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及时止损》果实和花

10、第十章 喜好

　　“阿损，你哭什么。”王止表情呆呆的。
　　“那王止，你没事他妈的流什么鼻血啊，跟长了八字胡似的，吓老子一跳。”宋损眼里还带着泪花儿，说起话来眼睛就一闪一闪的，跟个被人欺负了的大姑娘似的，边用袖子给王止擦鼻血边继续骂着:“丑死了！不知道你哥我见不得丑八怪吗？你看流得到处都是，我带出来的时候还是好好的一白脸大小伙子，现在都成个花脸了，丑炸了，哥我需要你这样吗？看不起我啊？！别以为你长高就成神了啊，哥出来混的时候你还躺购物车里呢。”
　　“……”王止看着宋损边哭边骂的样子忍不住抿唇笑起来，微红着脸提醒道:“阿损，夸张了，边上的人都看着呢。”
　　宋损这才反应过来，周边都围满了人。
　　他很少哭，而且还是在这么多人面前哭，跟个被杂耍猴子似的，一瞬脸都红到脖子根儿了。
　　努力把多余的眼泪憋回去，别扭的垂下眼珠继续骂着:“这他妈的货架难道不会钉在地板上吗？一点常识没有，真不知道这超市是怎么开到现在的。你这样子王叔和阿姨看见了该多着急。”
　　说着说着宋损感觉身旁的人动作滞了一下，刚要抬头看他，边上就传来一道声音。
　　“不好意思，是我们疏忽了，对不起啊，让你们受伤了，我们会赔偿的，但您看……在这大庭广众的也不好看，要不咱去后面的办公室里调解？”一个穿着白衬衣的中年男人缓步朝他们走来，沉着的脸上挂着职业性的笑容。
　　见到现在才来负责人，宋损瞬间就炸了毛，“差你那点赔偿吗？！我朋友伤成这样，你倒是……”话没说完，手腕就被拽住。
　　回头，王止带着血渍的脸上挂着笑，“我没事，真的不疼。”
　　宋损呆愣了一秒，看着那张惨兮兮的小白脸，刚止住的眼泪流得更凶了，狠狠锤了王止一拳，“你看你都面目全非了，肯定很痛啊！还说没事，你就只会说没事，再说没事，人就真当你没事了，你这样会吃亏的你知道吗！你什么都别管，你站边上就行了，我来说。”
　　王止被推到一旁，上前拽了好几次都被人甩开了，只能无奈的站在边上。
　　就见宋损噼里啪啦的直接给人超市经理弄懵了。
　　倒不是说骂得有多凶，只是你能想象得出一个一米八的男人一边哭一边骂的架势吗？明明是一副艴然暴戾的表情，脸上却泪珠连串，像只张牙舞爪的小花猫，着实是……一点气势没有，甚至还有点让人发笑。
　　王止也是第一次见宋损这幅模样，止不住嘴角的笑意，上前拉住宋损，“阿损，你这样……”
　　宋损一把甩开，显然是还没说够，瞪了王止一眼，凶道：“我这样怎么了！”
　　王止被他这奶凶奶凶的样子弄得更好笑了，凑到他耳边说了句：“你这样……好可爱。”
　　“！！！”宋损感觉大脑和舌头瞬间都打了结，哼哼唧唧半天说不出话来。只能任由王止拉着退到一边。
　　调出摄像头，缘是有人乱窜，把货架撞倒的。
　　最后经过协商，人赔笑又赔钱，小经理则给了个特权——这次限额免单。
　　宋损本来是想捡着贵的给他挑满，但又觉得不能在王止面前忒小心眼，只能强忍着冲动挑了些本就要买的东西。
　　临出口的地方要路过冰柜，因为是冬天，周边几乎没什么人，似乎只要看到冰柜立在那儿就能浑身发冷似的。
　　但宋损体热，即使在冬天偶尔也会吃冰淇淋。
　　王止拉开冰柜，随手拿出两个冰淇淋。宋损对于喜欢的东西就有些选择困难，所以总让王止帮他挑，这次也不例外。
　　递过冰淇淋，不由得神思微飘，王止想着自己不在的时候是谁给阿损挑的冰淇淋呢。

