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第 4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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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季三番两次的突降雪，在都市论坛上总是能掀起一波波的讨论热潮，他们夸赞能力标榜自己的等级，他们谴责天气指认御冰师坐在巅峰的那个人。
每当看到这种负面贴子的时候，初春会控制不住的把它黑掉抹除，一并匿名打包给相关部门，要求严惩。只留下那些夸赞着风景，和崇尚实力的人。
就像她一样。
最开始的她并不善于面对兰溪的粗话，直到幻想猛兽出现，她坐在车里，看着废桥下暴走的兰溪用绝对的实力碾压，扬着笑脸站在冰蛇的头颅之上。
对她说，我们去看看佐天吧。
她当时什么反应来着，好像是痴笑着不住地点头，被兰溪拉着上了冰蛇，然后一同去了医院。
画面实在有些模糊不清，但她记得她坐在兰溪身后，白色的发丝被吹的飘起，与她头顶的鲜花缠绕。
在特别关注之下，她总是能发现，兰溪隐藏在深处，别扭的小性格，口是心非。
兰溪说自己脾气暴躁不好惹，却被黑子怼了数次之后依旧没有动手伤人，兰溪说自己从不在意别人的生死，却在面对特雷斯蒂娜的手下时处处手下留情。
那样强大且温柔的人，值得被人温柔以待的。
可她却连兰溪身上发生了什么都不知道，只知道再见到她，兰溪就已经躺在了病床上，面无血色。再见到她，兰溪就连她是谁都要忘记了。
医生说了，兰溪忘记了，是因为她想忘。
因为不是什么重要的人，所以忘记了也没有关系吗。
初春走出医院仰起头看着天空，晶莹的泪珠从眼角滑落。
你看，下了这么久的雪终究是停了。
摔在地面上失去意识的兰溪是被一方通行抱起来的。
他懊恼极了，他怎么可以把兰溪留在这里。
这个世界上，能保护好兰溪的只有自己，他不是早就知道了吗。
剧烈的声响之下，半个窗户被一方通行发泄式的摧毁，美琴和黑子听到声音直接从楼梯间用能力瞬移了过来。
一方通行赤红的眸子紧盯着她们，说话间咬牙切齿。
“我真不应该相信你，御坂美琴。”
他说这话，几分迁怒，自己也不知道。
美琴看到兰溪的样子心脏一疼，那本就没有血色的脸上几道划痕，手臂上也被玻璃划出伤口，白肉外翻。
她凑到床前，对着兰溪伸手。
“啪”的一声，被一方通行拍下。
她怔愣着，没在乎被拍红的手背，看着兰溪因为疼痛皱起的眉头，自责不已。
“你……你等我，我现在就去找医生。”
她的声音夹杂着自己都未察觉的恐慌。
刚赶来站在门口的佐天一下抓住了美琴的手腕，看着一方通行的神色严肃，“我刚刚被护士叫走了，很明显医院有上善情酥的人。”
在进来看到兰溪的那一刻她就知道了，她是被人调虎离山了。
可是兰溪并非三岁小孩，她实力强大，如果都能对付她了何必要调离自己。
除非只对兰溪有用，是一旦被人发觉就会失去作用的东西。
佐天松开扣住美琴的手，走到床前蹲下，用食指和大拇指捡起地上的冰渣，同是透明，却依稀能看见被冻住的是一块玻璃碎片。
她举在鼻尖轻嗅，“什么药会有玫瑰花味？应该是被人掉包了。”
没有人会怀疑她说的话，一方通行眼中又凝起杀意。
上善情酥已经死了，他碾碎了她每一根骨头，不可能再有生还的可能，她残存的势力，他也不会放过。
美琴知道上善情酥就是那个针对她们的女孩，她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食蜂说过，上善情酥的所有手下脑子里都有能清除精神攻击的程序。”
那是确认他们身份的，最有力的方式。
听罢，一方通行低头看了眼兰溪，皱了皱眉，最后抱着兰溪站了起来。
那他就带着兰溪一起去好了。
“最后一次，你相信我，我会保护好兰溪的。”
美琴看着一方通行，迎接着锋利的杀气。
其实美琴从未在一方通行面前许诺过会保护好兰溪，这更像是一方通行下意识的认知，他觉得美琴必须保护好兰溪，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他解释不清楚，也没有细想。细想的话就会发现，他不知不觉中早就开始用妹夫的身份要求对方了。
