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鹊梦话》芋槐

34、突如其来的垂青

　　带长铗之陆离兮，冠切云之崔嵬。
　　被明月兮佩宝璐。
　　——《涉江》屈原
　　传闻寒江客乃是江湖上出了名的魑魅魍魉般的人物，坐拥众多武林高手，做些打劫枪杀的勾当，常在岭西一带活动，不曾想现在他的生意做到了这十万八千里外的银淮河上。
　　“韩家三郎一路辛苦，不知可否赏脸船上一叙？”
　　对岸高船上一位以大斗笠遮面的男子向韩澈等人喊话，那声线低的不能再低，甚是难听。
　　姚秋和皱了皱眉，歪头看向韩澈：“小侯爷的江湖朋友？为何称你为三郎？”
　　“人在江湖飘，哪能没名号。我在母家排第三，便是三郎了。”韩澈的注意力在对面的船上，心不在焉的答，“小爷到处飘的时候，这寒江客没少给我放暗箭，不知是哪里平生的仇家。”
　　奇怪的是，这位横行江湖的人物，竟然坐在一把甚是精巧的轮椅上，难不成不能走路？
　　他说话时不仅声音刺耳，底气也不足，不像是习武之人。江上之风渐大，寒江客的斗笠纱帐和衣袂随风翻舞，贴伏在他身上，显出身形格外单薄。
　　寒江客咳嗽了两声，韩澈抽出折扇一摇，附在姚秋和耳边说：“我猜这厮大抵是嫉妒我风流倜傥罢。”
　　姚秋和嘴角一抽，手肘怼在他心口：“确有风流，不见倜傥，流氓本性。”
　　说完姚秋和又暗自后悔，怎么就不自主的想起了远在帝都的陈小姐……
　　还好韩澈未察觉，大咧咧的笑了笑，扇子猝然一收，足尖轻点，纵身跃至那寒江客身前。
　　韩小侯爷拿出了他鲜少摆出的威仪，朗眉星目，只挂一丝笑容在唇角：“久仰大名。”
　　“雨前在西山采了一批新茶，邀三郎共饮。”斗笠下的寒江客轻点了点头，毫不在意来自韩澈的审视，做出“请”的手势，指向舫内。
　　韩澈大摇大摆的跟他走入舫内，两手背后，右手晃了晃。
　　果然不是热情好客的主，这舫内只有一桌一椅，桌上仅一只小小的白瓷杯。
　　韩澈走过去，拿起杯盏轻笑道：“冷茶便是延公子的待客之道么。”
　　寒江客并未摘下斗笠，他的手握着车轮，玉指修长，骨节分明，在白衣的映衬下，甚至显出有些病态的青色。
　　“你知道我名姓。”
　　“只要用心，什么都能查到。况且阁下的名字也不是什么秘闻，只是鲜为人知而已。”
　　斗笠下低低传出两声刺耳的笑声，寒江客的食指轻敲着木轮上精致的凤凰藤刻纹：“延弗收人钱财，替人办事，送阁下回京。”
　　“哦？竟不是送我上西天？”
　　韩澈闻言惊愕的挑挑眉，拉开椅子坐了下来。
　　“只是国主希望阁下能和公主见一面。”
　　“国主？公主？”韩澈又起身。
　　“南梁国主有意招阁下为驸马。特让在下护送阁下回永安，恰逢公主在宜兰州行医，顺路可以见上一面。”
　　“天下谁人不知，我是有婚约的人。”韩澈正色道，隔壁国主这突如其来的垂青，让他有些惶惶。
　　延弗并没有答他话的意思，咳嗽使他的呼吸突然紧促：“宜兰州正在闹时疫，不是什么好去处。我已叫人给你们一行安置了房间，等会儿自有人领你去。”
　　韩小侯爷正因他天上掉下来砸晕一个算一个的高端桃花头疼踱步时，敲开了早被迎到客船上来的姚秋和的房门。
　　她的房间布置得温暖舒服。
　　门一开，一股热气涌出来，姚姑娘正大快朵颐，纵情消受着许多天来的第一顿美食，暗慨有钱有朋友就是好。
　　韩澈抱着长剑，长身玉立，倚在门框旁，摆出一副欠揍的表情说道：“果然长得英俊就是容易被人惦记。”
　　姚姑娘沉迷啃鸡腿，茫然抬头看向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