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志在千里》是无二

2、第二章

　　“姓名？”
　　“龙华彪。”
　　“性别？”
　　“女。”
　　“身高？”
　　......
　　严成醒来的时候看到两个戴口罩穿白大褂的女人，好像是医生。
　　“龙华彪，你醒了，”其中一个医生放下了手中的记录本。
　　“这是哪里？”严成感觉脖子和后脑勺很疼，“龙华彪是谁？”
　　“龙华彪，别给我装傻，体检好赶快回牢房。”军装打扮的胖大妈此时正好打开房门。
　　牢房？龙华彪？严成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以及四周的环境，所有的一切告诉她情况不妙。
　　“都进了监狱，别给我装好人。”胖大妈走进医务室，上来就要拉严成走。
　　严成嘿嘿一笑，手指向一处，“快看那边！”本来以为让她们把注意力转移到别处，自己趁机逃跑，谁知这三人都不上当。
　　“龙华彪，耍我们很好玩吗！”胖大妈大声吼道。
　　严成立马认怂，“阿姨，哦不，姐姐，我不是龙华彪，你们认错人了。”
　　胖大妈一只手捏着严成的脸蛋，转向左边，又转向右边。“女光头在青城不多见，何况杀洪爷的就是一个女光头，你还说不是。”
　　“姐姐，洪爷是哪个，我都不认识，哪里谈得上杀不杀。”
　　“青帮的人亲自送你来的，还说不是！”
　　严成都快无语了，“真不是我。”
　　“死鸭子嘴硬，来啊，关禁闭室去！”
　　话音刚落，医务室的门再次被打开，进来两个女狱卒，一左一右把严成架到了禁闭室......
　　三金公司，青城最大的贸易公司。即使大老板洪青荣刚死，这个公司依然秩序井然地运作着。
　　大老板的办公室面临青城最大的江——万普江，青帮二当家涂岳盛站在窗户边，手里夹着雪茄，欣赏着万普江的美景。
　　“涂爷，”涂岳盛的背后站着刚进帮中的小弟。
　　“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那个女光头已经被咱关进青城第一监狱，但她死活不承认是龙华彪。”
　　“不承认，”涂岳盛哪怕是背对着，也是盛气凌人。
　　小弟被这种凌人的气息给吓出了汗，“涂爷放心，您说她是她就一定是。”
　　小弟抹着汗关上了办公室的门。
　　涂岳盛转过身坐在椅子上，在烟灰缸里掐灭了雪茄，然后拨了个电话出去......
　　王奇正在巡捕房里整理资料，听见有人在喊他，立刻转过身来。
　　“花姐，你怎么来了？”
　　“阿奇啊，我来报案，都没人理我，见到你实在太好了！”花英急得直跺脚。
　　“花姐，怎么回事？”
　　“阿成失踪了。”
　　“什么！”王奇刚进巡捕房就碰到了青帮大当家被一个女光头杀害，正担心严成，没想到这就出事了。
　　“阿奇，你发什么呆呢？”花英用手在王奇眼前晃了晃。
　　“花姐，洪青荣遭遇刺杀，这事儿听说了吧？”
　　花英点点头，“这与我有什么关系？”
　　“凶手是个女光头。”
　　花英顿时明白，怪不得当时出学校的时候要被那些□□扯头发。“完了完了，这个死丫头，当初我就不应该让她剃头。”
　　“如果真有什么事，一定会先经过巡捕房。花姐，你放心，阿成的事，有什么消息，我一定会先通知你的。”
　　街坊都说，花姐是阿成的后妈，倩倩的亲妈，所以让倩倩读书，阿成早早地打工。此时此刻，王奇深切地感受到花姐这个后妈其实很关心阿成的。
　　“行吧，我先回去了。”
　　涂岳盛出门了，月痕坐在司机位置开着汽车。