　　两人一手拎着一个大塑料袋，一手拿着冰淇淋，并肩走着。
　　王止吃得有些困难，感觉牙都要给冻得掉下来了。
　　但阿损喜欢，他说过就他一个人在冬天里吃冰淇淋的话，走在大街上很奇怪，如果是两个人那就不一样了。好像是这样的，一个人做总不如两个人一起。
　　所以王止一不小心就顺带着喜欢上了在冬天吃冰淇淋。
　　“阿止。”
　　“恩？”王止微侧过头，见宋损正笑着微眯起眼睛看他。
　　“能吃口你的吗？”说着宋损把自己的冰淇淋递到了王止面前，“你也可以吃我的，不过你的看起来好像更好吃。”
　　从前宋损也总是这样，每个味道都想尝一遍，典型的吃着锅里的看着碗里的。但这样一个经常的小动作，这会却突然让王止的心脏有点失控，“扑通”“扑通”不停地蹦跶着，叫嚣着，就像只久囚于笼的雀，渴望着挣脱。
　　讷讷的把冰淇淋递过去，看着被宋损舔了两口又回到自己手里的冰淇淋，有点晃神。
　　是压抑得太久了么。

　　吃完冰淇淋，王止就被拉着去了趟医院，鼻子倒也没什么大碍，只花了个挂号费在医院里巡游了一圈儿。
　　回到院儿里已经差不多六点半了，宋妈妈早就开始下厨，宋损赶紧拎着菜进了厨房，连哄带骗的把自家老妈给推出了厨房，临关门还不忘顺走宋妈妈脖子上挂着的围裙。
　　煎炒蒸煮一通下来，桌子就堆了个满。
　　几家人挤凑在一张桌子上，拿筷子夹菜都要小心翼翼，但脸上却看不出一点局促。
　　倒也热闹。

　　见宋损从厨房里出来，龚菊破天荒的夸上了一句：“咱宋损也就厨艺还值得吹一吹了，吃过你的红烧肉，我妈做的我都没再动过筷子。”
　　咱宋损……王止默默听着，把嘴里的鱼嚼了个稀巴烂。
　　“得了，你就多吃点塞塞嘴吧，夸人还带酸的。”宋损边说着边把刚出锅的菜安到了王止面前，“番茄牛腩，趁热吃。”
　　宋损记得高二的时候，他俩难得下次馆子，虽说只算是个大排档，但好在味道不错。当天他们就点了盘番茄牛腩，偏甜，宋损爱辣，没夹几筷子，是王止清了个空。
　　后来王止随爸妈出远门儿，宋损还去过几次，每次都点，总算把味道学了个七八成。
　　看着王止把肉送进口中，嚼了几下又连夹了好几筷子。
　　宋损才心满意足的回身往厨房里走。
　　“阿损，你也快来吃吧。”身后响起王止的声音。
　　随后是一连串儿客套的附和。
　　然后又跟上了宋爸爸的一副正腔儿，“没事没事，小损他这高兴着呢，难得溜一手，让他多嘚瑟会儿，这点菜哪够吃，而且这桌子小，也挤不下了，咱先吃着。”
　　宋损暖乎乎的心突然拔凉拔凉的。得嘞，亲爸，就顾着自己乐了。

