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七．晋祠流水如碧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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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晋阳城通往晋祠的这一段河道，又叫智伯渠。
相传春秋末期，晋国世卿智伯为了攻取赵襄子的采地，引汾、晋二水灌晋阳而开凿此渠，战争的结果，有些出人意料，赵家反而暗中联合韩、魏灭了智伯，形成了三家分晋的局面。后人，将这条本为战争而开的河渠加以改造，引水灌溉农田，变害为利，形成两岸“千家溉禾苗，满目江乡田”，几经修建，至唐末，已发展到灌溉农田百顷有余。
沿河两岸稻花飘香，河水清澈见底，偶尔能瞧见船边游动的小鱼。
茗烟和牙里果，分别趴在两边船沿上，伸手入水中，拨起小小的浪花，发出快乐的嘻笑声。
因为天气晴朗，船家将篷收起，胡图图坐在船舱前面，咪起睛睛享受着暖洋洋的秋日，脸上也浮起了笑容。果然，人还是需要多晒晒太阳，心情都会开朗许多。
坐在中间位置的真理儿，不时提醒着孩子们要小心。侧头，看到她主子的样子，也满意得笑了。虽然，胡图图不愿意，她还是执意跟来了……有时候，图图会懊恼地想：不止是牙里果，真理儿也是一条甩不掉的尾巴，啊呀，真讨厌，为嘛都跟着我？
自从，知道耶律倍暂时没有将他弟弟接回去的打算。图图对牙里果的态度，真的改变了不少。虽然，当场冲着敬新磨发火抱怨：“为什么偏偏要我养着他？供他吃和穿，这得花我多少钱啊！老子欠你们什么了吗？”
说归说，可是胡图图心底的一块地方，还是很柔软地被触动了一下。
有一天，当牙里果在她的房间榻上睡着的时候（白天，牙里果是寸步不肯离开图图的），图图站到了榻前，第一次认真地端详着小男孩。
半天后，她叹了口气：“唉——长得可真不怎么样！一点都不随他哥，也不随我……老人家都说：小孩子吃谁家的饭，就会长得像谁！你也吃了我不少了，咋一点都没变呢……唉，我该拿你这小家伙怎么办呢？这该死的刘玉娘和晋王，把这么大一只包裹，扔给我，就没有声音了；你信任的大哥，他不要你了……怎么办？总不能把你给扔了吧？”
“有些人看着面善吧，实际心狠……先是，把你捧在手心，爱若珍宝，等你渐渐习惯后，又生生扔下……早知如此，又何必当初？算了，我认个倒霉吧，谁让你和我一样，都是被人给扔下不要了的？得——你愿意跟，就跟着吧，一个小孩，我胡老板还养得起…嗯，我得想想，给你安排些什么，至少得学得什么……大了，也好替老子把钱赚回来！”
“可是，你长这么丑，能学什么呢？学戏？嘴巴跟闷葫芦似的，别还没学会唱戏，倒把教的给气坏了；学武吧，不行，已经天生一身蛮力了，若再学些本事，发起狂来，还不把我这明月楼给拆了？不好，不好，太危险了……唉，到底该让他学些什么呢？”
估计，聪明绝顶的胡老板到目前为止，还没有找到这个问题的答案，所以，牙里果暂时还处于放养状态。
契丹小孩的心眼可能比较耿直，不像江南小童那般狡黠油滑多心眼。图图打算接纳牙里果后，慢慢发现了他的不少优点：比如：力气大，有时茶园子里进来的货物，两个成年的伙计都搬得勉强，牙里果一人就能扛走；马术好，还懂得医治马的一些小毛小病，晋人都说契丹人天生就会对付马，果然小小年纪就有一套……
最近，□□赛马场，组织的比赛中，杀出了“黑马”，一个未成年的小男孩，打败了所有对手，获得了头筹……胡图图那个乐呀，呵呵，庄家通吃。嗯，已经有晋王手下的将领，主动找胡老板，要求联系上那个小男孩，与他赛一场，不管输与赢，胡老板都能拿到酬金。当然牙里果能赢更好---作为牙里果的监护人，胡图图自然而然地将他所赢得的，全部归为己有。
牙里果也挺高兴，能够骑上久违的骏马奔跑，那是他被俘虏以来最兴奋的事情了，他甚至认为自己很聪明：看，我就知道这位姐姐一定是好人，跟着她准没错！大哥哥说的话从来都是对的，胡图图是个好人！
所以，尽管出发前，因为素烟的再一次反对，有些小小的不愉快。等胡图图带着牙里果、茗烟、真理儿上船坐定之后，大家还是很高兴的。
