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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一章 ...


  •   六月的山海市,声色犬马,热闹非凡,经常能看到拖家带口的一起聚集在各个标志物拍照,现在的人总是这样,总得留点什么东西在自己身上,来证明自己来过此地。
      “孩子,你刚才给我发的这补课的传单,里面的老师有这么好,能把分数给提升上来?”一位六十多岁的老者,但让少年却感觉这位老者怎么一副清风道骨的模样,整个精气神都比一般年龄的要好很多。
      “爷爷,是的。其实里面的老师是我,我也只能补得了初中的课,我还没上高中。”
      那精气神十足的老爷子上下打量了林源一眼,便又看下传单的内容。
      似乎是不太相信自己“爷爷,我叫林源,刚中考完,今年山海市第一名,如果不信可以去查证我的信息。”
      这倒是让那老爷子分外吃惊,不由得又翘起了大拇指。面前的小伙子,长的和自己家那外甥儿都是人中龙凤,怎么成绩就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呢?
      “孩子,这上面的联系方式是你的吧,过段时间我给你打电话,去我家给我家那不成器的玩意儿去补课,成吧?
      “嗯,行。”从始至终,少年的声音都极为平稳,让人觉得少年老成也就这个样子了。
      目送那老爷子离开,又投入到发传单的氛围中。
      普通的运动布料里传来手机的嗡嗡声,少年只好把厚厚的一沓补课传单全部转移左手上,右手去触摸手机。
      喂?干净的嗓音响起。
      “林源,你快来医院,季阿姨好像快不行了。”电话里的声音分外急切,却也是少年干净的声音,只不过微微带了哽咽。
      少年懵了一秒,手中的传单霎时散落了一地。他顾不得去剪地上的东西了,只能没命的向前奔跑,两条修长的腿飞快疾驰。因为速度过快,白T里面灌着风像上掀起,偶尔都能看到少年稳健的身形,简单的白t和灰色运动裤套在他身上,被衬的十分干净。一路上撞过很多人群,连句对不起都不曾说,就被沿路被撞的人一阵数落没家教,只是这些林源无暇再去顾及,只想快点跑到医院,去看他妈。
      他很想打车去,但是游客增多交通拥堵,很多车都是走走停停,他只能用奔跑的方式,好在他就在季然住院的附近的十字路口发传单。
      等跑到病房的时候,整个人像是被汗蒸了一遍,碎发被打湿在额前,露出少年好看的眉眼,眼睛却是一片赤红。从赵楚扬的角度看去,林源后背已经是一片汗渍。
      病房里,季然插着氧气管,脸色已经发了不健康的黄色,嘴巴一直微微张着轻颤,虽然病态,从眼角眉梢仍能看出美人迟暮。
      林源整个人跪坐在季然的病床前,两只手轻轻的把季然的手给握在手里,最终没忍住,声音里带了哭腔:“ “妈,我来了”。
      “小源,你…你知道,妈妈…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季然磕磕巴巴的说着,眼神虽然涣散,但还是能感觉到季然的温柔。眼泪顺着眼角淌下。“谁都知道我的…儿子优秀…又帅气,随了他的爸爸。”说这句话的时候,林源清清楚楚的看到季然已经黯淡下去的眼神,顿时又活跃些光。
      旁边站着穿着白色大褂的赵云生看上去温文尔雅,但也抵不住拿下眼睛用手指捏拭了好几下眼睛,赵楚扬更是抽泣到不行。
      “妈,你别说话了,我去找医生。”林源起身欲走,却是被赵云生一只手按着肩膀“小源,再陪你妈妈聊会。”说完始终没忍住,眼泪还是从这个高大又温文尔雅的人脸上落了下来。
      林源终是克制不住,眼泪大滴大滴的滑落,砸在了个季然相握的手上,哭泣声逐渐放大,从指缝中都能感觉到那个少年的绝望和悲伤。
      “这还是第一次看到我的小源哭,爸爸走的时候没见你哭,我当时在想,我的孩子会不会是铁石心肠。直到…后来你长大一点明里暗里给我表决心,以后要和爸爸一样,做一样的英雄。我才明白我的孩子有多懂事,那个孩子会不爱自己的爸爸,我的孩子怕我伤心,在小时候就知道把自己的情绪隐藏起来,肩膀留给我依靠。后来又为了我的病,偷偷的瞒着我去赚钱…咳咳咳咳咳。”
      季然大幅度的咳嗽起来,把他们三个眼眶赤红的男人都吓了一跳,赵云生急忙过来查看,不过季然很快就平复下来,精神比刚才更好一些,都明了,这是回光返照。
      季然硬是让林源扶她坐起,平时着他给他讲话,季然那只手来回在少年发红的眼眶处停留。“我的孩子选那一条路,我都支持,只是希望你能平平安安的。
      季然又转头看向赵云生和赵楚扬的方向。 “云哥,以后可能就要麻烦你,帮我照顾小源了,这孩子心思重,有什么话都不愿意跟别人讲。这些年,幸亏有扬扬陪伴,才不会让小源这么孤单。”
      “小然,我会好好照顾林源。把他当成赵楚扬一样对待。”赵云生一只手放在了低着头的林源头发上,安慰似的抚摸,另一只手死命的捏着自己的眼角。
      “小源,别再辛苦自己了,妈妈当医生的这些年,也给你留了积蓄。”没等林源开口。
      “我好像看到爸爸来接我了。”林源看着季然从自己脸上慢慢的抽走了手,那只手又轻轻的朝着病房门口抬起来作有人牵引状,还没来得及看向门口,整个手连同胳膊重重的摔落在被单上,再没有一点声息。