　　“涂爷，咱们去哪儿？”
　　“鸡肠胡同杨记剪刀店。”
　　月痕不是很明白，“去那儿做什么？”
　　“大哥的灵堂需要几把剪刀。”
　　“啊？”月痕心里在想，堂堂青帮缺这几把剪刀？
　　大约半个小时，二人抵达目的地。涂岳盛让月痕在楼下挑几把好剪刀，他自己则上了楼。
　　月痕看着满屋子的剪刀犯了难，打打杀杀还会，哪里会挑剪刀啊。
　　剪刀店的老板是个姓杨的老头儿，热情地拉着月痕喝酒。月痕这种十七八岁的小男孩哪里会喝酒，勉强几杯就醉了，红着小脸趴在桌子上。
　　“洪爷，您怎么就死了呢。”月痕嘴里一直说着这句话。秦荣走到月痕的旁边，一脸无奈。
　　“被个女光头杀了，亏你想得出。”秦荣说道。
　　“没办法，”涂岳盛耸耸肩，“让他们知道我们抓错人，这样他们才会露出狐狸尾巴。”
　　“事情做得确实不错，为防有变，最近还是少见面。”
　　“嗯。”涂岳盛点点头。
　　“洪爷，洪爷，”月痕恍惚间好像看到了自己的主子，立刻抱住了那个身影。
　　“哎哎哎，”涂岳盛是第一回看见月痕醉酒，发起酒疯来挡都挡不住。月痕抱着秦荣的大腿不肯松手，涂岳盛拉都拉不动，立刻责备起老杨。“老杨，都怪你，他一个小孩，你给他喝什么酒。”
　　老杨无辜，“我这也是为他好，他可是等你们等得无聊死了。”
　　老杨和涂岳盛两个人把月痕拖到了车上。
　　最后，涂岳盛载着醉酒的月痕开车回了青帮。
　　青城第一监狱十号牢房里，大圆不耐烦地掏了掏自己的耳朵，“这一天天的，真是太糟心了！”
　　“大圆，心静了，自然就听不见外面的声音了。”坐在墙角看书的女人放下手中的《孙子兵法》，站起来走到窗台，拨弄着自己养的草。
　　“丽姐，好像没声了。”整整三天，禁闭室里的声音响了三天。也不知是哪个硬骨头，愣是被狱警打了三天。
　　“哎呦喂，可把老娘累死了。”狱警连喝了好几杯茶。“要不是上头说要活的，老娘非打死你不可。”
　　浑身湿透的严成被绑在十字架上，身体感觉被撕裂了一般。这些狱警打了她三天，死活让她承认是龙华彪。龙华彪是杀洪青荣的凶手。没做过的事，她绝不承认。她们用鞭子打她，然后再用盐水冲她。这等污蔑和侮辱人的事，严成绝不低头。所以，整整三天，即便再疼，严成都没有叫出声。
　　“王芳，怎么样了？”监狱长是个四十上下的男人，叫钱员，他推开禁闭室的门，看见严成已经晕了过去，又看到几个狱警累得够呛。
　　“监狱长，这死丫头嘴太硬了。”
　　“硬就硬吧，”钱员凑到严成的旁边，立刻被一股臭味逼退。“差不多得了，先送医务室吧。治好后就送到十号牢房吧。”
　　“是。”
　　半个小时过去了，严成在医务室处理好伤口，换了件干净的囚服，然后被抬进了十号牢房。
　　“呦呦呦，原来是你这个光头害我好几天没睡好觉。”大圆蹲在严成的铺位旁边看着严成。
　　严成不予理会，转了个身。
　　“哎，你什么态度！”大圆朝严成挥舞着拳头，却被丽姐用声音给拦住了。
　　“大圆，人家都受伤了，你消停点。”
　　大圆厅丽姐的话，立即停了手。
　　“报告！”
　　“进来！”
　　王奇笔直着身子进了探长办公室。
　　“王奇啊，什么事？”秦特业正在为最近的一件案子发愁，见到王奇，心中有个计划立刻油然而生。
　　“探长，我有个朋友失踪了，想请您派些人找一下。”
　　“行啊。”王奇刚进巡捕房，还是个生脸，派他正合适。
　　王奇没想到，向来吝啬的探长这么容易就答应了。“探长，我——”
　　“帮你找人可以，不过你得帮我做件事。”
　　“探长，您说。”
