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以抱你吗》冰尘凝笙

4、热牛奶的温度

　　那天的采访其实很顺利，苏然的笔记本上列好了一条条要问的问题，欧瑾阳也是有问必答，气氛很好。只是到最后的时候，按惯例，总是要稍微八卦一下，询问些许私人问题的。但苏然停顿了一下，终于还是问出了口：“请问欧先生，现在有女朋友了吗？都说成功的男人背后总有一个默默无闻的女人，不知道欧先生是不是这样呢？”
　　其实真的只是工作的原因，她真的不想听。她向来是逃避主义者，有些事她不知道她就当她不存在，那她依然可以笑得很开心的过日子。沈荞心总说她是驼鸟一只，以为将头埋在沙土里，就天下太平了。可她不想知道的事情她是宁愿一辈子都不知道的。
　　欧瑾阳嗓音还是淡淡的：“没有。”他说话从来这样，仿佛很多事都胸有成竹的样子，不需要太用力，清清淡淡的说话，和唐仲宁绝不相同。
　　这样的回答，她听了其实并没有多少感觉，就只像是听到了预料中的答案，所以只接了一句：“那欧先生喜欢怎样的女孩子呢？”纯属记者的八卦，来满足八卦的读者。
　　结果欧瑾阳极轻的笑了笑，连眼角眉梢都溢满笑意：“真是八卦。”
　　他从前总爱说她八卦，她对着他讲那些明星的八卦新闻时，他总是一脸无奈，又发作不得，只是说她真八卦。
　　他笑起来很有那种古时候白衣翩翩的公子味儿，她曾经说他是，谦谦公子，温润如玉。
　　苏然瞥他一眼，似乎是在赌气，只低头收拾东西，那样的小性子，从他走后，她就再没有使过。
　　欧瑾阳站起来，有几分讨好意味地对她说：“我请你吃饭。”
　　她从来嗜睡又嗜吃，他每每惹她生气，就会请她吃饭，她一开始憋着气不肯去，但最后却还是吃得饱饱的回来，也就忘了继续生他的气，其实他们很少吵架，他一向是不屑跟她计较的，而她生气也总是因为口上说不过他，只得一个人生闷气。
　　她微一扬眉，慢条斯理地说：“对不起，欧先生，我还没下班。”
　　“那我们继续，一直到你下班的时间，如何？”欧瑾阳嘴角犹自噙着几分浅笑，眼睛仍看着她。
　　最后，还是去吃了饭，是吃的火锅，这样冷的天气，吃火锅真是享受。
　　苏然一进入小绵羊，就直喊饿，那样子让欧瑾阳忍俊不禁。
　　落座后，欧瑾阳递给她菜单，苏然一把抓过来就点，感觉是真饿惨了。火锅店里热气氤氲，桌上的锅已经冒上来袅袅的雾气。他看过去的时候，苏然已经将外套脱了，只穿一件白色的阔领毛衣，露出白皙的脖颈。她坐在他的对面，铅笔顶着下巴，低着头专心的点菜，时不时抬起头来询问他的意见，问他的时候语气总是小心翼翼的样子，好不好？好不好？像是怕他不给她吃一样。以前他和她一起吃饭时，她也总是这样小心翼翼略带点讨好的问他，我们吃这个好不好？我们点两份好不好？欧瑾阳，你这个给我吃好不好？好不好，好不好••••她说好不好的时候，总是微微拖点尾音，略略上扬，婉转出一种舒心的娇憨。
　　等菜烧开了，苏然早已饿的前胸贴后背了。狼吞虎咽的吃下去许多丸子，又被辣的直呛，伸出舌头不停地拿手扇。欧瑾阳只是笑，递过去一杯橙汁，“慢慢吃，又没人和你抢。”
　　苏然不说话，只是低头猛吃，火锅太辣，辣的眼睛都酸涩了，似乎一眨眼就会有液体从眼眶流出来。她吃出一身汗来，额头上都出了汗珠，却仍是不满足。整个火锅欧瑾阳几乎没怎么动，只是看着她吃，嘴角含笑，眉目间都是满足的神色。苏然抬起头来夹菜的时候，看着对面朗眉星目的男子，微微一怔。欧瑾阳带笑的眼睛一凝，手已经伸出来压住了她的筷子。
　　他说：“苏然，你吃太多蟹柳了。”
　　苏然笑了一下，继续埋头吃。她吃多海鲜就容易过敏，就算是这样经过强烈包装的蟹柳也不能多吃。她曾经常常不满于他的专制统治，一叠声叫苦，克制了两年，就算是再爱的东西，她也习惯了不再去吃。很多事想的时候很难接受，其实也不过就是习惯，习惯了一切就都是自然。
　　出了店门，苏然还是一脸的意犹未尽。欧瑾阳看着，忍不住笑出来：“吃了这么多，还不满足？”
　　苏然撇撇嘴巴，才说：“天知道我有多久没吃过了！我都快忘了火锅的味道了。”
　　欧瑾阳没有应声，只是看着她，她的脸红通通的，微微抿着嘴巴，嘴唇在明黄色的灯光下显现出透明润泽的粉红色，鼻尖上还有细密的汗珠，灯光那样亮，他可以清楚看到她脖间的肌肤，白皙而光滑。
　　“我送你回去吧！”他终于开口，“你等一下，我去取车。”
　　回去的路上，苏然大概是吃多了辣，竟然觉得胃里翻滚的疼，她下意识的将身体蜷缩起来，更深的埋到座位里去。欧瑾阳看着她的样子，眼色一沉，随即方向盘一转，自己打开车门出去。
　　过了几分钟，回来的时候手里已多了一袋东西。他递给苏然，只说：“先将热牛奶喝了，回家在吃胃药。”
　　欧瑾阳背着光，苏然看不清楚他脸上的表情，可是他伸在她面前的手，映着霓虹的灯光，流转出斑驳的光影，像是走马灯一眼，晃一下是他手里的热牛奶，再晃一下，是五年前他哄着她吃药时宠溺的笑。
　　她不说话，接过来慢慢的喝。牛奶的温度正好，暖暖的，随着喉咙而下进入胃里，温和而柔软的舒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