      季然的后事,是由赵云生一起帮忙打理的,医院的来吊唁的同事很多。季然生前没生病的时候就是这家医院的医生,人美心善,在一群人之中素有威明。
      照片上的季然,明眉皓齿,任谁都想不到会被病魔折磨成那个样子。
      季然生前好几个还不错关系的医生,在看到跪着的一言不发的林源,都难免露出一阵心疼。这孩子幼年失去爸爸,这才刚以全市第一的中考成绩考上山海第一中学,转眼又没了妈。

      林源本来话也不多,现在更是一言不发。作为从9岁就一起玩到现在的兄弟,赵楚扬的担忧之色更是溢于言表。
      转头便看着一位高大俊朗的青年直奔自己这边而来,大约二十七八的年纪,面色冷峻,仔细观察眉目间也尽是心痛之色。
      眼看他就要进去大厅,气质和这里的医生实在都大相径庭,像是来闹事的那种杀手,只好伸手拦下。
      “请问你是……”赵楚扬还没说完便被冷冷的声音打断“我来吊唁我的师娘。”
      “师娘?”赵楚扬还没来得及解开疑问,那人已经三步并作两步在林源旁边拿死了香点上插到面前的香炉里,立马跪了下来磕了三个响头。
      磕头的动静实在是很大,不少人往这行着注目礼。就连林源也扭头看过来,就看到了俞子眠的脸。
      是的,林源记得。一直到爸爸去世的前几天晚上他们还在一起像一家人吃过饭,林逸夫去世后,俞子眠就再也没出现过了。眉眼没什么变化,要说变化,也只是比以前更成熟了。
      “你来干什么?”林源的声音带了嘶哑,却也不妨冷淡。
      “对不起,我来迟了。”
      “小源,怎么回事,这位是?”赵云生听到声音就及时走了过来,这几天赵云生也够呛,为了季然的后事东奔西走,望过去,他的眼底都是一片红血丝。
      未等林源开口,就听见俞子眠开口道:“我是林源爸爸生前的徒弟,所以严格意义上来说,我来吊唁我的师娘。”
      赵云生是在林源9岁那年认识的季然,那时候林逸夫已经去世。面前的人,说的话无从考证,但是从面色来说,应该是真的。
      俞子眠看着赵云生有点疑虑,最终还是掏出了自己的警官证。这下赵云生彻底相信,其他的不知道。但是林逸夫确确实实是一名缉毒警察,这件事他还是知道的。

      季然后事办完以后,林源比以前更不爱说话了。整日整日的窝在自己房间里,赵云生和赵楚扬都一直劝林源,搬过去和他们一起住。可林源脾气实在是倔,说什么也不去,说是要替季然看好家里的东西。
      这个家里,现在也不孤单。从办完后事,俞子眠拿到了原本季然拿着的钥匙,直接住在了林源家的书房,对着林源摆出一副架势来,你不把你抚养权交给我,我就不离开。一天三顿顿顿给林源做饭,开始端着饭菜进去,最后再端着饭菜出来。一段时间以后,饭菜进去,空碗出来。
      俞子眠终于是看到了林源对自己渐渐破冰的态度。但是他更怀念以前,像一家四口的样子…
      在俞子眠心里,林逸夫是如兄如父一般的存在。每一次训练对他极为苛刻,私下里,又知道他来自小地方,双亲亡故,无依无靠。便经常以聚会为名,把他邀请至家中,和师娘林源他们一起其乐融融的吃着林逸夫亲自下厨的饭菜,那会林源还小,但是不奶萌,也是有点凶巴巴的。不过高兴了会跟在他屁股后喊着子眠哥哥,让他教他各种关于警察的训练。
      这一生中穷极此生的温暖都是林逸夫一家留给他的,可惜,再也不会有了。