　　“有个法国人在咱们地盘死了，初步认定凶手是一个叫严丽的女人。奇怪的是，这个女人已经蹲了监狱十年了。一个蹲监狱的人怎么会在外面杀人呢？”秦特业拿起茶杯，喝了口茶，接着说道：“严丽这个女人呢，是丽人公司的创始人。这个丽人公司呢，一直资助咱们巡捕房，算是我们的衣食父母。王奇，我要你去监狱卧底，好好查查这个案子。”
　　“可是探长，我担心我奶奶。”
　　“你奶奶有什么好担心的，”秦特业放下手中的茶杯，走到王奇的身边，拍拍他的肩膀。“我这是在提拔你。何况你奶奶身体比我还结实，有什么好担心的。你要是担心钱的问题，没关系，我先支三个月工资给你。”
　　“探长，我想考虑一下。”
　　“行吧。”
　　“左边左边。”
　　“右边一点。”
　　“旁边一点。”
　　“哎呀，到底在哪儿？”花英正踩着梯子补屋顶，严倩扶着梯子，站在下面指挥。奈何两个人都没干过这个事，弄了半天什么都没做好。
　　“哎，”严倩叹气，毕业了才知道补屋顶是一件难事。“要是姐姐在就好了。”
　　“阿英呐，阿英！”
　　“哎，王奶奶，在这儿呢。”
　　王奶奶端着两碗面走进来，抬头看向花英，“哎呀呀，阿英呐，你快下来吧。待会儿阿奇回来，我让他给你做。”
　　“不不不，”花英连连摆手，“快下雨了，我得快点。”
　　王奶奶把两碗面放到桌上，“那你先补吧，实在不行，喊我一声。这面我放这儿，赶紧吃，要不然就坨了。”
　　“知道了。”
　　王奶奶转身要离去，感觉脚下一滑......
　　王奇连巡捕房制服都来不及脱，急匆匆地跑到了医院。
　　“娘，我疼。”严倩手臂上的伤刚处理好，王奇就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王奇哥哥。”
　　“花姐。”
　　“王奇，你可算来了。”
　　“奶奶她怎么样？”
　　“怪我，好端端补什么屋顶。你奶奶腿摔断了，在病房里休息呢。医生说，奶奶她有高血压，得长期吃药。”
　　护士拿着记事本经过三个人的面前，瞥了一眼，又看了一眼手中的记事本，“诶，王刘淑桂的家属是吧，病人需要住院，你们先去交钱吧。”
　　“咚——”，“钱”一字把王奇打入深渊。他刚进巡捕房，连第一份工资都还没拿到，哪里拿得出钱。
　　王奇声音颤抖，“护士，要交多少钱？”
　　“先交十块，后期可能还要交一些。”
　　花英连忙翻了翻自己的钱包，“这有两块，先拿去用吧。”
　　这时，棚户区算命先生黄桑赶到。
　　“阿奇，这事我们凑的钱，你先拿去用吧。”黄桑把大家给的钱包在了一块手帕里。
　　王奇没有接过黄桑给的钱，脑子里浮现的都是小时候街坊邻里接济他的画面。
　　王奇啊王奇，你可真是没用，进了巡捕房，依旧照顾不好奶奶。钱，不就是钱嘛。王奇头也不会，撒丫子就跑。
　　“诶，阿奇，你去哪儿？”
　　丽人公司新送了秦特业一台留声机和一些洋酒。秦特业喝着洋酒，听着留声机放着最新的歌曲，人不自觉地在办公室跳起了舞。
　　“探长，我想好了。”
　　打扰了秦特业的好兴致，秦特业有些不耐烦。“王奇啊，你怎么不敲门啊。”
　　“探长，我敲了啊。”
　　秦特业放下手中的洋酒，关上了留声机，走回椅子坐好。
　　“说吧。”
　　“请探长支三个月工资给我。”
　　秦特业挑眉，这是答应了。洋人和丽人公司都得罪不起，推一个替罪羊出去，总算能保住自己探长的位置。
　　“好，你明天去账房领钱。”
　　“谢谢探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