬进他的胸膛。
她想拼命地跃起，双臂钩住他的脖颈，伸出舌舔他潮红的耳根。
她想抚摸他棱角分明的脸，那张让她无数次隔着窗隔着人海隔着雾气偷窥的脸，从额骨到鼻骨最后到颏骨。
她觉得她一定是疯了。
顾约礼慌忙地从包里拿出风衣塞进纪然的怀里。
“我突然想起来待会儿还有事，先走了，再见。”
她逃走了。匆匆忙忙，心如擂鼓。
纪然看见她慌乱失措的背影，哑然失笑。
小姑娘害羞了呢。
唉，又有好几天见不到面了。
不出所料，顾约礼一连几天都躲着纪然，一直到回了T市二人都再没有见面。
她一向性格内敛，一想到那个下午让人脸红心跳的想法就羞愧地无地自容，好在回家的轻松冲淡了苦恼的思绪。
顾约礼的堂姐顾宏佳比她大一岁，是她父亲哥哥的女儿。二十年前，顾约礼的父亲千里迢迢到了T市做生意，后来就定居在了这里，一直与哥哥聚少离多。去年顾宏佳考进了T市附近的一所大学，早就约好了得空过来玩。
今年国庆假期回家，顾约礼本以为会见到堂姐，没想到顾宏佳随校队去了S市参加建模比赛，又来不成了。不过，刚上高二的磨人精堂弟却被送来了T市读书，据说高考前都要住在家里。
顾约礼看见父亲和大伯视频通话过几回，就听见大伯骂过堂弟顾宏凯多少次。
要说顾宏凯，十七岁身高就有了180，按大伯的话说，“老天爷赏了张小白脸，哄谁谁高兴”，物理竞赛还进过省队，拿过银牌，本该成为无数人口中别人家的孩子，可偏偏语文成绩不堪入目。160分的试卷，考了个六十几，还喜气洋洋地宣称自己及格了。
大伯看中了T市的教育资源，立马把顾宏凯逮到T市来，补补语文成绩。
国庆假期，顾约礼这个当姐姐的不免要带初来乍到的堂弟出去溜溜。
市中心新开了一座大商场，一时间吸引了不少人流量，顾约礼和顾宏凯也顺便去凑了个热闹。
顾宏凯不愧是老顾家的妇女收割机，虽然和顾约礼多年没见，一口一个“阿礼姐”，直把顾约礼哄得笑意盈盈，亲近起来，不由地也叫起了“小凯”。
二人逛了半天有些累，准备找个角落的座位坐下来歇歇。顾宏凯眼尖看到了一个，拉着顾约礼往前走，走到一半却停了下来，心下暗呼，尴尬了。
“怎么突然停下来了？”顾约礼的手机快没电了，刚从包里掏出充电宝，一时也没看路，一台头，却愣住了。
在空座位旁边的死角处，一个打扮精致的女生伏在一个男生肩上哭。女生正对着他们的方向，而男生只看见背影。
顾约礼认出了那个女生，理科前十，Q大录取，也在B市。
她突然有些冷，从指间到掌心，从四肢到心脏，无休止蔓延。她就这样僵在那里，连顾宏凯拉她往回走都没有动静。她知道自己在等什么。她又不想知道。
或许是听到了他们的动静，那个女生擦了擦眼泪，抬起了头，那个男生转过身，露出了一张熟悉的脸。
纪然。顾约礼的嘴唇微微嚅动着，却发不出声音。
她看到那张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面庞露出惊讶的神色看着她时，那一刻，她只想逃离，她拉着顾宏凯转身就走，一直往前走，她也不知道走到哪里去。
一边，纪然还愣在那里没有回过神，直到身边的李殊旻哑着嗓音说：“咦，这不是你家小白兔吗？怎么这么快跑了？像个愣木头一样，快去追呀!”
纪然忙快步向前。
顾宏凯被自家堂姐拉着走，虽然没谈过恋爱，但好歹也见过猪跑，隐约猜到了堂姐的不对劲和那个男的有关。但这么一直往前走迟早会撞墙啊！于是干脆拉着顾约礼在旁边的发夹店停了下来，开始他的哄人大招。
“阿礼姐，你想啊，能变渣的都是些残次品，注定不是什么好东西。”
“不是的，是我暗恋他。”顾约礼有些失神，喃喃地说。
顾宏凯似乎找到了触发点，一鼓作气地说，“阿礼姐，你才上大一啊，应该延续高中好好学习、不搞对象的优良作风，你难道忘了小姨对你的期许？暗恋嘛，暗着暗着就忘了嘛。”
顾约礼听见“小姨”两个字好似被打了个焦雷，迅速清醒过来，说到，“你说得对。”妈妈一向最反对早恋，哪怕自己都上了大学还暗测测地打听，被她知道还得了！
顾宏凯看到堂姐缓过来，顺手买了两个兔子耳朵的发夹夹在她头上，一边笑，“哈哈哈，这也太可爱了吧！”
小兔子顾约礼看在他诚心哄自己的份上没有拿下来，但仍旧愤愤，“幼稚。”
顾宏凯面向着顾约礼，看到刚刚那个男的就站在自家堂姐身后，一副被抛弃了的可怜样，暗呸一声，渣男。灵机一动，伸手搂住堂姐的肩，又轻轻捏了一下她的脸，一脸挑衅地朝渣男看了过去。
纪然脸色发白，踉跄地朝后退了一步，愣愣地看着他们离开。李殊旻找到他的时候还是一副恍恍惚惚的样子。
“咋了？表姐我失恋了都没你那么失神落魄，你家小白兔呢？”
“跟人跑了。”纪然强按住内心的怒意和涩意，右手紧握成拳，声音有些哽咽。
“不会吧，我哪回见她，她不是魂被你吸没了似的，满心满眼里只有你。”李殊旻好奇地眨了眨眼。
“你说什么？”纪然满眼震惊，他从来不敢妄想最好的结局。
“你居然还没看出来小白兔喜欢你？这都几年了，你不会还没表白吧？煮熟的鸭子都能飞了，怪不得人家小白兔跟人跑了。不过我说，她旁边那个男生长得还真不错……”
纪然的脑海里像有一簇簇烟花绽放，挤出了他所有的思绪，只剩下四个字：她喜欢我。
她喜欢我。
纪然像是想到了什么，大步流星地追了出去。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他抱着别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