船只，沿着智伯渠溯流而上，流水的声音渐渐变得大起来。前方河道出现了分岔，有两条分河道，船老大将船往左边那道驰去。
进入分河道，水面有些变得狭窄，岸边的景物也起了变化。绿树掩映间，不时冒出来红墙绿瓦的建筑群，不远处，还耸立着一座挺拔秀美的宝塔，那便是位于十方奉圣禅寺内的舍利生生塔了。
奉圣寺，原为唐朝开国功臣尉迟恭的别墅，后改为梵刹。武德五年，唐高祖李渊赐额“十方奉圣禅寺”，尉迟恭请高僧智满，为寺内主持。舍利生生塔则建于隋代开皇年间，据说里面供奉着释家牟尼的舍利子。
再往前行，两条分开的河流又重新合到了一处，水声潺潺，终于到了晋水的源头——难老泉。
水面陡然开阔，出现在眼前的是一汪碧绿的大水潭，胡图图挥手示意，让船停了下来，以便船上的乘客好仔细欣赏眼前的景色。
潭边有一座八角攒尖顶的亭子，泉水从亭下石洞中喷涌而出。难老泉之名，原本取自《诗经•鲁颂》中“永赐难老”的锦句，象征着这是一处常年不断，永不枯竭的泉源。
泉水碧绿透明，可以清楚地看到生长在水底的绿色水草，细长如海妖的长发，在水中轻轻摇曳；水底铺设有五色斑烂的石子，在光线的折射下显得光彩夺目，绚丽多姿；此时的流水声，如琴筝合鸣，又似仙乐飘渺；水面上，隐隐约约升起丝丝袅袅的水气。连牙里果都被眼前的美景吸引住了，张大了嘴巴，却不敢再将手伸入水中，似乎怕惊扰了水中的仙子。
等了一会，船尾的船老大，问：“胡老板，可是要继续往前行？”
图图点点头，船老大将手中的橹交给一旁的助手，借着到船头取竹篙的机会，凑到图图耳旁，小声说：“后面有只船，好象一直跟着我们，可要紧得？”
图图回头，果然，看到不远处有一艘停泊的小船，也随着她们，开始向前移动。
“也是来逛庙会的吧？”图图有些不在意。
船老大立在船头，一篙一篙地撑着，因为已经在晋祠的内河了，行船变得分外小心。他没有回头，却答道：“从晋阳护城河那边，就开始跟在我们后面，我快，它也快；我慢，它也慢……这么好的天气，却支着船篷，不厌闷得慌嘛？”
图图再回头看看，果然，与河道里行驶的其它船舶不同，那船不仅支着篷，还拉着帘子，无法看清里面的情形。
向舱中，东张西望一脸好奇又有些按捺不住的兴奋的牙里果，看了一眼，胡图图还是不太在意地笑道：“大概是哪对野鸳鸯，偷着出来，怕撞到熟人吧？”船老大便不再作声了。
胡图图十分坦然：晋风朴实，虽然比南方人更容易起肢体冲突，大街上，两个大男人一言不合，撸拳头就打，也是常事。但偷摸拐骗抢劫之类屑小行径，却被当地人强烈不耻……嗯，“天上人间”的胡老板被晋阳城一众百姓所不耻，也真是晋人比南方人，更执著于礼义廉耻，缺少些灵活性。
再说，晋祠是晋王室的宗庙，素有重兵把守，又逢庙会，自然会比平时加强警戒，哪个有病的，会在这种地方这种时候公然抢劫？
图图心里暗暗忖度：这肯定又是晋王派来的“尾巴”！自从牙里果跟着自己回到明月楼后，明月楼周围就出现了一些“闲人”。
晋王表面看来对胡公子十分信任，让他全面负责契丹皇子的一切，包括安全问题。实际上，对这个好不容易得来的“人质”，还是看得十分重要，生怕会有什么闪失。
胡图图不在意，因为她一点都不怕，晋王会责怪自己私自带牙里果出游----你不满意是吧？你领回去呀，白吃白喝让我供着，还整天跟着，难道我还不能出门啦？厌不好，找别人去吧！
晋王自然也怕胡图图撩了这付担子，所以让人暗中跟随，倒不敢轻易阻止胡公子的自由活动。
从难老泉，再往前行，船只已行进在晋祠的腹心了。智伯渠如一条碧色的玉带，环绕穿行在晋祠的亭桥殿阁、水榭楼台之间，两岸杨柳依依，渠内泉水叮咚。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晋祠不象一座庄严肃穆的祠庙，倒更似一处风景绝美的皇家园林。
已能看到西岸，唐叔虞祠的主体建筑了。郁郁郁葱葱的参天古木之后，金阙玉楼，飞檐斗拱，显得分外壮丽巍峨。
这时，喧天的锣鼓，吵闹的人声，齐齐向船中正被眼前美景吸引住的众人涌来。
扭头，向东岸望去，彩旗招展，吆喝声不断，平日，空旷宽敞的空地上，挤满了密密码码的人。
作者有话说
第28章 七．晋祠流水如碧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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