不过事实证明，美琴在一方通行心里并不合格。
见状，佐天在旁边插了一句，“如果你要去处理什么的话，让兰溪躺着休息一会吧，这样对她比较好。”
一方通行犹豫片刻还是妥协了，只是他不会再相信御坂美琴。他的手点在床沿，脑海里经过演算，不动声色的设置了一个用来反射的屏障。
做完这些，他才放下兰溪，走出病房开始清理医院的人。
药剂出了问题就要全部核查一遍，也就暂时没有让兰溪用药。
兰溪安静的躺在床上，心跳微弱，美琴紧紧抓着她的手，才发现她脸色苍白却浑身发烫，似乎是发烧了。
“我去拿退烧贴。”
黑子的反应很快，她坐在轮椅上运用起能力消失。
急得都没过两分钟，人就已经带着东西回来了。
美琴从她手里接过退烧贴给兰溪贴上，皱着的眉头始终没松下来。
她们三个这次谁都没有走，只在旁边看着无人说话。这样又过去了四五个小时，兰溪依旧没有清醒的迹象，所幸热度降了下来，让她们心里头的担心消了不少。
一方通行解决完事情回来看过几次，又去找了呱太医生，听说是打算学习一下兰溪会接触到的所有药物，谨防再有此类换药的问题出现。
随着时间推移，黑子和佐天早就睡了过去，只有美琴坐在床沿，乐此不疲的用手指轻柔的在兰溪的脸上滑动，描绘着五官，感受着降下温度的皮肤过凉。
她知道，这过凉才是兰溪的正常。
看了一眼四周，美琴站起来俯身，做贼似的，嘴唇轻点在兰溪的额头，一触即离。
好像只有这个时刻，兰溪才是独属于她的。
一方通行来的时候天早就亮了，他手里拿着一根针管，里头流动的是黑色的液体，荒唐的像是某种黑暗料理。
他断然是不会害兰溪的，里头的东西只可能有益。
在注射两个小时之后，兰溪的手指动了动，有了要苏醒的样子。
美琴盯着她，连眼都不想眨。
据呱太医生说，黑色的液体是用来清除余毒的，上善替换的药物有能影响大脑的神经毒素，会让兰溪在思想上陷入某种极端。
等清除完毕，兰溪就会醒来，大脑回归最舒适的状态，一切都在往好的方面发展，这让美琴青黑的眼圈有些泛红。
到了正午，兰溪才真正醒了过来。
她睁开眼睛，红瞳左右扫了一下，闪过几分新奇，最后目光略过美琴，定格在她的身后。
美琴看着兰溪勾起嘴角，扬着甜腻的笑容，嗓音没有沙哑，软乎乎的叫着，“哥!”
她心里略微有些不平衡，她明明在兰溪第一眼就能看到的地方。
一方通行倒是乐了，他走上前两步用手拍了拍兰溪的头，“算你有良心。”
没有见色忘亲。
兰溪不明所以的抬头，用额头蹭了蹭一方通行的手心，“哥，她们是谁呀？”
围着自己神色紧张的样子，猜是护士又不太像。
不提周围三人的反应，她能感觉到自己哥哥的手都僵住了两秒。
她越发搞不清楚状况了。
难道还能有什么大人物需要她起身迎接？
“兰溪，你……”
兰溪听到声音回过头去，是一个头顶带了朵花的女孩子，欲言又止的不知道想说什么，直接叫自己兰溪是不是太过自来熟了这人。
带花女孩的旁边是坐在轮椅上的双马尾，兰溪注意到她担心的看着自己的身后，下意识的，兰溪顺着她的视线转了过去。
是一个短发女孩，她的神色憔悴，眼角有丝晶莹，表情呆滞着像是陷入幻地，失了神智，被人摔碎。
兰溪总觉得，她不应该是这样的，她应该是闪耀着的太阳。
没由来的，她心里为这个陌生的人产生一种莫名的心疼，用指尖抚掉了那刺眼的湿润。
做完这些，兰溪才反应过来自己这无意识的举动太过逾矩了，这让她有些不自然的飞快收回手。
声音带了几分犹豫。
“那个，你好，我是水临兰溪，你叫什么？”
见她的面色不好，兰溪放低了音量，就像是对待易碎的瓷器，带着难言的小心翼翼。
面前的人还是沉默着没说话，这很不礼貌，但她心里竟生不起怒气，看着只觉得欢喜。仿佛她就算让自己处于等待，也是自己的荣幸。
这种姿态放的太低，不应该是她的。
一旦把这种心理和她画上等号，就会显得有些诡异。
她摇了摇头，把奇怪的想法甩出去。
就见这个耀眼的女孩子笑了，笑的有些勉强，但还是笑了。
很好看。
美琴的手抓着裙摆，手指泛白。
没关系的，没关系的，就算忘记了也没关系。
那就让我们重新认识好了。
“我是御坂美琴。”
“很好听的名字，我可以叫你美琴吗？”
话一出口兰溪就后悔了，自来熟的那个人是自己吧。
她控制不住似的想接近美琴。