　　排骨还在炖着，宋损倚在桌子边上打算先歇一会。
　　身后突然“卡拉”一声，厨房门被关上了。
　　因着外头聊得势头高涨，直到人走近了，宋损才听见脚步声，愣了一下，期待着怕不是阿止？
　　回过头却是一张意味深长的俏脸。
　　“宋损，平时让你做顿饭千难万难的，今天倒是爽快。”龚菊擎着笑看向他。
　　宋损略微失落的垂眸，懒得搭腔：“打饭？”
　　“有点事问你。”
　　“没看见我在做菜？”宋损握了握锅把，示意了一下。
　　龚菊挑眉掐了一把宋损的腰，“态度给我好点，不然保不准昨天的事我一嘴快就告诉阿姨了。”
　　宋损一惊，昨天的屁事儿他自己心里清楚，但龚菊会知道个什么，侧头听人解答。
　　“昨天阿止哥哥说要出去找你，我就跟他一块儿出去了。”
　　昨天他俩出门居然是因为自己？这宋损还真没想到，不由得心里有点小升腾。
　　“我还没说完呢，你傻乐个球啊。”龚菊狠狠的往他胸口上捶了一拳，问：“你喜欢阿止哥哥？”
　　“……”这种麻兮兮的小姑娘话怎么说得出口，宋损成了个哑巴。
　　龚菊倒是不介意，自顾自的继续侃着：“昨晚都看到你亲他了，还是在大街上，想不到你一母胎solo挺猛啊。”
　　宋哑巴觉得光哑巴可能不太够，得是聋哑人才能满足他，耳尖不由得染上了丝薄红。
　　“得了得了，别装了。知道你心里偷着乐呢。也别怪我给你泼冷水，阿止哥哥他肯定不喜欢你。”
　　一听这话假聋哑人一下就病好了，上赶着噼里啪啦，跟放鞭炮似的：“你丫个小屁孩懂个锤子？怎么就知道他不喜欢我了？因为我男的？”
　　“可别给我扣帽子，我不歧视性向的。”龚菊瞥了他一眼，似乎有点犹豫，“你吻他的时候……我看见他把你推开了。喜欢你的话，干嘛推开。”
　　那还不是因为宋损手贱，但手贱本人当晚断片儿，已经忘得一干二净。此刻甚至还惨兮兮的想着这他么的连掩耳盗铃都不让人干了，边上居然还有观众。
　　龚菊见他一副蔫头耷耳的样子，安抚性的顺了顺毛，“唉，别泄气。他也不喜欢我，咱俩是一线儿的。但是就我看来阿止哥哥可能有喜欢的人，我们得先揪出那个小贱人。”
　　宋损没有年轻人那种拧巴的挖墙脚恶趣味，心里堵得慌，“别说了，不想听。”转个背要去看看小排骨分散一下注意力，但转念一想，又回头问：“你怎么知道他喜欢的不是你？”
　　毕竟王止认识的人好像也就那几个。
　　不对，也不对……四年不见了，谁知道他经历了什么，又认识了多少新的人。
　　想起白天两人少说也一起呆了一两个钟头，他却都光顾着自己在心里上蹿下跳了，居然对那未知的四年一字未提。
　　宋损不由得有些恼自己，本来觉着才四年而已，在他们十几年的感情面前根本不值一提。但如今却出现了一个变数，让那四年一下子就从小芽疯长成了一片梆儿硬的爬山虎，把隔在两人中间的时间残壁护得严丝合缝。
　　计较得有些厉害，都没听龚菊说了个什么，只知道她咋咋呼呼、又气又笑的样子有点滑稽，直到她提起了自己的名字才回过神。
　　“你知道吗，我一路说了一堆，他就都只回一个字，“嗯”！我没忍住，就试试他是不是压根儿没听我说话，我就跟他说宋损是猪，他居然还嗯！我一急眼儿就撂挑子走了。后来想着觉得不妥，又跑回去，你猜怎么着？刚巧正好看见你不要脸的强吻我阿止哥哥，还给人推开的凄惨画面。”说着龚菊摇头晃脑的一脸同情。
　　“……”宋损要是二次元人物，此刻准是脑门儿上一排黑线，这丫头怎么非要哪壶不开提哪壶，还跟强吻过不去了是吧，好歹那还是他一个青涩小青年的初吻啊，怎么能用不要脸皮这种话来做修饰词。
　　眨了下眼，把刚刚龚菊的话倒退了一下，生气了。“你特么的试王止就试王止，骂我是猪干嘛！管我鸟事啊？”
　　龚菊看着他，一脸无辜，“这不是没人骂嘛，也就你比较适合。”
　　宋损抿抿唇气笑了，曲起指关节，敲了一下某个呆瓜，直接把人推出了厨房。
　　“你真不想知道？”临出门龚菊还锲而不舍的逼逼着。
　　“碰”的一声，面前就只剩下一道门板了。

　　龚菊无奈的回过头，就看见王止站在她身后，不由得吓了一跳。
　　王止似乎是听见了什么，蹙眉问她：“知道什么？”
　　龚菊尴尬的假装咳嗽了两声，随口道：“知道……那个。”眼珠一转：“他穿的围裙还挺好看，就想问问他哪儿买的，给我妈买一个。”说完就干笑着赶忙回桌上去了。
　　王止一瞧就瞧出不对劲。但偏偏一群瞎操心的大叔阿姨们听见那假惺惺的咳嗽声就急得不行，嚷嚷着是特殊时期让赶紧吃药。
　　紧接着龚菊就被淹没在了一群唾沫星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