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第 4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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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灯照耀着昏暗的房间，轮椅划过不够柔软的地毯总是一顿一顿，床垫也是粗糙的弹簧床，躺着不舒服让她整夜难眠。
上善现在人住在廉价的酒店，身边不像以前那样围了一圈的人伺候，还只能依靠轮椅行动。
那夜血腥的画面不停出现在眼前，她没表露出什么悲伤的情绪，右手拿着一个小型多功能投射器，在桌面上轻轻敲着，一下一下。
“咚—咚—咚——”
是一方通行把她安置在这里的，且用能力让她无法逃离，这样说来，安置在这不如说是把她关在这。
不得不承认在绝对的实力面前，她满盘皆输，输了所有手下和所有计划。现在她也不想挣扎下去，心里只剩下满腔恶意。
因为她知道一方通行不会放过她，也从来没有说过会放过她，只不过是现在死和治疗完兰溪之后死的时间差别罢了。
对上善来说，她必须要选择后者，她迫切的想要一方通行对自己的冒犯付出应有的代价，而这需要点时间才能做到，那怕同归于尽。
她会依言治好兰溪的身体，也会言语间摧毁她的心理。
受美琴的行事风格和她的刻意影响之下，兰溪被唤醒了久违的道德观。
这成功让兰溪每一天都沉浸在噩梦当中，逃避着不敢直面身为杀人犯的自己，从而在精神层面自己不放过自己，自己折磨着自己。
“咔哒——”
开门声传来，上善神情自若的抬手，把多功能投射器重新放回了耳后，被头发遮掩，转头间让双眼盛满了泪水。
来人果然是一方通行，不过不知为何断了条腿，拄着拐杖来的。
活该!
“一方大人，您来了……”
一方通行看了她一眼，坐在了沙发上。
他向来不讨厌识时务的人，但面前的人识时务的地步诡异到了极致。
即使杀了她所有的手下，断了她的手脚，她依旧能在他面前用那双楚楚可怜的双眼笑的绝美，不包含恨意，带着无限的崇奉不掺半点虚假。
“跟我走。”
凌晨四点，兰溪和黑子都已经陷入深睡，他这才会带上善来一趟病房，用她的能力治疗兰溪的身体。
上善操控着轮椅跟在后面，因为呼吸到了外面的空气，她的脸上布满向往，碧绿色的瞳孔像是装了繁星，亮的不可思议。
如果不是早就见识了她的变脸绝招的话，一方通行说不定还真会被骗过去。
上善的手举在兰溪床旁，点点荧光在她的指尖闪现。
过量使用能力让她额头冒了些冷汗，输送完毕的她收回了手，“能帮上一方大人真是太好了~”
上扬的尾音，营造着熟稔的氛围，姿态像是露出肚皮的小兽。
真是令人感到恶心，一方通行讥笑了两下，下意识偏了个头厌恶的避开上善直白的视线碰撞。
上善没有大幅度的动作，只是在视线死角的右手自然垂下，中指一顶把多功能投射器贴在了兰溪的床下。
在黑暗中，微弱的红光一闪而过。
一方通行回过头，用眼神示意了一下门口，就自顾自的躺回了自己的病床上，阖上眼开始补眠。
他并不担心上善会趁机逃走，在她的身体里，一方通行早已植入可远程索命的程序。
看上去并没有被发现什么异样，上善嘴角上扬的弧度更大了，甚至惬意的眯起了眼，慵懒的气息更加强烈。
似乎棋局被重新定义，又回到了那个她能掌控一切的局面。
最后在离开医院返回酒店的时候，上善抬了抬眼皮，视线和在前台趴着的一个护士对上了一瞬。
在无人的酒店里，她把脸埋在手肘里压抑着笑声，闷闷的像是鬼怪的低语。
等黎明的曙光划破黑夜，隐藏的罪恶就将命名为不朽。
兰溪这几天喝白粥喝的嘴巴都要没有味道了，她虽没特意说什么，但美琴都看在了眼里。
所幸在今天的检查过后，呱太医生发现兰溪的情况明显好转，美琴赶忙去问能不能吃点别的。得到肯定答复之后，美琴就迫不及待的拉着佐天帮忙，想自己动手做点饼干给兰溪尝尝。
佐天房间的厨房挺大，美琴拿出自己珍藏已久的几个饼干磨具，激动的脸颊都红润了不少。
见美琴宝贝的样子，佐天好奇的凑上去看了一眼便了然于心，“还真是御坂学姐的风格呢。”
“不……不是的，”美琴拿着磨具往身后藏，“是兰溪喜欢这样!”
