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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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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侧了一下身子,一个礼拜从他身边穿过。
越是靠近周末,我就越是忐忑,身边同学叽叽喳喳地不停在讨论:这文理分班后的第一次家长会到底会说什么内容。
高二,无比重要的一年,转折期,过渡期,有很多原先并不突出的同学会展露锋芒,也会有不少学霸掉下神坛,比如原先还能坐第一排的王一宁这次就勉勉强强坐在第二排,从她最近变大了的点头幅度就可以看出,她的内心也并不平静。
不过这些都与我没有太大关联,我的每科成绩都低得平平淡淡,不像是有些理科学得好的男生是文科太差才总体成绩不好,我是科科要挂,门门不清。
想着想着,我看向正低头看物理杂志的刘帅,他文理兼修,分班似乎对他影响并不大,每门课都能考进班里前十,更可恨的是他的物理和语文还格外强,这左脑右脑都发呆的怪物还长得很帅。
我一边抱怨着天理难容,一边向前排的女生讨要着她刚写完的英语作业。
“借我抄抄,我一会儿给你抄物理作业!”我谄媚着说。
“得了吧,你的物理成绩还没有我语文作文分数高呢,抄你的我怕不是脑子被驴踢了”她没有回头,一边收拾桌面一边说。
“别呀,我的物理作业是抄刘帅的,我信不过,刘帅你还不信?”说完,前排女生果然心动了,一边把作业递给我,一边要我的物理作业。
我也不知道我长了个什么脑子,在高二大家把精力都放在学习上的时候,我就想到了建立作业共同体的创意。用别人的作业换别人的作业,自己坐享渔翁之利。
刘帅不屑于抄作业,却耐不住我要他作业抄的苦苦哀求,一边教育我希望我回头是岸,一边把刚写完的规规整整的作业递给我。他的作业是我的第一桶金,接着以物易物,我总是能在下午前就换来所有科目的作业,然后一身轻松的回家。
我刚把她的作业翻开,班主任就从后门走进了班,从我的身边走过,幸亏她没有仔细看我的桌面,不然那天我可有罪可受了。她走上讲台,说:“有个重要的通知,不过相信大家都已经知道了。”她顿了顿,扫视全班。
“本周六,也就是明天咱班要开一次家长会,我已经在班级群里通知你们的家长了,希望你们回家再强调一下这次家长会的重要性,必须每个人的家长都要来,不接受任何形式的请假不来!”
说完她把王一宁叫了出去,估计是要嘱咐她一些关于家长会的工作。
班里面一下子就喧闹起来,连刘帅都放下物理杂志开始和同学讨论起来。
小强戳戳我:“狮子头有没有通知你要叫家长单独谈话啊?”小胖本名强家议,我有时候也叫他小强。
“废话,我考了倒数第四,不叫我家长就奇怪了。”我没好气的说。
强家议趴在桌子上,肉从袖子里溢出来,两只手不断拍打着桌子,像一只肥麻雀在扑棱翅膀。班里的吵闹,桌子因强家议不断的拍打而晃动,内心的不安躁动,此刻我赶紧我的心里钻进了一只蜜蜂,嗡嗡地闹个不停。
我轻轻呼了口气,把耳塞带上,像是在耳朵里塞了团糨糊。快速地抄着作业,希望通过自己作业本上密密麻麻的字来换取一点平静,哪怕这些都是抄来的。
我其实也暗暗羡慕着他们的躁动和热闹,他们有谈论的资本,无论是进步还是退步,进步的同学自然高兴,退步的也有信心再回到之前的排名,更何况从第四掉到第五也不算什么退步。而我,进步是倒数,退步的空间也很有限,再退下去我就要从重点班降级到普通班了,一想到关于普通班学生的流言蜚语我就心里直乱颤,抽烟早恋是轻,甚至还有女生怀孕。
几分钟就抄完了全是选择的英语作业,我抬起头看着班里的同学,他们要么是金子,要么是银,最不堪的也是一块钢铁。坚硬,璀璨,而我则像一块被烧后的炭,冒着垂死的热气,但也清楚再过不久我要被归类成垃圾,而且恐怕还是有害垃圾。
糟糕的心情一直蔓延,暮色拥堵在路上,六点半放学时外面还是白天。大地低吟着,呼唤斜阳,我收拾好书包,和刘帅小胖一起走在回家的路上,他俩有说有笑,我也偶尔回应几句,心里对于家长会的不安像骨头里的骨刺一样膈应。
不到一公里的路程很快就走到了,我在小区门口和他们道了别,自己径直走向单元门,看到单元门口停了一辆很破很旧的自行车,我们学校是私立学校,学费很高,同学的家境都还不错,要骑车也都是价格不菲的山地车,平常是很难看到这种车。
我嘟囔着,但也并没有在意,连跨几步迈过四五级台阶,打开房门,一边把书包扔在沙发上,一边要走进自己的房间。
就在这时,我看到客厅桌子边坐着一个陌生的年轻男人,自己的母亲正亲切地给他倒水。
这是谁?
母亲看到我很高兴地叫我过来,给我介绍这是曾立祥,我的新家教,名牌985就读大三学生。
显然我对于这个家教并不知情,匆匆打过招呼就把母亲拉到一边,问是怎么回事。
“这不是看你每天回家都无事可做,成绩又上不去,妈妈也着急啊,给你请个家教,你有不会的题当场他就能给你讲,还能查漏补缺,多好!”母亲理直气壮地说。
“我……我自己能学,你这,请个外人,而且现在家教那么贵,何必呢?”我因为着急结结巴巴地说。
“嗐,能把你成绩提上去我就不怕花钱,去,跟老师打个招呼,一会儿吃完饭你就开始跟他上课”母亲语气很是坚决,我看没什么希望了。
我转过头,仔细地打量着他。
他很瘦,不高,像一个稻草人。身上的衬衫和牛仔裤洗得发白,看起来有些年头了。最引人注目的是他脸上的青春痘,又红又肿,尤其是淋巴的位置,布满了红色的痤疮,密密麻麻地看不到底下的皮肤,那两片触目惊心的血疤,像是他被双手血淋淋的命运捧过起来脸,留下了洗不掉的印迹。
我过去礼貌地打了招呼,叫了句曾老师,正好这会儿饭也做好了,我就直接坐在他旁边吃起饭,那顿饭吃得很不顺心,爸妈一直在恭维曾立祥,我只顾着埋头吃饭,不想参与他们的聊天。
吃完饭,妈妈给我使了个眼色,我便拿起书包跟着老师进了书房。
看来家长会的事情,只能等他走了才能找机会和爸妈说了。我现在脑子里想的全是该怎么应付这个不速之客。