美琴没有流露出什么反对的意思，点了点头，兰溪这才松了口气。
不知出于什么心态，一方通行不喜欢美琴，却给她们留了空间。
很快，这个房间只剩下兰溪和美琴两个人。
刚认识，兰溪实在不知道能说什么，有些尴尬的摸了摸鼻尖。
美琴从保温盒里拿出散发着热气的粥，习惯性的舀一勺吹两下，抵在兰溪的嘴边。
“兰溪，先吃饭吧。”
兰溪低头看着嘴边的勺子，眼底深处藏着一丝诧异。
这才认识多久，就开始喂饭什么的，好奇怪，自己又不是没有手。
心里是这样想着，嘴巴却比她老实多了，直接张口就吃了下去。
等嘴里传来温热，她才一阵后怕，意识到自己这完全不设防的举动，跟把命交由她人来说没有任何区别。
明明都意识到了这一点，可她对美琴这个人，依旧没有什么反抗情绪，一口接着一口。
好奇怪，太奇怪了，她竟然觉得，就算美琴拿着刀子给自己吃，她都会毫不犹豫的吞下。
她低头的动作太久，鬓间的碎发落了下来，几根白丝落在勺子的米粒上，被弄湿。她用手指随意拢到耳后，发丝顺着路线在脸颊旁留下了一道黏糊的水痕。
“哈哈，长头发真麻烦。”
她随意的说着，用手背抹去白粥的脚印，压下心头无名的悸动。
美琴没意识到她情绪的转变，从兜里拿出一根细皮筋，“要绑起来吗？”
兰溪点了点头，欣然同意，“可以。”
就在她准备伸出手的时候，美琴已经站起来绕到了她的身后。
能感觉到手指穿过发丝，带来的丝丝触电感，让她的全身酥麻，心脏剧烈跳动着。
她的余光瞄到病床旁的显示屏，上面显示着她的心跳，数值不断上升。她开始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便假装不经意的动了动头，想看美琴的表情。
美琴自然不知道她的小心思，把兰溪的脑袋掰了回来，用手指为梳为她绑发。
她突然想起来很久以前，兰溪趴在桌子上睡觉，头发被她压在脸下，醒来的时候就全是明显的红痕。
兰溪用手磨磋着脸颊，冻住了自己半边头发，恶狠狠的警告着它，“烦死了，下次再不听话就全给你们绑起来。”
她说完了就忘，趴下去继续睡。
美琴却在那之后，随身携带了根皮筋。
是一根红色的皮筋，没有多余的花纹，是像兰溪的眼睛一样纯粹的红。
美琴很认真的摆弄着，最后还是就给兰溪扎上了一个基础的单马尾。有些后悔，早知道有这一天的话，她一定好好学几个造型。
这好像还是第一次见识到兰溪绑上头发，整张脸没有了头发的遮挡显得更加瘦弱。
兰溪摇着头，晃了两下发尾，整个人喜滋滋的，也不出声，如同一个吃了糖的三岁小孩，全身都散发着甜香的气息。
头发没有像以前一样披在身后，美琴能看见兰溪后脖子那块的伤痕，布满的针孔。
闭上了眼，美琴不忍再看。
她的记忆力一直很好，好到看见这每一个针孔，都能从兰溪的记忆里对应上每一个针头刺入皮肤的痛楚。
兰溪能感受到美琴的目光放在自己的颈后，那一块被看的都要烧起来了，她动了动略僵的脖子，有些局促不安，“是不是很难看？”
“没有的事。”
不想让她过多回忆，美琴坐在她旁边把她的视线移到窗外。
一方通行看见兰溪昏迷之时，毁了半边窗户，现在空出来一块能直接看见大树的枝叶，落得雪在太阳下未全化，露着绿色的小叶。
“昨天，雪停了。”
兰溪不经意的问了句，“你很喜欢雪？”
本只是随意看看的美琴没料想到这个问题，诚实的点了点头。
她其实并没有多喜欢雪，但她喜欢这场雪，因为这是兰溪的能力创造的，这是绝对零度的余波。
兰溪挑了挑眉，嘴角咧开张狂的弧度，“你要是喜欢的话，我可以让学园都市此后风雪不停。”
她说着，手腕一翻，温度骤降，刚冒出还没一天的太阳转眼便被遮盖，天空再次飘起白雪。
轻而易举，她便让风雪肆虐。
美琴从她的嘴角看到了当初那个张扬跋扈的兰溪，眉眼中自信的色彩就算性格变得温和了下来也存在于骨子里，无法磨灭的夺目。
她不自觉笑着，像是对着雪说，又像是对着兰溪说。
“很美。”
兰溪骄傲自满的转头撞进她的笑眼里，嘴角却一顿，明明美琴近在咫尺，就又好像被隔开一个世纪，她的心撕裂般的疼痛，洋溢着不可置信的悲哀。
那双茶褐色的瞳孔，充满欣赏，怀念，爱恋。
你透过我，在看谁？
作者有话说
第45章 第 45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