颇有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意味。
佐天也没拆穿她，在旁边打下手，看着美琴专注的神情，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神色，断定这人肯定是开窍了。
常盘台的课程种类多达上百个，烘焙也是其中之一，美琴操作起来得心应手，不一会就摆了一盘等着放进烤箱。
“这么多种口味？”
佐天没忍住惊叹了一声。
美琴做的摆一盘最多也就20来个，不说图案多变，光是口味就足足有8种，挺奇怪的，美琴总不会不知道兰溪喜欢什么味的，何必这么麻烦。
“想不到吧，”美琴略作高深的笑了笑，“兰溪其实是个颜控，甜品她更喜欢色彩丰富或者足够精致的，太单调的话会影响她的食欲。”
这些饼干里颜色最多的是绿色，正是因为兰溪偏爱抹茶味。
为此，她还特意准备了个完美的容器。
美琴双手高举，透着灯光看过去，透明的水晶瓶里装下饼干，各色的饼干在白光下比雨后的彩虹更加耀眼。
佐天看在眼里，用手机给作品拍了个照。
“确实没想到，兰溪还挺有……少女心？”
病房里一方通行耐不住无聊，还是决定回家一趟，去把笔记本电脑拿到病房玩。
黑子看着天花板发呆，余光撇了一样兰溪，“水临学姐……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对于兰溪的伤势美琴没有提过，就连医生也是保密状态，她们最多只能知道有没有变好，并不知道具体情况。
出于黑子对看兰溪的了解，在她心里，好奇总是多过担心。
兰溪故意转过身，露出一个懒得搭理她的后脑勺。
“感觉杀死你只需要三招。”
没等黑子回复，敲门声突的响起，两人都被吸引了注意，抬头看去。
一个护士推着轮椅进来，“你好，请问白井黑子是在这间病房吗？该换药了哦。”
平时不都是晚上换药吗？
今天怎么提前了。
黑子楞了一会才点了点头，随后直接瞬移到了轮椅上，“麻烦你了。”
瞬间移动确实算是个少见的能力，护士眼中浮现一抹惊讶，很快又散开，把人慢慢推了出去，还贴心的给兰溪关好了门。
兰溪收回目光，打了个哈欠，拉了拉被角把头偏向了窗外。
隔着窗户呼啸的飞雪黏在树梢，房内只有时钟转动的声音，显得有些冷清。
床下亮起红点。
兰溪眨了眨眼，陌生的声线传入神经，在她的耳边绝望的祈求着她能施舍慈悲。
[你别不识好歹，趁早跟我走一趟。]
[等等!你想把我怎么样？我告诉你，我们老大一定会给你好看的。]
[你最后不要后悔。]
[老大!]
[不不不，水临大人放过我吧，求求你了!]
[绝对没有下一次了，我们不会再来找麻烦的。]
[是我们有眼不识泰山。]
[啊啊啊——不要!]
[水临兰溪你真是个魔鬼。]
兰溪猛的从床上坐起，她环顾四周，冷汗顺着脸颊往下流，她分不清楚这声音的源头是外来还是内在，脑子混混沌沌的，根本无法思考。
她在怕什么她自己都不知道，分明那些人就算再次出现在眼前依旧是弱到她动动手指就能捏死的程度。
可她就是无理由的怕，杀人是错的，这个理念让她像是站在无人街道里做错事的小孩一样，哭泣着等待着自己的判决。
如果她理智尚存，她就能分清楚自己并不是害怕，而是一种负罪感。这是一种比较主观的感觉，当人做了一件自己觉得违反了自己的良知的事情之后，自己对自己的行为产生后悔或罪过的情绪。
她蜷缩在床上，被声音环绕着，仿佛又看见千百只手从地里升起，抓着她的身体。
在幻觉之中，她失去了意识，而能力未曾泄露半分寒气。
她潜意识里想着，她能控制好能力了，美琴想必会开心的吧。
初春晚上来的时候人都在，一方通行坐在床上玩游戏，时不时的无故笑一下，看上去整个人都很怪异。黑子手里拿着杂志打发时间，兰溪躺着呼吸声微弱，她就坐在旁边的椅子上削苹果。
没有人想的到，兰溪是昏了过去而不是睡着。
房间里的时钟不知为何停摆，这让初春除了医疗设备之外，能听到的只有敲击键盘的声音和自己的心跳。
所以兰溪那双红眸淡淡的看着她许久，她都没有发现，一直专心的削皮。
“你确定你现在要在这里做这种事？”
初春拿着小刀的手停了下来，一不小心就削断了皮，有些疑惑，“怎么了？”
她还有什么别的事忘记做了吗？
见她疑惑，兰溪的表情更显疑惑了。
面前的初春让她觉得奇怪极了，她不自觉皱起眉，眼里有些茫然，“你不去帮忙救那些孩子？他们不是被特雷斯蒂娜带走了吗？”
初春的呼吸一顿，刀锋划过手指，红的刺目。
“哐当——”
水晶瓶砸在地上，玻璃碎片与残破的饼干混在一起，各色的夹心留在地面与肮脏的灰尘融合。
美琴站在病房门口，全身冰冷。
兰溪望去，撞上茶色瞳孔，里面的情绪剧烈波动，带着不可置信的悲痛，让她的心脏一紧。
怎么了？
她说错话了吗？
作者有话说
第43章 第 43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