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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量体 ...


  •   就这样过了几天,船一直南行,阿黛感觉到,白天的时间渐渐长了,天气虽然还是很冷,但大块大块的浮冰减少了许多。

      这些天宝儿虽然不像前几天那样特意躲着阿黛,但仍不似往常那样有事没事总喜欢来找阿黛闲聊,如今也就有事时,宝儿才会来找阿黛玩。

      老实说,宝儿不来找阿黛,阿黛是有些失落的,阿黛有时候想主动去找宝儿说说话,可是又不知道该怎么说,也就只好忍着。

      这一天晚上,宝儿照例来教阿黛认字。

      学完了“礼、乐、射,御、书、数,古六艺,今不具”这四句,阿黛道:“前些天学到,朋友之间相处,应该讲信用。我有个问题想问宝爷,宝爷回答时可要讲真话。”

      宝儿大致猜到了阿黛的问题,皱眉道:“你问吧。”

      “那,宝爷能不能告诉我,这些天你都在忙什么呢?”

      “呃……那个……这个问题好回答,但是吧,阿黛,三天以后我再回答你行不行?”

      “行是行,但是你要做什么,没必要躲着我啊!我虽然帮不上什么忙,也不至于捣乱的。”阿黛语气有些幽怨地看着宝儿道。

      宝儿一见阿黛的神色,心跳就加快,忙找个理由先撤退,道:“还真有一件事需要你帮忙。你先等等,我去去就来。”

      阿黛抄写四句经文,两遍还没写完呢,宝儿就来了,手里拿着一把皮尺,阿黛道:“我能帮你做什么?”

      “把你的尺寸给我就行。”宝儿说着,就把阿黛从椅子上拉了起来,站在屋子中央,把阿黛的手齐肩撑开。

      “你要给我做衣服?”

      “不是。”宝儿一边说,一边在阿黛背后,替阿黛量了袖长、肩宽的尺寸。量好后,又道:“阿黛,我给你量领围。”

      “你量吧。”阿黛转过了身来。

      宝儿拿着皮尺慌忙退了半步,道:“不用转过来也可以量的。”

      阿黛道:“那就是说,转过来也可以量?”

      宝儿笑道:“可以量。”走近来,拿着皮尺绕过阿黛的脖子,来量阿黛的领围。

      此时宝儿的手臂已环住了阿黛的脖子,阿黛仰起头,直勾勾地看着宝儿道:“不做衣服,那你量尺寸做什么?”

      “过几天你就知道了。”宝儿呼吸有些急促地道,又弯着腰,拿着皮尺绕过阿黛的腋下,量阿黛的胸围。

      “痒!”不知是宝儿有意还是无意,阿黛本来怕痒,被宝儿的手穿过去,当即痒得乱扭身子,差点摔倒,下意识中竟环住了宝儿的脖子。

      宝儿立马僵住了,愣了半天,眼神想是豁出去了似的,道:“有那么痒吗?”

      宝儿一边说,一边一只手从背后抱紧阿黛,另一只手伸进阿黛的棉衣里面,隔着里衣在阿黛腋下搔起痒来。

      阿黛箍住宝儿的脖子立即痒得乱蹦乱跳,乱喊乱叫:“停停停!痒!啊!别弄了!”

      玩闹了一阵,宝儿才松开阿黛,道:“胸围二十三寸,只比我的一半多两寸。”

      阿黛看着宝儿饱满的胸,道:“你有胸肌嘛!”

      宝儿又给阿黛量腰围。

      阿黛被宝儿的脸和身材迷惑住了,竟不舍得把手从宝儿的脖子上放下来,依然环着宝儿的脖子,手指下意识地摩挲着宝儿的后颈。

      “腰围十九寸。”宝儿道:“太瘦了,以后得多吃点。”

      阿黛一把抢过皮尺,道:“我的腰围应该和你差不多!”说着,就绕过宝儿的腰,去量宝儿的腰围。

      宝儿突然把阿黛的手按在他的腰上,道:“多量一会儿。”

      阿黛就那样静静抱着宝儿的腰,没有反对。

      宝儿继而抱住阿黛的双肩,让阿黛的脸靠在他的胸前,他的脸贴着阿黛的长发。

      这种感觉阿黛从来没有体验过,他特意把眼睛闭上,感受一下其中的滋味,最开始有些紧张,片刻后听到了宝儿的心跳,只觉得特别踏实,再过一会,感到宝儿的体温,只觉得特别温暖,再过一会,宝儿的心跳不再那么剧烈,阿黛自己的心跳也平缓下来,阿黛只觉得特别平静,平静到什么都不想想,直到有些昏昏欲睡。

      两个人抱了很久,直到宝儿说:“量好了吗?”