      八年前那一场缉毒案最终逮捕现场,实在是凶险。
      俞子眠随着师父林逸夫深入毒贩虎穴,卧底两年终是取得对方的信任。

      准备一举歼灭时,毒枭隋唐却是从唇角勾起一抹冷冰冰的笑意,林逸夫和俞子眠还没来及过多思考,就被人给围了起来,所有的枪口都对准了他们两个。
      隋唐带着墨镜,看不清他的表情,却能看清他的动作。手拿一把84式微型手枪,枪口对着林逸夫。
      “林警官,亏我把我当你兄弟一场,两年我对你掏心掏肺,你就是这么对我的?”中间的那个人死死的盯着林逸夫,怕是要把他给盯出个洞来。
      “ 这些毒品会毁掉很多家庭!”说起毒品的时候林逸夫的嘴角都是带着微微抽搐。
      “你这两年也吸食了不少,你可知道抓了我们你也难活下去。”中间举枪那个人冷的甩出一句。
      “来到这我没打算活着回去,国家和家人面前,我只能对不起…我的家人。”
      “林警官,果然伟大啊,果真是国家的好儿子。”那人嘴角带了一股无名的讥笑。
      俞子眠瞳孔猛的收紧,年轻的面孔突然呈现一片茫然又带着几分狠戾,他旁边的林逸夫却是听到了他牙齿的打颤声。以为是害怕,却不曾想过俞子眠是因为听到了他的师父吸食了两年的毒品。
      良久,他用手轻轻的拍拍了俞子眠的肩膀。“子眠,你得知道,缉毒警察随时得把生命置身事外,关键时刻全凭自己一念间的选择。
      “知道你作为我的徒弟,肯定受不了这个场面。但是越在这种时候我们越不能慌了阵脚,白废了我们的一片苦心。国家和个人面前,孰轻孰重,作为一名合格的警察,我相信我们都能拎的清。”林逸夫沉声说道。
      “师父,师娘、林源还在家里等师父回家。”俞子眠没忍住,眼泪夺眶而出,砸在了地面上,也砸在这个少年的心上,把林逸夫也砸的措手不及。
      “你是担心我?你不怕?
      “不怕,但是师父有事,家里还有人等着你回家,但是我已经无牵无挂了。”俞子眠就这么说出来,还是让林逸夫心上像扎了根细微的针,不是毒针,是带有细微末节有治疗作用的针。

      时间久了,脑海里总会出现很多幻象。现在却迷迷糊糊的看到季然带着林源站在他面前。他没有时间了,再拖延下去毒瘾发作,意识凌乱会破坏整个计划。
      “你们听着:“按照以前实施计划行动,我们就这么一次机会。”一字不落的全落在俞子眠耳朵里。
      窃听器这边的白若元重重的叹了一口气,传达命令下去:“一切按照原计划行动。”

      “他这是抱了必死也要完成任务的决心!”俞子眠眼眶赤红。

      没容他多想,林逸夫猛的拽过自己从楼顶一跃而下。化成一道弧线,坠落地面,化成一道血雾。后面这些情景都是白若元后来告诉他的。
      俞子眠记得那天,一直到地面,林逸夫都死死的把他护在怀中,一只手还蒙着他的耳朵。当时木讷的他静静的躺在林逸夫怀中听着枪林弹雨的声音,他替林源见到了他父亲最后一面。
      等所有枪声呐喊声尘埃落定,他起身跪在林逸夫旁边。
      惨不忍睹,面目全非,所有骨头尽数摔断。俞子眠把手慢慢的覆上林逸夫的脸,想要把林逸夫脸上的血搽干净,他像一个孩子一样无助的嚎啕,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所以他能明白林源恨他的道理。今天,就算林源把他打死到这,他都不说一句话。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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