      阿黛迷迷糊糊地说:“不量了,我困了。”

      宝儿帮阿黛脱了衣服,铺好床,扶阿黛睡好,盖好被子后,也回房去了。

      又过了几天,李云吃熊掌熊肉吃腻了,想吃鱿鱼,于是在船边垂钓。

      宝儿见了,道:“钓鱿鱼多没劲哪,咱们下海去捉鱿鱼吧,上次在下面看到一条大鱿鱼,比水桶还大,一条可以吃几顿。”

      李云道:“宝爷,不是我说你,虽然咱们出海是为了找乐子来的,但像宝爷这样,不爱惜自己的性命,跟着海盗的儿子瞎玩,只怕早晚要出事。一些话我不敢说,但请宝爷多想想老爷交代的话,你的命可比海盗的命,比我们的命金贵得多,不要动不动就下海找怪兽。虽说吉人自有天相,一两次能有好运气,保不齐哪天真出了意外,我全家都担不起责任。”

      宝儿道:“放心吧!我的运气好着呢!另外,阿黛就阿黛,什么海盗的儿子,阿黛就算是海盗,那也是我的好朋友,要不是他,我不知道死了多少回了。”

      李云道:“那都是他害的!要不是他,我们根本就不会碰到这些妖魔鬼怪。要是老爷怪罪,我第一个饶不了他!”

      “行了!”宝儿怒斥道,但又不想伤李云的心,改而笑道:“要不是阿黛,咱们不知道少多少乐趣呢,你也就吃不上熊掌和水蛭了不是?”

      李云知道这时候不能再深劝了,只好沉默以对。

      宝儿便独自下海去了,没成想,这些话都被阿黛听了去。

      阿黛开着船,见宝儿在船左侧游水,几次三番听宝儿叫他下水一起玩,阿黛都以“忙着呢”为由拒绝了。

      接近中午时,阿黛往海里看去,宝儿不见了,阿黛以为他玩得尽兴,潜到深水里找海怪去了,也没在意。

      然而,当宝儿再次出现在阿黛的视野中时,宝儿的头已经不见了!只有水花声和宝儿沉闷的叫声:“阿黛!救我!”

      阿黛顿时吓得魂都没了,再仔细一看,原来是水下有一只大鱿鱼趴在宝儿头顶,触须把宝儿的整个脑袋包裹了起来!鱿鱼的嘴正在吸宝儿的头顶,想把宝儿整个吞进肚子里去!

      阿黛想也没想,直接从二楼上跳了下去。

      李云也听见了,也跳进了海里。

      先前宝儿说看到一只比水桶还大的鱿鱼,现在头顶上这只比人还大,其中两根特别长的触须只怕比两层楼还高,正裹着宝儿的全身,其余八条触须上有吸盘,吸在宝儿的前胸、后背、脖子、屁股和大腿上。

      宝儿手里拿着匕首,根本使不出力,何况他还要抓着鱿鱼的触须,抵抗鱿鱼嘴里的巨大吸力。虽然宝儿的力气很大,一时半刻也没办法从鱿鱼嘴里扯出脑袋,只得拍水大叫求救。

      李云和阿黛慌忙游过去,掰鱿鱼的触须,想把触须掰下来。

      可那些触须吸力极大,扯得宝儿的皮肤撅起也扯不下来。

      李云情急之下,从宝儿手里抢过匕首,去切鱿鱼的触须。

      阿黛连忙朝李云挥手,示意他不要伤害鱿鱼,又指了指自己的倾心石,示意李云先别动手,让自己先试试倾心石起不起作用。

      李云哪里肯听,一匕首就朝鱿鱼砍去!

      几乎同时,阿黛喊道:“鱿鱼!放开宝爷!”

      大鱿鱼见李云拿匕首砍它,已分出一条触须卷住了李云,听了阿黛的命令,立即松开了宝儿,卷住李云的那条触须却不松开。

      阿黛又指着李云道:“这条也松开。”

      大鱿鱼十分听话,果然松开了。

      李云却手起刀落,砍断了鱿鱼的一截触须。

      阿黛很生气,鱿鱼也很生气,鱿鱼想反击李云,被阿黛拦住了,阿黛却不愿跟李云争吵,只扭头看着宝儿。

      宝儿已浮出水面换了一口气,抢过匕首,推开李云,叫李云上船去。之后才拉着阿黛到一边,劝道:“我等下好好教育教育李云,让他给你道歉!你别生气了,好不好?”

      阿黛一句话不说,自己回房去了,顺带把门锁上了。

      宝儿又去调和李云。

      李云虽然拉着脸愿意跟阿黛道歉,可到阿黛门口,敲了半天的门,阿黛连门也不开,李云只得在宝儿唆使下,隔着门说了两句歉意的话,听其语气,也是言不由衷。

      “道歉”之后,李云转眼又去厨房,眼瞅着手臂粗的鱿鱼须,实在没忍住,开始做起了“烧烤鱿鱼”。

      宝儿在阿黛门外说了半天好话,阿黛只是不理,宝儿只得威逼:“阿黛,你再不开门,我可要把锁撬开了!”

      阿黛仍不理。

      宝儿当真拿出匕首,撬了几下,把锁打开,进了房间,见阿黛正靠在床上发呆,便笑问:“你怎么了?只是一条鱿鱼而已,怎么生这么大的气,莫非你被倾心石控制了,把自己当成了它们的同类?”

      阿黛道:“宝爷说得对,只是一只鱿鱼而已,宝爷高级,不需要把这些低等生物放在心上。阿黛也只是个不入流的海盗,不配跟宝爷这样高级的人交朋友。”

      宝儿听了这话,当即如雷轰顶,半晌作声不得,愣了半天,才走到窗边,推开窗户,指天说道:“我林宝儿对天发誓,我对阿黛的情意要不是出自真心实意,要是有半分虚假,半分高级低级之分,我立刻被雷劈死!被水淹死!被鱼咬死!”

      此时,天上下起了小雪,寒风肆虐,雪花飞飞扬扬,拍打在宝儿脸上,宝儿头发和眉毛上都沾满了雪花,脸被寒风吹得红扑扑的。

      阿黛道:“下雪了,还不把窗户关上,过来暖暖身子。”

      宝儿转身走到床边。

      阿黛往里面挪了挪,把被子留出一个洞,给宝儿坐进来取暖,道:“快坐进来,里边暖和。”

      宝儿犹豫了一下,却没有坐,而是把空位的洞口按下去,免得漏风,继而走出了房间,到门口才道:“阿黛,你等我一下。”

      阿黛就这样干等着,直等到傍晚,雪越下越大了,在窗下堆了两三尺厚,宝儿才来。

      宝儿手里托着一个大锦盒,放在床头的柜子上,笑道:“先放在这,明天早上再拆。”

      宝儿说完,就脱衣服。

      “你脱衣服干什么?”阿黛忙问。

      “睡觉啊,你不是让我进你被窝取暖吗?”宝儿单膝跪在床沿,两只手贴在阿黛脸上,道:“你看,我的手好冷,身子更冷,让我躲躲吧。”

      “瞧你冻成这样,刚才几个时辰是忙那个去了吧?”阿黛指了指那个锦盒,又道:“进来吧。”

      宝儿呵了呵手,连忙滚进阿黛的被窝里去,生怕阿黛反悔似的,把身子裹得严严实实的,道:“你不冷啊?怎么还坐着,快躺下来。”

      阿黛一边往被窝里躺下,一边说:“这么早睡觉,太早了吧。”

      宝儿道:“早睡早起身体好。”

      阿黛又道:“船帆也没放下来,明早一起来,不知会漂到哪里去。”

      宝儿道:“不管漂到哪,有你在就行。”

      阿黛噗嗤一笑,不再多说,躺下了。

      两个人就这么笔直地躺着,这又是阿黛从来没有体验过的感觉,这种感觉极其地不真实,船在海上漂着,一会儿往左晃,一会儿往右晃,就像躺在摇篮里,被人温柔地迎来送去,又像躺在云朵里,被微风吹得飞在空中。

      阿黛转头打量宝儿,见宝儿闭着双眼,高挺的鼻梁和温润的嘴唇在夜光中美得极其不真实,宝儿的眉毛在动,似在跟什么无形的力量在作斗争,许久后,宝儿终于平静了下来。

      阿黛觉得,这一夜,美得像一个不真实的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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